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楊恬欣在醫院的第一個晚上是王思凡守在病床前的。
第二天一大早,曾姐送來了早餐。
曾姐把早餐放好,關心了楊恬欣幾句,便推托夫人找她有事離開了。
曾姐自然比誰都希望兩口子相親相愛和睦共處,好不容易看到王思凡關心楊恬欣的場景,自然希望王思凡能夠在醫院裏麵呆久一點。
桌麵上有兩份早餐,一份是王思凡的三文治和鮮奶,一份是楊恬欣的瘦肉粥。
王思凡把粥剩到小碗,又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涼,才小心翼翼地遞到她嘴邊。
一整個過程,楊恬欣都在定定地注視著他,目光裏麵有驚奇,有感動。
“怎麽了?不想吃?”王思凡見她隻顧盯著自己瞧,卻半天不張嘴,挑著眉問。
楊恬欣這才張開嘴巴接住他喂過來的粥,對他說:“哥哥,你先吃吧。”
“我等一下再吃。”王思凡又給她遞了一口。
他安靜地喂著,她安靜地吃著。
楊恬欣總覺得這麽安靜讓人覺得不自在,應該找點什麽話題才行,如是淺笑問道:“哥哥,你有喂過別的女人吃飯麽?”
王思凡拿著湯匙的手頓了一下,抬眸睨著她。
楊恬欣也愣了,她明明是想讓氣氛活躍一點的,怎麽出口的話卻成了這樣呢?不會是又惹他不高興了吧?
正想開口說聲對不起,王思凡卻搶在她前麵開了口,語氣平淡而正經:“喂過。”
楊恬欣仿佛聽到自己的心髒瞬間墜落的聲音,臉上的表情也跟著黯淡了不少。
他居然這麽誠實地回答說喂過?是喂莎莎還是何戀?還是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
“去年思雨拍戲出事故的時候,我喂過她幾天。”王思凡不緊不慢地加上一句。
思雨?原來他指的女人是思雨?
楊恬欣訝然,同時心裏湧起一陣暗喜,還以為是莎莎或者別的女人呢。
“原來是思雨啊?”她傻傻地問出口。
“不然你以為呢?”
“我以為是你喜歡的那些女人。”
王思凡還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就有交過女朋友,這個她是知道的,這些年身邊的女人也從來沒少過。
王思凡卻隻是淺淺地睨了她一眼,他喜歡的那些女人?他喜歡過哪些女人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喂完粥,王思凡便一邊用手瀏覽工作郵件一邊吃他自己的早餐,吃完早餐後,關上手機,起身對楊恬欣道:“我出去一下。”
楊恬欣追問了一句:“你還會回來麽?”
王思凡點頭:“會的。”
楊恬欣放心了,含笑目送他離開病房。
藥品檢驗結果今天會出來,王思凡來到檢驗科。
檢驗結果如同莎莎說的一樣,藥性雖慢,但卻毒得能要人性命。
如果不是檢驗科長是他認識的,他甚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如今,他想懷疑都無從懷疑了。
在走廊上呆了片刻,他才回到楊恬欣的病房。
“哥,你怎麽了?”楊恬欣打量著他明顯比剛剛要差的臉色,關切地問道。
王思凡看了她片刻,才道:“公司有點事,我先去處理一下。”
“哦……那好吧。”楊恬欣雖然有失望,但也不強求。
王思凡是楊氏集團的最高管理人,工作自然很忙,怎麽能奢望他一直留在醫院裏陪她呢?
朱赫突然被楊氏開除,心裏雖然有怨氣,但多少有些猜到原因了。
看著王思凡那張如冰山一般的臉,他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走出他的辦公室。
下午王思凡回到家,冷清舒便氣急敗壞地質問他為什麽要把朱赫從公司開掉。
王思凡睨住她:“媽,你說說看,你為什麽一定要把朱赫安插進公司。”
“還能為什麽,當然是為了幫你啊,他是我從何氏挖來的,對何氏裏麵的情況也很了解,對你有溢而無害。”冷清舒倒是說得冠冕堂皇。
王思凡卻冷笑:“是麽?媽,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真相?”
“什麽意思?”
“你以為我不知道朱赫是你和你舊情人的兒子?你把他插進楊氏,不是為了幫我,是為了從我手裏奪走楊氏,把楊氏徹底地變成你們家的。”
“哥,你說什麽?”王思雨一踏入家門,便聽到王思凡這句話,驚得嘴巴張成一個O型。
她走上來,看看王思凡,又看看一臉心虛的冷清舒:“媽,朱赫是您的兒子?那就是我和哥哥的……大哥?”
冷清舒沒想到王思凡連這個都知道,被王思凡質問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王思凡盯著楊恬欣繼續開口:“你怎麽也沒想到,原來恬欣沒有死,所以你明知道她怯懦善良,明知道楊家是她的,還是仗著長輩的身份欺負她,試圖將她逼走。”
冷清舒稍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心緒也平穩了些,反而用嗔怪的語氣道:“什麽你們家?把話說得那麽難聽。既然已經知道朱赫是你們的親哥哥,那就應該知道你們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還有,我為什麽把他安插進公司?這還不是怪你麽?沒事幹嘛要把楊恬欣找回來?我也是因為擔心總有一天楊氏要被她從你這個傻瓜的手要回去,所以才會把朱赫安插進公司的。”
“不是你的東西,你怎麽可以強要?”
