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護士小姐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大腦糊塗了,這幾天一直無人問精的那位女麻煩怎麽突然跑出來這麽一位財大氣粗的家屬,還一開口就要給她安排兩位護工?這裏的護工可不便宜呢。”


  顧子灝從醫院出來後,表麵上看起來很平靜,事實上一整個下午都心情煩躁,無心做事。


  就連秘書小姐告訴晚上有一場客戶飯局都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連對方是哪個公司的客戶都沒問。


  秘書們私下猜測,顧總一定是因為施小姐去了法國,想她想成這樣的。


  晚上秘書小姐擔心他弄混了客戶信息,在步入酒店前又一次地提醒道:“對方是聖天公司的少東家,脾氣比較固執,一直不肯讓價,顧總您今晚要做的就是把價格給它壓低一個點……誒……顧總……顧總我們的包間在這邊……!”


  秘書小姐看著顧子灝往另一邊的包房走去,怔了一怔後,急忙追了上去。


  顧子灝走得很快,穿著高跟鞋的秘書小姐一下就被她甩掉了。


  秘書小姐急忙拿出電話撥了他的號碼,電話通了,顧子灝平靜的聲音傳來:“就按他的價,讓他明天到顧氏集團簽合同。”


  “不行啊,顧董說這個價格偏高……喂……喂……。”秘書小姐聽著話筒裏麵傳來被掛斷的嘟嘟聲,無語地歎了口氣。


  哪有這麽不負責任的上司嘛,就這麽落跑了。


  顧子灝沒有前往之前訂好的包廂,反而來到另一間,他抬手上門上敲兩記後推門走了進去。如他所料,沈慕希就在裏麵。


  他知道沈慕希和葉南斯喜歡到這家夜場來,喜歡這個全場最大的VIP包房。


  燈紅酒綠中,男男女女坐滿整套沙發,當真是熱鬧非凡。


  沈慕希就坐在門邊的沙發上,側對著門口,此時已有幾分醉意的他,手裏挽著一位蛇一般的性感女子,笑得春光燦爛。


  女子挺起胸口,一臉媚笑著用指尖輕撫他的下頜,聲音嬌柔如蜜:“慕少你猜,我裏麵穿了什麽顏色的內衣?”


  “我猜你什麽也沒穿。”沈慕希用手指在她的胸上按了一記,笑得極壞。


  “討厭,你再猜嘛。”女子嬌嗔。


  “我猜……。”


  “噓……!”一旁的葉南斯衝沈慕希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壓著聲線道:“別猜了,有稀客駕到。”說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門口的方向。


  沈慕希順著他的目光往門邊看過來,看到門邊的顧子灝時,眉眼一眯,笑了:“果然是稀客啊!”


  顧子灝抬手將音頻的總開關切斷,包房內瞬間一片安靜,原本玩得很歡樂的男女同時一怔,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顧子灝。


  一番麵麵相視後,葉南斯從沙發上站起,衝大夥招招手說:“要不……咱們換個房間玩吧,慕少有貴客要招待。”


  一幫男女呼呼啦啦地起座,往包房門口走去。


  經過沈慕希跟前時,葉南斯俯身在沈慕希耳邊調侃地問了一句:“需要裁判麽?”


  “給我準備一輛救護車。”沈慕希答。


  從看到顧子灝的第一眼,沈慕希就從他的臉上感覺到了濃濃的殺意,醉得有些不清不醒他,居然還知道為自己準備一輛救護車的重要性。


  人都走光後,顧子灝反手將包房的門板帶上,然後邁步走到沈慕希斜對麵的沙發上坐下,雙手拿起酒瓶和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調配好的威士忌,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地喝著,仿佛一位優雅的品酒師。


