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夜話
南宮茵忍不住回想起男人的樣子,那眉眼,那神態,那身體姿態,都是她喜歡的。
她感到自己已經無法自拔的愛上了這個男人,奮不顧身,即使她貴為一國公主,受盡寵愛,但是,隻要是為了男主,她什麽都願意做,願意忍受男人對她不專一,三妻四妾,隻要他肯娶她,他有一點點喜歡她愛她就夠了。
南宮晟看出來妹妹的心事。有些欣喜,也有些失落。他想讓男主從陰影中走出來,而自己這調皮妹妹竟然春心大動,正合適啊。
同時,有些失落的是,妹妹大了,也到了要嫁人的年齡了,離開這麽遠,想要見她一麵也真心不容易呢。
這天晚上,南宮晟看到南宮茵坐在屋頂上,托著腮看著遠處的深沉夜空,不禁翻身跳上去:“想什麽呢?姑娘家大了,知道思春了呢……”
南宮茵看了他一眼,不想理會。
南宮晟自討沒趣,有意討好妹妹:“給你講一個和男主有一丁點關係的故事吧?”
女孩終於提起興趣了,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哥哥:“快講!”一邊還撒嬌似的大力搖晃著他的胳膊。
南宮晟不禁失笑:“慢慢講,我不說是哪個皇帝,你就聽就好了……“
女孩托著下巴支在腿上,有興趣的看著哥哥,聽哥哥緩緩的低聲講著和心上人有“一丁點關係的故事”
故事是這樣的……
這一年春,朝堂之上,陰雲密布,人心惶惶。
“朕隻離宮一日,明德殿便無故走水,今徹查數日,卻一無所獲,朕要你們何用!”
龍椅上皇帝怒不可遏,狠狠的將所有奏折摔於眾臣腳下,甚至連素日最為喜愛的龍岩硯也被擲於地上,濃濃的墨汁撒了一地,像極了此刻他的心情,一片陰霾。
“臣該死,辦事不利,任憑皇上處置。”
刑部侍郎忽然跪下,在殿前請罪,可挺的筆直的腰杆,和高高昂起的頭顱以及和皇帝對視著的不屈的眼神,都透露著他此刻的認罪並非他內心所願。
“你的確該死,朕讓你查明德殿何以無故走水你卻跟朕說這是天意,如此欺君罔上朕豈能留你!來人,將刑部侍郎收押天牢明日斬首示眾。”
“皇上,微臣一生衷心為我北晉,從無二心,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隻是那妖妃不除,社稷不保啊!”
刑部侍郎聲嘶力竭的叫喊著,但很快他便被拖了出去,可皇帝還是聽見了那句“妖妃不除,社稷不保”臉色更是黑了幾分。
“皇上,請三思啊!老臣,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丞相大人拱手立於殿中直言進諫,看到有人出頭眾大臣均跪在殿前高呼
“臣等,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怒極反笑,明黃的龍袍映襯的他本就英俊的麵容更加俊逸,雖然嘴角上揚可那笑意卻並未達及眼底,相反顯得更加的冷酷,忽然他華鋒一轉,開口道
“好,很好,查案查不出來,可這逼宮朕倒覺得你們很在行啊,都覺得朕昏庸無道是吧?那好,朕今日便昏庸一次。”
眾臣均感受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濃鬱的怒氣,皆不敢言語,都屏氣凝神,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像刑部侍郎一樣丟了性命。皇帝犀利的眼神從下麵那群跪著的臣子臉上一一掃過,看到了從他們眼裏流露出的惶恐和不安,緩緩啟唇一字一句道
“傳朕口諭:命大理寺五日內偵破此案,五日後若依舊無果,大理寺一幹人等,皆滿門抄斬,誅滅九族。”
皇帝說完便拂袖而去,隻餘一殿朝臣麵麵相覷。
“退朝”
隨著這聲尖細刺耳的聲音很多人都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很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而與這些人截然相反的便是大理寺一眾官員了,個個麵如死灰,因為他們都心知肚明此案牽扯太多,查與不查都難逃一死,而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讓自己死的太難看。 下朝後,丞相便去了皇後的中德殿。
“啪,啪,嘩啦啦…什麽?皇上居然為了那個賤人要斬了朝臣?”
中德宮內皇後大發雷霆,珍貴玉器碎了一地,前一秒還儀態萬千的國母此刻卻滿目狠毒,金縷線勾織的鳳袍沾滿了茶漬,原本光滑整潔的雲鬢已經鬆鬆垮垮,就連象征著崇高的國母身份的鳳冠也早已跌落在地上,明晃晃的珠子啪嗒,啪嗒,在一地碎碴中上上下下的不斷跳躍。
丞相坐在椅子上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女兒像市井潑婦一樣摔東砸西,衣衫汙穢,發絲淩亂,原本就焦急的臉上竟展現出了一絲厭惡,終於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眼看著皇後,開口道
“夠了,你看看你現在蓬頭垢麵,雙目通紅,哪還有半點皇後的樣子!這要是讓外人看去豈不又多生是非?連這點忍耐力都沒有怎麽成大事?”