“現在楊氏就在你名下,老早就已經是你的了。思凡,我也不是因為偏心朱赫,所以就希望朱赫來接手公司,我主要是怕你會把楊氏還給楊恬欣,到時她一拿回楊氏,又執意跟你離婚的話,我們就什麽都沒有了。”
“兒子,你聽話,把楊氏轉到朱赫的名下,我們才是一家人啊,朱赫到時候會把公司還給你的。楊恬欣她根本不愛你,她那麽多年都沒有愛上你,這輩子也不可能愛上了,你們兩個離婚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千萬不要把公司還給她。”
王思凡看著一臉貪婪的母親,心下一片厭煩。
當年她和初戀情人生下朱赫後,嫌棄初戀情人窮,如是改嫁給王端,生下他和思雨,後來又嫌棄王端一輩子隻是幫人打工的命,又拋下他,帶著思雨改嫁給一位老男人。再後來老男人死了,王端也離世了,知道他順理成章地繼承了楊氏後,又帶著思雨回來投靠他。
對於思雨,他還是很疼愛的,畢竟從小感情好。可是對於這位貪慕虛榮的母親,他實在……。
他閉上眼,深吸口氣後轉身往樓上走去。
“思凡,你說話啊?你到底要不要把公司轉到朱赫名下?”冷清舒對著他的背影喊道。
“媽,你怎麽可以說出這種話來?”王思雨受不了地衝冷清舒嚷道:“你知道那個朱赫是什麽人嗎?你就讓哥哥把公司給他?”
“他是你大哥!”
“大哥?你知道他對我哥做了什麽嗎?他偷偷換藥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王思凡是他的親弟弟?”王思雨愣了愣,隨即打量著冷清舒:“媽,換藥的事情不會是你指使他做的吧?”
王清舒那麽想要朱赫得到公司,她會有份
“換什麽藥?”冷清舒一臉不解。
王思雨看著她一臉茫然的臉,真想抽打自己的嘴,就算母親再怎麽無情無義,也不會狠心害死自己的兒子啊,虎毒還不食子呢。
而且朱赫和王思凡都是曾經被她拋棄過的孩子,論感情也沒有熟輕熟重,她不可以為了偏心朱赫就傷害王思凡才對。
王思雨不理會她,也轉身上樓去了。
“換什麽藥,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啊!”王清舒沒好氣問道。
王思雨並未搭理她,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王思凡自己都沒把換藥的事情說出來,她自然也不會說先。
王思雨來到王思凡的臥房門口,敲了敲門後走了進去,王思凡背對著她站在露台上,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王思雨走到他身側站定,盯著他憂心忡忡地問:“哥,你弄清楚了沒有?那些藥真的被換過了嗎?”
王思凡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狀似平靜。
王思雨卻著急了:“那怎麽辦?哥,這些藥你都吃了嗎?每天晚上都有吃嗎?”
“吃了。”
“那醫生怎麽說?你真的會像莎莎說的那樣……。”王思雨急出了淚水,後麵的話根本不敢說出口。
她不敢想象,她這位一向健康的哥哥如果像得了海默爾宗合症一般慢慢地失去記憶,慢慢地連自己都不認識,最後慢慢地失去生命時會是怎樣一種情景。
王思凡轉身,手掌撫上她的肩膀:“思雨,別怕,人早晚都是一死,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麽關係。不過我要你答應我,別把這件事情告訴恬欣。”
“為什麽?”思雨含淚望著他。
什麽早死晚死都一樣?他這也太早了吧,在人生大好青春年華之際離開這個世界,也太殘忍了。
“沒有必要讓她知道,反正讓她知道了也幫不了我什麽。”
“那你打算怎麽辦?公司怎麽辦?”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辦?”
“我……我不知道。”王思雨咬牙切齒:“但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公司轉給那個朱赫。”
“轉給他?”王思凡冷笑,怎麽可能?
“哥,你打算怎麽對付朱赫?告他還是……?”
