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大祭司
在燕宏虞的幫助下,燕玖被帶到了天牢,鎖著青嬰的地方。燕宏虞說她是西沅在尞的細作,雖然告發了疾王,卻也難逃一死,等疾王捉拿歸案,就得一起處死。
在牢獄之中,她安靜的坐著,在背對著燕玖的方向看著又高又小的窗戶發呆,背影有種淒涼的美。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燕玖,她笑了笑,說:
“小姐,你來啦。”
“青嬰!”看到青嬰的樣子,燕玖差點沒哭出來,曾幾何時沒有見過她這麽狼狽的樣子?她是金枝玉葉啊,她是她的玩伴啊!她們一起逗大花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怎麽才幾天不見,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青嬰安慰道:“小姐別哭,青嬰的時間不多,小姐還念著青嬰的情分,就聽青嬰把事情說完。”她替燕玖擦去眼角的淚花,燕宏虞看著她們應該有很多話要時候,便出去了,獄中隻留下她們兩人,青嬰說:“一直隱瞞小姐實在對不住,青嬰有難言之隱。青嬰乃西沅人氏,流花公主是我的姐姐,當年她……”
她說的,是很長遠以前的一段情,關於疾王和流花的情。
那時正逢夏至,萬物已經以最強盛的姿態在陽光下張牙舞爪,流花撇開了眾人,獨自一人到了山中,遇到了適逢成年的疾王,他劍眉星目,琉璃無雙,隻一眼,她便再也忘不掉了。
流花公主過去同他攀談起來,發現他不僅有一副好外貌,性情和才華無一樣不吸引她。回去之後,心心念念。她剛到了適婚的年齡,便碰上了最好的他,便同西沅王請旨賜婚。
西沅王自然是不肯,說是男女之事,需得家中長輩商議才可,於是又以客卿的名義將疾王請入了皇宮,青嬰才見到了這個姐姐口中說的李長琦,那時候她十四歲。
疾王喜不喜歡公主沒有人知道,他推掉了這個婚事,將自己的身份表明,說江山不定,不是想兒女私情之時。
再後來,新王之亂,李長琦追隨義父李天恩征戰,得到了流花公主的大力扶持,與南尞對抗。新王之亂後,李長琦殺了李天恩,流花公主將李長琦的手中的絕命書偷給了青嬰時候亦失蹤,從此下落不明,新王之亂結束。
青嬰一直認定,流花的行蹤肯定跟李長琦脫不了關係,所以她孤身一人,來了尞國,便是為了尋流花。公主府的暗衛多次潛入疾王府都被趕盡殺絕,她手上的人並不多了,為了掩人耳目,她藏身宰相府。
青嬰說:“疾王被告發之前,我曾經得到過流花的消息,如今她跟朱雀台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可我若是在綏城斬首示眾,流花必定會來見我一麵,她也會找到小姐,那就請小姐帶她去青嬰的閨房,窗台的板磚下麵藏著一封書信,是我給她的答案。”
“什麽亂七八糟的答案!”燕玖說:“我不會讓你斬首示眾的,有什麽東西你親自給她,跟她解釋,我有別的辦法找到流花。青嬰你在牢中忍耐幾日,我馬上就回去想辦法救你。”
這是最壞打打算啊!青嬰想,其他的事說下去沒有多大意義,隻能望著燕玖離開。牢裏的窗口很小,投射那麽一點微弱的光芒,柔柔的照在牢房中的幹草上,散發著滲人的死色。
“流花啊,你心心念念的李長琦馬上就會死了,你還不打算回西沅嗎?”她兩隻瞳孔無光,黯然。
這一天,綏城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燕宏虞和燕玖走出大牢,看著天空,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
燕宏虞還要回宮複命,便囑咐了霍辛務必將燕玖送回宰相府。
街上的每個人都來去匆匆,唯獨有一個年輕人,將一切掩埋在黑色的兜帽長袍中,手中托著一把極其誇張的權杖,雕工精致,似乎是哪裏的圖騰,散發著遙遠而神秘的氣息。這個人,全身都冒著極其可怕的戾氣,路上行人就算見了也自然而然要躲開兩三尺。
他依舊從容地走在雨中,嘴角有一抹狡黠的詭色,看到了不遠處停在他對麵的官姝,他笑了,暗紅色的瞳孔有一縷讓人發寒的殺氣。
他走過去,高高的站在她麵前,開口就是一口不標準的漢語,夾雜著不熟悉的外地的口音,說:“請問姑娘,可有看到一個脖子上有烙印的姑娘,這樣的烙印……”他把權杖上的圖騰給官姝看。
官姝隻看了一眼,說:“你要找的人,三天之後,在天擎峽會露麵。”
年輕人抬眸一笑,說:“哦?聽起來那裏會有一場好戲看?我最喜歡看好戲了。”
官姝說:“看戲人便在戲中。”
年輕人更加好笑了,說:“你是要我去做什麽壞事嗎?真是壞呀!姐姐長得這麽好看,怎麽這麽壞呢?弄得我好喜歡姐姐,姐姐要不要做我的奴隸?”
官姝沒理他,徑直離開,他身上的戾氣讓她覺得壓抑又難受。年輕人亦向著他要走的方向離開,頭也不回,喃喃自語:
“我的奴隸啊,你要逃到哪裏去呢?要躲好喲,被我抓到你可就活不成了,嗬嗬嗬嗬嗬嗬……”
官姝回到了太子府找聞人瀲,此時他正在房內看書,她走過去,說:“公子,他已經到綏城了。可是我不明白,即便他去了天擎峽,也不可能跟疾王動手啊。”
聞人瀲說:“是啊,要他心甘情願同疾王動手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聽聞他一向以自己的心情行事,他得用什麽樣的心情才會想殺人呢?”他陷入了沉思。
官姝說:“公子,那個人那麽危險,又把握不定,為何要將他牽扯進來,萬一他察覺你利用了他,那麽他如果把刀口指向你,那可就麻煩了。”
聞人瀲笑著搖頭:“他對男人不感興趣。”
官姝不是很懂。
聞人瀲說:“常理推測而已,他殺過的男人,如果第一次殺不成,就對殺那個人完全失去興趣了。大祭司這個人,凡是率性而為,最不介意的就是別人利用他,反之,他會覺得自己攪動了一場好戲而興奮。”
官姝很鬱悶:“真是一個神經病啊。”
聞人瀲也說:“苗疆人的個性的確有點奇怪。”不過奇怪歸奇怪,大祭司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且不會記仇的棋子,他第一次用,不知道用得順手不順手。思考了一會兒,他吩咐官姝:“明天把燕玖叫過來,我有些事要同她說。”
“是。”官姝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