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疏漏
“我為什麽不能知足,”眉昕歡快地收拾著司徒晴的東西,將它們一一安置在司徒晴在行宮裏的寢殿裏說道,“我就隻想做一個安安分分的宮女,在娘娘身邊盡心伺候著,我不像有些人,心裏不知道在打著什麽鬼主意,盡是胡思亂想。”
眉昕抬起頭來朝林綿珠吐了一下舌頭,林綿珠不免嗤笑了一聲道:“該說你是本分還是什麽,卻是很好滿足,那皇後不過是可憐你給你一點賞賜,你便像得了寶貝似的甘之如飴了,真是叫人好笑。”
眉昕倒是毫不理會她的諷刺挖苦,滿不在乎地整理著司徒晴的床鋪:“皇後娘娘才不是可憐我,她是真的關心我這個宮女,自然是用真心去換真心,娘娘對我好,我自然更要 對娘娘好了。”
“再說,我伺候娘娘也是我的本分,”眉昕幹起活來也是十分的能幹麻利,“娘娘能夠對我關照,不像其他的主子那樣動輒便是打罵,一不小心就丟了性命,我已經很滿足了。”
話說到這裏,林綿珠便知道自己和眉昕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眉昕便是純粹得愚昧,將那等級森嚴,製度禮儀看得比什麽都重。
皇上皇後的微微垂憐,她便甘之如飴地接受,絲毫不為自己身為奴婢的身份而感到害臊。
那自己還有什麽話同她說的呢?林綿珠搖了搖頭,走出了寢殿,朝行宮中的湖邊走去。
沒走幾步便看見兩個人手牽著手在湖邊漫步,時不時地說著一兩句閑話,看起來十分的甜蜜。
“這行宮怎麽樣?”厲靖存側過臉微笑著去看司徒晴的神色,“倒也是十分涼爽愜意,可以讓你好好的休息一下。”
司徒晴微微笑道:“都如此大費周章了,怎麽會不好。何況我每天都是休息,什麽事情都沒有做,哪裏還需要休息?”
厲靖存伸手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摸了摸認真道:“你現在懷有身孕,便是頂天的大事情,這不僅是你的孩子,更是我的孩子,可要把他照看好。”
司徒晴不禁推開他的手,有些忿忿地說道:“原來如此的大費周章,跑來這行宮避暑,說是為了我,不過是為了這肚子裏的那個。”
厲靖存看著她吃味的神色心裏也有些好笑,一把將她摟在懷中,沿著湖畔慢悠悠地走著。
“你又胡思亂想了。”
兩個人打情罵俏著,倒像是老夫老妻一般走遠,叫悄悄藏在一旁的林綿珠看得心裏又添了幾絲不滿。
想來這司徒晴怎麽就這麽幸運,不僅是得了皇上的寵愛。而且偏生這皇帝還是一個俊朗的翩翩公子,站在那裏,便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這樣既有才華,相貌,又是榮貴奢華的家室,純粹的皇室血統的難得的好男人竟然對她如此傾心,怎麽不叫旁人看了妒忌。
林綿珠越想越氣,越看越惱,不禁用力踢了一腳那灌木叢,不滿地轉身離去。
厲靖存將司徒晴帶到行宮來就是為了能夠讓她能夠在這裏更好地休養,他知道司徒晴害喜害得嚴重,難受得緊,所以心裏也十分在意,多次囑咐司徒晴身邊的丫鬟要好好照顧她,萬萬不得掉以輕心。
眉昕自然是將皇帝的囑咐銘記於心裏,司徒晴本來就對她十分關照,現在她有了身孕,自己更應該好好地伺候她,這本來就是責無旁貸的。
可惜林綿珠就沒有這麽想了,她看著司徒晴整日錦衣玉食,吃著上等食料製成的美味佳肴,穿著她們連見都沒見過的華貴綢緞,心裏已經是被豔羨和嫉妒充滿了頭腦,哪裏還有心思去管司徒晴的冷暖。
皇帝將她安排在司徒晴的身邊,專門伺候在司徒晴左右,陪她散散心,說說話,同時也要照看著皇後的安好。
林綿珠心裏存著事情,早已沒有心思去照看司徒晴,誰能料到這隨後發生的一件事情竟成了讓三人命運發生巨大轉折的導火索。
這天天氣正好,司徒晴不禁產生了要去園裏走一走的想法。她雖說到了這行宮裏也有些時日了,可是身子卻是一直不舒服,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有去園子裏好好逛一逛。
動了這個念頭,她也就沒有遲疑,也不願意身邊一大幫人烏壓壓地跟著,於是遣走了一幹人,隻帶著貼身的侍女眉昕和一直都說得上話的林綿珠同行。
眉昕見司徒晴想要出去走走,心裏也是高興得不行,整日悶在這屋子裏,就是再好的屋子也得把好好的人憋出毛病來,因此歡喜得不成樣子,忙去幫司徒晴整理衣襟,便要隨同著一起去。
林綿珠倒是沒什麽興致,雖說這行宮富麗堂皇,到處便是自己一輩子也許也瞧不到一眼的好東西,可她本來就對司徒晴沒有好感,現在叫著她一同隨行,她心裏也不大樂意。也不好拒絕,隻好敷衍著行了個禮表示願意陪在皇後左右。
三個人各懷著心思來到了園子裏。園子裏有一池清水,那水宛如青草一般的碧綠,波光粼粼,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波來,甚是好看。
池中種著一湖的粉蓮,青澀秀美的,含苞待放的,怒放張揚的,點綴著這一池的碧水,讓人不禁沉迷。
眉昕也禁不住對司徒晴說道:“娘娘,您看這一湖的蓮花真是好漂亮啊,這可是在宮裏見不到的景色呢。”
司徒晴也是莞爾一笑,稱讚道:“確實是好看的很,讓人心裏看著高興。”
眉昕聽到司徒晴說好看,心裏立即就動了心思,連聲說道:“既然娘娘喜歡,不如讓奴婢去摘幾枝含苞欲放的放在娘娘的宮裏,放在盛水的瓷器裏,那樣過不了幾日滿屋子都是蓮花的清香了,娘娘說可好?”