“可是,我從小就喜歡他,為什麽他就是看不見我呢?都是那個賤人,如果不是那個賤人出現,皇上怎麽會不喜歡我?”
皇後麵目猙獰的辱罵著,順手抓起桌上的紫砂壺狠狠的丟了出去,仿佛她此刻丟出去的,不是紫砂壺,而是她口中的那個賤人。
“好了,瀟瀟,為父又豈會不知你的心思呢,如今清妃已死,隻要我們好好處理,皇上肯定會是你的,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若真讓大理寺查出什麽蛛絲馬跡,我們就有可能萬劫不複”
丞相知道自己聰慧的女兒一遇到皇上的事便會愚鈍,隻好一語道出其中的利害。
皇後聽著自己父親的話慢慢變得冷靜,開始認真思考,她抬手整理好衣衫,一步步踏過那些散亂一地的碎片,聽著腳下傳來的咯吱,咯吱的聲音,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並揮手示意她的貼身婢女春鸞為她整理發髻,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隨即便開口道
“父親教誨的是,是本宮魯莽了,不過大理寺那裏父親大可放心,那邊是絕對不會查到什麽證據的,他們的家人都在本宮手上,諒他們也不敢造次。”
“嗯,若是這樣,那便再好不過了”
丞相滿意的笑道。可他們誰也沒有發現,房頂上一黑影將這一切陰謀悉數窺聽後轉身離去,瞬間便消失在了夜色裏,如同鬼魅。
而此刻,明德殿內皇帝聽著剛剛從中德宮回來的朔風的報告,臉色極度陰沉,良久才沉聲道
“好,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盡管皇帝已經極力讓自己鎮定,可朔風還是從那平靜的語氣裏聽出了主子叫囂著的憤怒,“哎,恐怕這皇宮又要不太平了!”朔風輕歎著。
五日之期轉眼即至,皇帝一身明黃居於首座,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下麵匍匐一地的眾人,指著旁邊那個穿著破舊的藕色宮女服,披頭散發,渾身布滿傷口,且因為恐懼而顫抖著的宮女說
“這就是你們查到的凶手?”
“回皇上,是的。她乃浣衣局宮女小菊,因為和清妃娘娘的貼身婢女發生爭吵,被清妃娘娘懲罰,心有不甘,故,於夜裏放火燒了明德殿,經臣一番審問,她以悉數招供。”
大理寺監寺垂首低聲道,可寬大的官袖裏緊緊握著的已經沒有血色變得慘白的拳頭卻泄露了他的緊張和不安。
“皇,皇上恕罪,是,是奴婢放的火。”
小菊弱弱的說,卻自始至終不敢抬頭,她的聲音更是小的像是在嚅囁,衣服上的血水似乎已經幹涸,變成了紫黑色,就連臉上竟也是縱橫交錯的鞭痕。
“你乃浣衣局一小小的粗使婢女,在宮內隨意走動竟無人阻攔,甚至在宮內放火卻能相安無事,那便隻有兩個解釋才可以說的通。”
大將軍南宮傲天毫不避諱的道出了其中的漏洞。
皇帝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拱手作揖,看著小菊開口問道
“你說是你放火,可宮內粗使婢女皆不可隨意走動,而你一路從浣衣局到明德殿為何禁 衛軍沒有阻攔你,或者說你是如何避開禁衛軍巡邏的?”
小菊啞口無言,聽了大將軍的話更是猶如寒冬臘月般渾身冰冷,隻有努力的把自己蜷縮在一起,以尋求一點溫暖,可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痛的她緊緊的皺著眉頭,大將軍看著小菊的舉動更是步步緊逼的接言道
“而此事隻有一種解釋,那便是這宮內有人特地支開了禁衛軍,此為其一。其二,你於明德殿放火後,禁衛軍卻遲遲未到,而你也相安無事,隻能說明這背後之人位高權重,我說的對否?”
“奴婢求大將軍別問了,皇上,奴婢隻求一死以了罪孽,請皇上下旨吧。”
剛剛還嚇得發抖的小菊,此刻,卻一臉的堅定的求死,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南宮傲天走到小菊身旁慢慢蹲下,看似無意的揮了揮衣袖,厲聲道
“小菊,你可知,欺君乃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突然,南宮茵開口插嘴道:“哥哥,我似乎懂你說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