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各懷心事
正在塵瀧為難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門忽地又被打開了,司徒晴冷著臉站在門口,對著厲靖存道:“府裏這麽多房間,哪裏住不得人?堂堂一個王爺,偏偏要這般難為一個小丫鬟,可覺得很有男子的氣概麽?”
剛剛臉色已然陰沉的厲靖存看到了司徒晴打開門,嘴角略略帶了一點笑意,道:“不錯,府裏這麽多房間,都是本王的房子,我想要住在哪裏,就住在哪裏,難道連這點自由都沒有麽?”
知道厲靖存是針對自己的,司徒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身子往旁邊側了一點,把進入房間的路讓了出來,厲靖存也不客氣,立刻抬腿進了房間,司徒晴對著地上跪著的塵瀧道:“塵瀧,沒你的事情了,去睡吧。”
塵瀧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口中道著:“多謝主子。”然後連忙退了下去。
司徒晴回手掩上了門,回到房間中,把桌上的燭花挑亮了些,看到厲靖存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可是他的臉上卻看不到表情。
司徒晴也不知道厲靖存在想些什麽,剛剛摔了一次門,心中的惱火也稍微發泄了點,現在,兩個人默默無語,司徒晴覺得有點尷尬,覺得沒有什麽事情做,左右看看,一眼看到了茶盞,於是將茶壺中冷水放在暖爐上熱熱,將茶盞中的殘茶倒掉,重新放了新茶葉,水熱了之後,倒開水,衝泡茶葉,又給厲靖存倒上一杯,放在了他的手邊。
其實做這一切的時候,看似專心致誌的,其實司徒晴的心中一直在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而厲靖存也是若有所思,一直到司徒晴把茶水放在桌上,才緩緩開口道:“坐下。”
司徒晴愣了一下,才從沉思中清醒了過來,放下茶壺,坐在了厲靖存的對麵,道:“王爺有什麽話,盡管說便是,何必搞得如此?”
厲靖存輕輕一皺眉:“你倒是越來越伶牙俐齒——今日來,我發覺你不僅聰敏機智,更是文思敏捷,才華過人,填詞做句,柔婉清麗可有之,豪氣萬丈亦可有之,還會異域歌舞,更是讓我大開眼界,來來來,倒是讓我瞧瞧你還有什麽其他的本事,一並展示來便是。”
聽得厲靖存講話,語調之中似乎對著自己帶有意思懷疑,司徒晴穩下心神,道:“王爺,就算我不過是個庶女,當初也算是名門之後,學一點這樣的東西,應該不會令王爺覺得奇怪吧?”
厲靖存看著司徒晴,目光深邃,仿佛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麽一般,麵對厲靖存的目光,司徒晴稍微有點心虛,但是她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表現出來自己的心虛,於是,臉上帶著笑容,回視著厲靖存,也不講話。
許久,厲靖存才緩緩點點頭,道:“說的是,司徒大人的府上,請得幾個好老師教習自己的女兒,倒也是平常的事情。”
看到厲靖存似乎沒有繼續懷疑,司徒晴放下心來,淡然說道:“隻不過都是平常女兒家閨中的事情罷了,隻是你們這些做王爺的,平常公事繁忙,注意不到,因此才覺得有些個新鮮,其實不過如此。”
“嗬,說這樣的話,表現得如此謙遜,倒是完全不像你現在的性子了。”厲靖存端起茶杯,輕輕地吹起,微微喝了一口茶,輕輕皺眉,道:“你這裏,就喝這種茶麽?明日讓人給你送點好茶過來。”
司徒晴的心思本來就不在和厲靖存說話上,心中一直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現是莫名其妙在冷宮中聽到那樣一個曲子,聽起來大逆不道,而自己上去想要一探究竟,卻是又失去了線索,接著遇到一個自稱是延陵修的侍衛,居然長得和自己的男朋友肖楠一模一樣。
最後,最讓司徒晴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平常總是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六王爺厲善天,居然會露出一副精明的模樣,提醒自己注意。
因為一直在盤算著這些,當厲靖存與司徒晴講話的時候,她隻是心不在焉地回道:“隨便了,也無所謂,平常也不常喝的,鞣酸和咖啡因太多了,喝多了神經衰弱。”
“什,什麽?”聽得厲靖存不由得一愣,雖然最近的司徒晴一直讓他覺得有些與平常不一樣,但是至少說話是能聽懂的,可是現在,明明司徒晴說的每一個字自己都明白,可是連在一起仿佛是天書一般了。
“啊,沒什麽。”司徒晴自己也驚得一頭汗,含含糊糊地說道:“我是說,我不是很喜歡喝茶,剛剛我說的那些都是我在家中的時候,和姐姐給一些茶葉起的外號罷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因為怕厲靖存會不停的追問下去,司徒晴有意說起了司徒璟,她知道厲靖存對司徒璟的感情,也知道自己提到司徒璟必定會轉移厲靖存的注意力。果然,厲靖存的表情微微一變,不再和司徒晴講話,隻是又端起了杯子,輕輕地喝茶。
雖然厲靖存的表情變化很是輕微,但是被司徒晴收在眼底。盡管司徒晴達到了目的,沒有讓厲靖存繼續追問下去這個問題,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司徒晴心中忽然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似乎是覺得,厲靖存對於司徒璟的感情,竟然讓她覺得不快。
怎麽會這樣?司徒晴對於自己的心情變化微微一驚,為何當自己想到厲靖存愛的人是司徒璟,自己心中會覺得不開心?難道,自己很在乎?難道自己對此會在意?不,不可能!