司徒晴笑著搖頭道:“不是說過那花還是要留在枝頭上才是最美的嗎?”
眉昕嘟著嘴說道:“奴婢猜不透娘娘的心意。奴婢隻知道這花不論是有多美多好看,總是要有人欣賞它喜歡它才能顯出它的獨特和美麗,若是孤零零地在這池子裏沒有人去在意它,那它不就是白白盛開,白白凋零了嗎?”
司徒晴沒有想到眉昕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侍女卻是能夠在無意間說出讓人心裏恍然大悟的話來,心裏也有些驚訝。
“何況,若是皇上來看娘娘,看到宮中有這麽漂亮的蓮花,一定會十分高興的。”眉昕又趕忙說道。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林綿珠這時候不冷不淡地說了一句話。
“也不知道,究竟是來看皇後娘娘的,還是來看這花的。”
眉昕倒是沒有聽出林綿珠話裏嘲諷她的意思來,反而笑著說道:“自然是來看娘娘的,皇上本來看著娘娘就高興,看著娘娘喜歡的花放在宮裏,自然會更高興了。”
司徒晴笑著輕輕戳了她一指頭道:“你倒是油嘴滑舌的。罷了,你去摘幾枝放在寢宮裏好了。”
“好!”眉昕得了司徒晴的準許,立即歡歡喜喜得提著衣裙朝湖畔走去。
那湖畔邊全是帶著青苔的大石頭,很是不好走,司徒晴心裏也有幾分擔憂,便走到那湖邊的石頭旁小心地看著眉昕往石堤上走。
一邊看著一邊對站在身後似乎是心不在焉的林綿珠說道:“你最近是怎麽了,似乎是有心事。”
林綿珠隨口答道:“皇後娘娘多慮了,奴婢不過是最近身子不是很舒服,若是冒犯了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司徒晴聽出了她話裏麵透著許多的生疏和隔離,忍不住轉頭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去看岸邊的眉昕,淡淡地說道:“沒事就好,你若是有什麽心事,隻管跟我說便是了,不用明裏暗裏地說眉昕,你們同是奴婢,本來就該互相關照,要不然這日子可難過著。”
司徒晴本意是想說如今林綿珠與眉昕一同侍奉自己,平日也是住在一起,朝夕相對,照理應該好好相處才是好。如果兩人因為什麽事情而鬧得不高興,那相處起來自然也就不愉快了。
可這話聽在林綿珠的耳朵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覺得司徒晴是話裏有話,在嘲弄她不過是一個婢女,而且那話裏似乎是幫著眉昕說話,偏袒著眉昕。
她雖然也知道眉昕侍奉在皇後的身邊日子比起自己要更久些,可平白無故這麽說起,擺明了是偏心眉昕的架勢,卻是又讓她心裏生出了一絲委屈和憤懣。
當下也就不冷不淡地還口道:“奴婢不知道皇後娘娘如此心緊眉昕,若有冒犯眉昕,還請娘娘恕罪。”
一口一個恕罪,聽得司徒晴心裏也有些不高興了,側過頭來看著她說:“你如今是怎麽了,脾性倒是越來越倔強了。不過隨口說你兩句,你還來勁了。”
林綿珠卻是毫不服軟,冷聲道:“奴婢不似眉昕乖順,討娘娘喜歡,奴婢不過是想到什麽便說什麽,不懂得如何揣測娘娘的心意,說娘娘愛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