“我什麽證據都沒有,自然拿他沒有辦法。”王思凡苦笑:“這個不是現在我要處理的重點事件,先放一放吧。”
他不是因為念兄弟情才不追究朱赫責任,而是現在沒有時間去找證據,自然也不能用自我毀滅的方式去對付他,省得連累了楊恬欣。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休養,楊恬欣額頭上的小傷已經好了,腿上還打著石膏,不過也已經好了不少。
她的身體恢複得不錯,精神卻不怎麽樣。
讓她感到鬱悶的是,王思凡自從她受傷第一個晚上在醫院陪過她後,就再也沒有踏入過醫院一步。
也就是說,她已經有將近兩個星期沒有見到王思凡的麵了。
“曾姐,你說思凡他為什麽一次都不來看我了?”楊恬欣一臉鬱悶地開口。
曾姐正推著她在花園裏散步,聽到她這麽一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撫她。隻好微笑道:“少爺最近工作特別忙,每天晚上都忙到十二點多才回家。”
這是實話,最近王思凡都是十二點過後才回家的,隻是曾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忙公事還是忙私事。
楊恬欣無語,就算再忙,過來醫院看看她的時間總有吧。
這段日子來,程天畫被她勸去歐洲度蜜月了,不能來醫院看她,她以前的朋友也都基本沒聯係,除了安鈿和思雨偶爾會來醫院看看她外,就隻有曾姐陪在她身邊了。
“曾姐,醫生說我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不如我們今天就出院吧。”她說。
每天呆在醫院裏的滋味真不好受,她現在連一刻都不想呆了。
“這個……我得問一下少爺。”曾姐說。
“那你現在趕緊打個電話問一下。”楊恬欣催促道。
她打算如果王思凡不答應,她就自己出院,不管他。
沒想到的是,曾姐剛一開口說楊恬欣想出院了,王思凡便立刻答應下來,幾乎連想都沒想。
王思凡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好說話了?怎麽她從來都不知道呢?
不過不管了,隻要他肯答應就行。
第二天早晨,王思凡親自來接楊恬欣出院。
楊恬欣打量著麵色沉靜的他,忍不住問出一句:“這麽久不來看我,忙什麽去了?”
王思凡不語,一把將她從輪椅上抱起,往電話的方向走去。
楊恬欣突然被他打橫抱起,小小地驚呼一聲後,雙臂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
兩人的距離離得那麽近,楊恬欣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平穩的心跳和呼吸,可以近距離地注視他帥氣的側臉。
“我在問你話呢。”她望著他委屈巴巴道。
王思凡瞅了她一眼,道:“如果我說我忙著跟何戀談戀愛,你肯定會心裏不舒服,所以幹脆不說了。”
“忙到連到醫院來看我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看了又怎麽樣?你又不會因此好得快一點。”
楊恬欣無語了,真是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嗬!
王思凡將她放入車廂後排後,又將曾姐推出來的輪椅和和行禮放入車尾箱。
車子緩緩地開出醫院停車場,楊恬欣因為剛被王思凡打擊過,坐在車廂內一語不發,王思凡自然也不會主動開口跟她說話。
溫暖的朝陽透過車窗撒在她的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心裏,卻是涼涼的。
直到車子停下,她才扭頭望向窗外。
“你帶我到這裏來做什麽?”楊恬欣打量著車窗外頭的楊氏集團大樓。
平時她幾乎不到這個地方來的,王思凡也從來沒有帶她來過,今天為什麽把她帶到這裏來?是路過?來拿點東西?
不等她猜測完,王思凡便已經拉開後座的車門,一把將她抱出車廂,吩咐曾姐跟上後,邁步往集團大樓裏麵走去。
“喂,王思凡你要幹什麽?你快放我下來!”楊恬欣氣急敗壞地掙紮著。
現在可是上班高峰期,集團裏麵的員工正來來往往地出入大樓,迎麵增來的員工們個個都衝她投來異樣的目光。
想想都覺得難堪,集團總裁突然抱著一位腿上打著石膏的女人進入集團大樓,也難怪個個都是一臉驚奇了。
而楊恬欣除了拚命地將小臉往王思凡的懷裏鑽,實在不知道該怎麽來回避眾人的目光了。
王思凡抱著她步人專用電梯,直接上到頂樓,然後將她放在總裁辦公室門口左側一間辦公椅上,道:“從今天起,你在這裏上班,職務是總裁助理。”
他的表情很嚴肅,出口的話也不像在開玩笑。
楊恬欣被他的這種嚴肅嚇著了,情急道:“王思凡你在說什麽呢?你讓我當你的助理?從今天開始?”
她今天才剛出院好吧,她現在腳下都還在打著石膏好吧?她根本就不懂這些商業知識好吧?
“是啊,夫唱婦隨,有問題麽?”
“你明知道我除了畫畫,寫寫文字外,對這些商業知識一竅不通的。”
“誰天生就懂的?誰不是一點一滴地學起來的?”
“我……。”楊恬欣語滯。
“好了,你以後的工作陳助理會給你安排,幫助你上手,直到你會為止。”王思凡用下命指了一記正在往這邊走來的陳助理。
“我不要,我不要在這裏上班。”楊恬欣反對。
“這事我說了算。”
“王思凡!你不可以這麽霸道的!”楊恬欣生氣了,瞪著他沒好氣道:“就算我是你的妻子,你也不能強迫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我說了我對商業知識一竅不通,我也不喜歡這種工作,我更不想每天都和你朝夕相處!”
“你不想每天和我朝夕相處是麽?”
“是。”
跟他朝夕相處?那不是明擺著每天都要看著他和外麵的女人卿卿我我麽?這多難受,多影響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