司徒晴一咬嘴唇,甩去這些想法,勉強平靜下來,看著厲靖存把杯子放下,隻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水,又拿起茶壺給他填上。
厲靖存緩緩放下杯子,看著司徒晴給自己填滿水,忽地淡然道:“日後,不要自己進宮。”
“嗯?”司徒晴一愣,沒有想到厲靖存會把話題忽然轉得這樣快,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麽?進宮?”
“是的,若是需要進宮,或者是皇太後有傳喚,定要先告訴我,或是我帶你去,或是找他人陪同,你切不可自己進宮。”厲靖存的聲音並不大,可是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傳進了司徒晴的耳朵裏。
司徒晴這才想明白厲靖存的話,眉梢輕輕地一挑。
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厲靖存之所以說這樣的話,與厲巍當今日的所作所為,是分不開的。在筵席之上,厲巍當當著那麽多人,對自己大獻殷勤,而厲靖存才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夫君,他自然會覺得不開心。
盡管司徒晴對厲靖存心存不滿,對厲巍當卻是大有好感,但是,她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如果自己真的投入了厲巍當的懷抱,那肯定是眾人皆指,大錯特錯,之後不論自己怎麽做,局麵都是無法挽回的。今日厲馥雅的一番話,司徒晴知道是針對自己的,也知道如果自己跟了厲巍當,那麽厲馥雅所說的,就都成了事實,自己的敵人會更多。
因此,在這個問題,司徒晴並不想和厲靖存作對,況且,司徒晴知道歐靜雙不懷好意,打著讓自己進宮的主意,厲靖存這樣說,正好能斷了歐靜雙的念頭,因此,司徒晴點頭,道:“宮中的規矩我都不懂,若是要進宮,自然會找王妃夫人稟報的。”
厲靖存眉梢一挑,聲音嚴厲地道:“不,是找我稟報,若是我不在府上,如何人傳你進宮,都不得進去,你明白了麽?”
司徒晴心下狐疑,雖然厲巍當對自己確實有好感,厲靖存擔心戴綠帽子,可是厲巍當這樣的反應未免有點過度。但是司徒晴並不反駁,依舊是點點頭:“是,明白了。”
厲靖存的臉色這才稍稍地緩和了一點,目光露在司徒晴頭上的釵子上,道:“我不是命人給你送了一套首飾了麽,怎麽還弄得如此寒酸?”
提到了這個話題,司徒晴在心中暗道,我若是戴了那些首飾,歐靜雙不將我生吞活剝了才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個王妃醋意多麽大!
還故意拿這麽一套首飾來,是故意想要害我不成?但是,心中這樣想著,口中卻是不能這樣說。
司徒晴裝做窘迫的樣子,遲遲疑疑地說道:“那些首飾,一來太過名貴,我不敢染指,二來,我衣櫃中,並無相配的衣服,戴了那些首飾,卻穿了平常的衣服,顯得更加不般配,因此,隻能做次打扮了。”
聽到司徒晴這樣講,厲靖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立時,又顯得有些懊惱,道:“不錯,是我疏忽了,明日叫幾個裁縫來,給你做幾件像樣的衣服,待到什麽宴席穿起來,不要再別的王妃麵前顯得寒酸了才是。”
又是說要送好茶,又是要給自己做衣服,還送了那套價值連城的首飾,司徒晴覺得自己越來越搞不清楚厲靖存的心思了。
燭光微微搖動,眼看就要熄滅,司徒晴連忙起身,道:“我去換一支新蠟燭來。”
卻不料,厲靖存從身後將她攔腰抱住,笑道:“已然要安歇了,還要蠟燭做什麽?”說著話,抱著司徒晴一直向著內室走去,將司徒晴丟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