第一百二十九章 趙昊煦(1)
燕玖聽襲驀城說了要迎戰北驍淩王的事,很快就答應下來了,接下來的日子裏,她都跟薛明靖在軍營外麵的草地上練習怎麽用長槍,她平時用的是小竹棍或者樹枝之類的打人,雖然很疼,但是畢竟上不來台麵,她得學會用長槍。
練了一會兒,她手有些受不住了,捏了一把手臂上的肌肉,道:“幸虧我還是有點肌肉的!不然耍起來真的要人命啊!”
薛明靖從兵器架上抽了一把銀槍頭的扔給她,她差點被這個重量壓倒,半天之後才站穩,揮了一會兒,道:
“這個不行,太重了,別說打得過那淩王,揮起來也是個麻煩事。”
薛明靖又找了一把比較適合她身高的,扔過去,燕玖一躍而起,揮舞了幾下,終於用順手了,回身的時候跟薛明靖交手了幾招才停下來,說:
“就是這個了!長短剛合適!”
薛明靖一笑,也隨意拿起其中的一柄,跟燕玖較上了,道:“這兩天我就陪你用順手!”
燕玖也不示弱,卻在長槍落下的時候,她示意薛明靖住手,因為看見了他身後,有一隻鷹,半窩在草叢裏,薛明靖差點就砸過來了,它吃力地站起來讓了一讓,燕玖才曉得它是瘸了。
燕玖湊了過去,道:“這是一隻剛剛羽翼長完的海東青,可能是練習飛行的時候掉了下來……”
沒等薛明靖同意,她已經丟下了手中的長槍,將海東青抱起,直接往醫用帳篷裏麵走,薛明靖撿起她的武器在後麵走,道:
“哎,你又收留小動物?還是隻鳥,大花會吃醋的!”
燕玖將它放在桌子上,拿來藥品給它上藥,然後將它的腳包好,對旁邊的薛明靖說:“你看它的眼睛,跟大花真像!大花以前挺傻的,動不動就砸壞家裏的門窗,被官雎訓得好委屈,但是官雎和爹一定都想不到,大花現在這麽勇猛!簡直就是戰鬥機中的航空母艦!”
雖然不知道航空母艦是什麽鬼,從她嘴裏所出來,薛明靖知道肯定是什麽了不起的玩意。
海東青在假寐,燕玖將它放置在一個角落裏就出去了。
在門口就看見了李霏在跟通訊兵說話,通訊兵手上拿著一堆厚厚的信件,放在一個防水的背包裏,向他彎腰行了個禮轉身就走了,燕玖扯著身旁的狗尾巴草表示不爽,道:
“雖然是我辜負了他,但做人怎麽能這麽小氣?連個信都不給我送!”
“不如我們刺激刺激他?”薛明靖心生一計,往燕玖身邊邁了一步,然後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這個姿勢再正常不過了,燕玖和他是好哥們,平時這樣勾肩搭背其實也沒什麽,可是在李霏看來,卻格外刺眼。
薛明靖笑道:“他走過來了……你看到他的表情沒有!小燕我告訴你,這個表情,說明他醋了,當男人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你隻需要軟綿綿地跟他撒嬌一下,就可以向他提任何要求。”
“撒嬌……”燕玖回頭看了薛明靖一眼,想了想自己向李霏撒嬌的樣子,忍不住全身抖了抖,此時李霏已經走到了他們麵前,一張本來就很臭的臉現在變得更臭了,而薛明靖本來就是為了刺激他,又扭頭對燕玖說了一句:
“心肝,你看到沒有,就是這個表情!”
燕玖覺得有些好笑,卻又不敢笑出來,李霏死死盯著燕玖,雙眼像兩把鋒利的刀,朝她艱難地吐了兩個字:“心肝?”
燕玖覺得要出大事,不過薛明靖也不笨,在他抄起武器的時候已經一溜煙跑了幾十米遠,李霏剛要追上去的時候觸動了傷口,燕玖趕緊上去扶住,李霏卻甩開了袖子,語氣十分不好,道:
“身為有夫之婦,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身為一朝太子妃,不端莊淑德,你做的事情,每一件事都能讓我殺你而後快……你讓我該拿你怎麽辦?燕玖!”
燕玖愣住,吐了一句:“李霏,我們還沒拜堂,算不上夫妻。”
“所以你從來沒想到要嫁給我是嗎?”
“也不是……”她不能再說這個話題了,再上去扶住他的時候,他一把將她狠狠推開,燕玖往後摔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委屈地抬頭看他。這個時候,他更加委屈吧?她今天說錯話了。
可李霏一句也聽不下去了,扔下手中的劍就離開。
薛明靖以為是自己玩過頭才讓燕玖跟他發生了誤會,默默走過去將她扶起來,剛剛那一推的確有些過重了,他明明看到李霏想要扶她起來,就像是本能一樣,可是還是抑不住心中怒火,沒有扶。
燕玖說:“你不用自責,這本來就是我們兩個的矛盾,走不過這一道坎,我們就會一直是這樣的關係。”
薛明靖道:“你傻呀,跟他道個歉不就沒事了?”
燕玖仰天長歎,摸了摸自己被摔疼的屁股,道:“要是有那麽簡單就好,終究我是使壞的那一個,怎麽敢奢求他的原諒呢?”