  沈慕希身體往後一靠,一隻手臂搭在沙發背上,慵懶散慢地注視著他。


  “顧少這是在怪我沒把你拉來一起喝麽?”他笑。


  顧子灝將喝剩的半杯酒舉高一線,燈光下,金黃妖豔的酒液在杯內翻起小小的巨浪,翻過杯口撲向沈慕希那張帥氣的麵龐。


  酒水冰涼,撲在臉上難受至極,沈慕希打了個寒顫,閉上眼,任由那一襲冰涼滑過麵頰淌在昂貴的白色襯衫上。


  “清醒點了麽?”顧子灝睨著他問。


  沈慕希用手掌摸了一把臉上的酒水,一臉氣憤地瞪著對麵的顧子灝吼道:“你這個瘋子!”


  “你不是個瘋子麽?”顧子灝驀地從沙發上站起,上前一把將他從沙發上拽起,推到牆上:“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個人麽?你再看看你的心,還在麽?嗯?”


  沈慕希醉了,醉得渾身無力,根本無力將自己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隻能任由著他將自己搖來晃去。


  他的心還在,一直都在,隻是連他自己都要好久沒有好好的感受過它的存在了。


  他知道顧子灝為什麽來,從看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猜到了,除了程天畫,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挑起他這麽大的怒火。


  “放手!”他瞪著他,惱火地吐出這兩個字。


  “我會放的,等我把話說完。”顧子灝咬牙切齒道:“你去看過小畫了麽?你到底有多久沒去看過她了?”


  “小畫……。”沈慕希嘲諷地一笑:“叫得還真親熱。”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她?當你在這裏燈紅酒綠的時候,她孤零零地一個人躺在醫院裏,自己叫外賣,自己吃飯,自己倒水喝,打破了熱水瓶還要被護士罵。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心,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錯誤,你也不應該這麽對待她啊!”


  沈慕希迷蒙的雙目閃動了一下,他不是已經讓海珠留在那裏伺候她了麽?怎麽會自己吃飯自己倒水喝還打破了熱水瓶?


  是做夢麽?眼前的一切、包括顧子灝的到來都隻是夢境一場?

  “放開我。”他的聲音依舊冰冷,顧子灝將他胸前的衣服攥得那麽緊,緊得他連呼吸都快喘不過來了。


  “要我放開你可以,給你兩個選擇:1、現在就到醫院去陪著小畫,2、把離婚協議書簽了,我來替你照顧她。”


  沈慕希盯著他,半晌之後突然笑了:“我選2。”


  “沈慕希你真不配為人!”顧子灝暴怒著將他甩在地上。


  他居然選擇第二?在將程天畫傷到如此地步後居然還有臉選擇第二?

  沈慕希被他推甩在地上,好不狼狽,他幽幽地從地上爬起,臉上依舊殘存著笑意,睨著他說:“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麽?”


  “這就是程天畫一再愛上的男人?”顧子灝不屑:“在我看來,你根本沒有一絲值得她去愛的地方,這些年來你除了一再地給她帶去傷害外,你還給過她什麽?什麽都沒有!”


  沈慕希因為醉意而無法站立,掀長的身體搖搖晃晃地倚在牆上,他點了一下頭:“是啊,我什麽都給不了她,我給不了她平靜的生活,給不了她想要的一切,那天在日本,她那麽迫切地想要那枚不值幾個錢的戒指,可我硬是不肯買給她。”


  他指了指自己心髒的部位:“因為我答應過恬欣這輩子隻給她一個人買戒指,因為我的心裏已經被恬欣填滿了,既然我給不了程天畫想要的生活,那就放她自由,我有錯嗎?為什麽我怎麽做都是錯的?嗯?顧子灝你到底想要我怎麽做?”


  他憤怒地抓起桌麵上的一隻杯子砸在顧子灝的腳邊,杯子應聲而碎,伴隨著他的怒吼:“你為什麽總是喜歡滲和我的生活?就算我虐待她又怎麽樣?把她一個人扔在醫院又怎麽樣?難道這不是我的自由嗎?”


