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太子妃的資格
燕玖睡了整整一天，一整天下來，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守在她床頭的是太後，拿著條濕毛巾給她擦去身上的汗，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她失去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可無論她怎麽哭都沒有用，那是個不好的夢，所以她又醒了過來，看到太後和藹可親地坐在她麵前，她覺得很暖，仿佛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麽不好的事情。
太後將她翻了個身，幫她擦背，道：“別動，洛大夫親自過來給你問脈的你這兩天勞累過度，加上腳上有傷，這幾天你哪裏也別去，就待在哀家的宮裏。”
“我爹呢？太後。”燕玖安分的躺著，始終放不下一個人在外頭扛著整個社稷的人。
太後歎了歎氣，將毛巾遞給了宮娥，說：“你爹回去休息了，替民申冤是件大事，要皇帝親審的話，伸冤之人需要滾過兩尺的板釘，滾得渾身是血，他怕你見了難受，讓你先別回家，有洛大夫在，他沒事的。”
“什麽！”她再也躺不住，爬起來就要下床，被太後摁在了原地，說：“你爹他是見過世麵的人，都是經曆過沙場過來的人，沒事，隻是你一看到他的樣子，肯定會忍不住哭出來，他最見不得你哭了，所以才吩咐我要留住你！聽話，啊~”
可是燕玖怎麽能不擔心，聽到這些話，她哭了出來，太後拍拍她的背，將她摟在懷裏，安慰道：
“你們做得很好了，當年宏虞追隨皇帝的時候，他說要一個政治清明的江山，要一個愛民如子的君王。可是這次皇帝猶豫了，他害怕了，因為那是他的親兒子，他沒有心理準備，這都是難免的。隻有宏虞是最理智的，他逼著皇帝親手處決自己的親兒子，這宰相怕是當不下去了。從根本上說，他沒什麽錯，也履行了他當初的諾言，可即便再無嫌隙的君臣，到了這一步，終是緣分盡了。不過皇帝是非分明，不會將這事牽連到你身上，等這事過去了，你便要嫁給霏兒了，就別去管外麵的事了，好好當你的新娘子，嗯？”
“太後，你知道尹珠嗎？”她忽然問了一個名字，是莫心柳帶她去見的那個人。
“尹珠啊……”太後陷入了深思，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因為親自將她流放的人，正是自己啊，她說：“你是不是在什麽地方接觸過她？”
“在梅龍鎮的時候見到的，她瘋了，可是，她依然記著太子的名字，我去的時候，她以為我是太子，抱著怎麽都不肯放手，一個人，要多深的情才會將一個人印在心底？聽說他要娶別的女子，她瘋了。”燕玖說：“太後，她之前不是服侍你服侍得好好的嗎？為什麽，不肯接受她？又為什麽肯接受我？若是我與太子妃之位無緣，那麽是什麽樣的條件才能讓官家女子配得上太子妃之位？”
“正如你所知道的。”太後很直白，並沒有隱瞞，說：“她是被我逐出綏城打入底層的，可我要告訴你的是，她是溫婉賢淑，給太子當側室小妾還好，或是給小戶人家當當寵妻，可是這個太子妃，她做不起。”
“如何做不起？”
太後說：“從我跟她的接觸看來，她雖然嬌弱，但是卻心胸狹隘，貪圖享樂，最重要的是，她打心底瞧不起平民百姓，你要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個不愛自己百姓的君王，是治不好這個江山的，身為帝王的賢內助更是如此。她是官家女子，當初與她一起進宮朝見哀家的時候，她爹是個七品官，是所有朝見官中最小的，所以她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被人欺負了也隻是委屈的站在一邊低著頭，你說，連她都看不起自己，她又如何擔得起這萬裏山河？”
“可是太後，我也心胸狹隘，我名聲甚至爛得無人不知，你又為何選我？”
太後說：“因為你有父親，是你最傲人的資本。其實，你的性格很強，也很聰明，哀家相信，經過哀家的調教，你必定是太子妃最合適的人選。可經過時間的考察，你不僅有這些，你亦有撐起江山社稷的胸懷和智慧，還有一種常人無法拒絕的向心力。”
“可是太後，你問過我的意見嗎？你不關心我的心愛之人嗎？”她眼底一絲生氣也沒有，也許是好幾天都沒吃東西了，現在發軟得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隻是怔怔看著眼前這個老人，也許眼底深藏的，還有憤怒，有悲憫，有不解，有難過……
“你與禹王終究無緣。”
“無緣！”燕玖嗓門提高，說：“太後，女人隻會想嫁給自己的心上人，隻是因為你一句無緣我便不能嫁給我喜歡的人，那麽婚姻就一點意義沒有，我隻是你社稷的賭注嗎？我一直以為，太後是真心喜歡我，才會將我許配給她最疼愛的孫子，真心希望我過得好……”
“玖兒你聽我說……”
“太後，你好自私！”
“放肆！”太後覺得也許是燕玖受了刺激，今天的她才會這麽激動，連她都敢頂撞了。
可是燕玖不怕，她站了起來，憤怒的對著太後，說：“我不願意，我一點也不喜歡太子，我不會嫁給他。”
“玖兒！”太後是經曆過沙場的人，今天她就這麽一喝，燕玖都能感受到那種壓迫人的氣勢，她說：“你今天太衝動了，咱們不說這個了，哀家先走了，好好休息。”
看著燕玖的臉色，太後無可奈何，隻好站起來出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李霏就站在門口，仿佛已經聽見了他們所有的對話，怔著不說話，兩眼發紅。太後幾步走過去，拍怕他的肩膀，安慰道：
“她正氣在頭上，一個女人氣在頭上的時候，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你別往心裏去。最後，她也終究是你的人！”
“可是她說的一點錯都沒有，我用那種麵目來得到她，本就已經在她心裏留下了陰影。後來我才知道，這個世上最無奈的事，就是強迫一個不喜歡你的人喜歡你。皇奶奶，燕玖這個人，若是不喜歡，你強迫不了她。”他轉身離去，背影很寂寞，太後望著直心疼，可這是她最起碼的坦誠。
可是，連她都被罵了，這小丫頭實在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