薛明靖說:“你一直不肯向他邁近,多半原因是因為你師父吧?因為害怕?因為聞人瀲曾經說過要殺死他?害怕他會跟你說的那個洛傅葉一樣的下場?”
燕玖想起洛傅葉的時候,大多都是會心痛一下的,她說:“也許吧,我也不曉得自己是害怕什麽,總覺得維持現在的狀態是最好的。”
薛明靖說:“害怕的時候,就躲在我懷裏,或者他懷裏。這個世上,總有他聞人瀲做不到的事,你不必怕他!不過這事我開導你也沒用,還得你自己想通。在你想通之前,也別對人家這麽……額……人家好歹是個太子,能屈下身份來喜歡你,本來就已經是一件不簡單的事了。”
燕玖義正言辭:“老薛,愛情麵前,人人平等。”
薛明靖雙手一攤開做無所謂狀,道:“不是人人都這麽認為,至少在這份感情麵前,李霏很卑微。小燕啊,李霏他很努力。人啊,總是對真心對自己好的人太過殘忍!年輕人啊,真任性!”
燕玖抬起腳在他屁股踹了一腳,罵道:“別跟我說這麽正經的話題,繼續陪我練槍!”
跟一個與她不同朝代的人相愛,本來就是一件很荒誕的事,況且,她還沒有愛上,隻是單純覺得他對自己好,自己想對他好而已。
出戰的日子很快到來。
白石關外頭,早已列了整整八萬尞國士兵,整裝完畢,黑壓壓的站在白石關城門口喊著尞國的口號,響聲震天動地,鬼神需得敬畏三分,遠遠站在山頭的上看著雙方局勢的燕玖和薛明靖都有些震撼和激動,心情澎湃難以平複。
薛明靖捂著頭,燕玖關切地回頭,道:“老薛,你不舒服嗎?”
薛明靖甩了甩頭,說:“就是覺得這個場麵很熟悉……”
大花已經被現場震動,也壓不住自己的小宇宙,在軍隊上空盤旋,發出一聲長嘯,響聲哀絕,劃過白石關。
這樣激蕩的回聲中,燕玖聽到了一陣有節奏的馬蹄聲響,回頭看時,果真是聞人瀲,白衣翩躚,坐在白馬之上緩緩靠近,身後跟著翎童躍在樹杈上,冷靜的眼神中,眼裏閃過一絲不一樣的神色,他讀不出來,聞人瀲也沒發現。
昔日還在滿婷芬芳裏嬉鬧作樂,今日已經成為了宿敵,燕玖心有些悸動。
聞人瀲看著她今日這身不同的裝扮,有些訝異,笑道:“今日的你有些不同。”
燕玖不再看他,回頭看著山崖下的形勢,心不在焉答:“每次見師父,師父都不同。”
聞人瀲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冷嘲熱諷和不悅,注意力轉移到了一同騎在馬上和燕玖並肩的薛明靖,說:
“這位壯士麵生得緊。”
薛明靖其實對聞人瀲印象還不錯,隻是礙於燕玖的原因不能跟他套近乎,還是爽快地回答了一句:
“薛明靖。”
聞人瀲亦笑著回應:“聞人瀲。”
他輕輕揮著馬繩,走在燕玖齊肩的位子一同看著下方,是不是回頭看著她,說:“都說戰場中,最沉得住性子的往往是最後的勝利者,都如今這個局麵了,夜驚鴻也遲遲未出現。”
燕玖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是在班溪口中,聽聞是上一輩的智謀佼佼者,此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駭人聽聞的會戰,所以江湖中都有他的一個傳聞:
哪裏有夜驚鴻,哪裏就會有死亡。
這並不是誇張,夜驚鴻擔得起這個名字,神秘程度相當於澹月,澹月主武,驚鴻主文。
正思考著的時候,兩邊的呐喊陣勢已經停了,白石關城門打開,北驍軍隊像一群螞蟻一樣湧出了城門口,頓時草地無顏色,兩君正麵對上,弓箭手在一旁張弓待發。
在軍隊讓出的道路中緩緩出現的人更是讓燕玖刮目相看,他在一群將軍的擁護中光彩奪目,散發著高貴和優雅的氣息,屬於王者的霸氣足以震懾全場,好難得的俊秀之貌。
隻在遠遠地看著,燕玖已經無法正視這個人的光芒。
她回頭問:“那個是北驍國主?”
聞人瀲說:“沒錯,趙昊煦。”
燕玖說:“聽聞他為人處世很是正直,治理國家也難得清廉,手下的官一個個都不是吃素的,卻也心甘情願臣服在他腳下。”
聞人瀲說:“大概是個人魅力吧,他這個人,很值得深交呢。”
燕玖有些失望:“可惜我跟他是敵對陣營。”
聞人瀲隻是笑。
興許是身在此山中,不知真麵目,燕玖從來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麽人格魅力,其實跟那個王是一樣的,隻不過,他很沉穩,燕玖則是一陣一陣……讓人捉摸不透的,一不小心就沒了。
這才說了幾句話,山下的人已經對完了話,從尞軍中出列的將軍是班溪,銀白色的盔甲,鮮紅色的胸襟光彩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