  顧子灝輕吸口氣,聲音有所緩和,卻依舊嘲諷:“你真的愛恬欣嗎?”


  沈慕希不語,因為不屑於回答。


  顧子灝遲疑片刻,才又開口說:“如果你是真的愛她,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她的假身份呢?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小畫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呢?”


  沈慕希難受地打了個酒嗝,定了定神後盯著他:“你在說什麽?”


  “我說,你連自己心愛的人都認不出來,真的很可笑。”


  “是嗎?小畫才是我愛的那個?”沈慕希突然失聲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便停了,身體一歪,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看著睡死過去的沈慕希,顧子灝恨不得再用一杯酒將他潑醒。


  他好不容易才決定將一直隱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他卻……。


  沈慕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他環視一眼四周,這間屋子還算熟悉,但卻並不是他的。他從床上坐下,下床,拉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慕少,您醒啦?”葉家的女管家看到他,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嗯。”沈慕希掃了一眼樓下諾大的客廳:“你們家葉少呢?”


  “少爺在娛樂室裏打球,需要我去叫他麽?”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沈慕希說完,往主到後麵的娛樂室走去。


  娛樂室很大,有KTV,有麻將房,有桌球室……應有盡有,沈慕希直接走入桌球室。


  葉南斯正伏在球桌上打球,看到他進來,沒好氣道:“終於舍得醒來了?也不先洗個澡,真是……估計隻有程天畫才受得了你。”


  “我身上可是很幹淨的,不信你聞聞。”沈慕希作勢要讓他聞,葉南斯忙不迭地抬手製止:“誒……你別過來,男男授授不親。”


  “還害羞了?”


  “沒錯,我確實是害羞了,三天兩頭地扛一個醉鬼回家,你知道我家的小傭人們最近都在討論什麽麽?討論咱倆在床上的時候誰當男的,誰當女的。”


  沈慕希哈哈一笑:“下次記得告訴她們,我男你女。”


  “虧你還笑得出來,下次再一頭醉死的時候,拜托別醉在本少爺麵前,本少爺伺候不起。”葉南斯沒好氣地翻了他一眼,俯身繼續打球。


  他的這句話終於讓沈慕希有了正視昨晚的心思,昨晚他不是醉在葉南斯腳下的,而是……顧子灝!


  他記得昨晚顧子灝過來踢館了,還把潑在他的臉上,告訴他程天畫正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醫院裏,還跟他說楊恬欣是假的……。


  他突然一個激靈,抬頭盯著葉南斯道:“你知道昨晚在子灝跟我說什麽了麽?”


  “知道。”


  “你確定你偷聽清楚了?”


  “嗬嗬……我偷聽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葉南斯急著維護形象。


  “顧子灝是不是跟我說過這麽一句,說程天畫才是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沈慕希一臉凝重地問。


  “是的。”


  “你有什麽感想?”


  “還能有什麽感想?為了你能對程天畫好一點,胡說的唄。”葉南斯衝他招了一下手:“過來,這局到你了。”


  沈慕希從椅子上站起,接過他遞過來的球杆。


  葉南斯一邊擺球,一邊隨口說道:“顧子灝這十多年來一直在國外,你和楊恬欣的事情他能了解多少?”


  是啊,他能了解多少?沈慕希心頭的疑雲瞬間散去一半,彎腰開始打球。


  休息期間,沈慕希往沈宅打去電話,接電話的剛好是海珠。


  沈慕希麵色一沉,開門見山:“你不是應該在醫院照顧少夫人的嗎?”


  海珠後怕地吐了吐舌頭,很是無辜道:“大少爺,我也想去啊,可老夫人不讓去,說少夫人很快就不是沈家的人了。”


  “胡說!”


  “對不起,我錯了。”海珠忙不迭道。心想原來不是真的啊,剛聽到何惠轉告她不需要去醫院,還說程天畫很快就要被趕出沈宅時,她還以為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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