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白曉恨意難平
白曉緩慢的睜開眼睛,因為光線有些強烈,她被刺得伸手去擋。
“你醒了。”
適應了讓人不舒服的光線,林墨生的臉出現在她的不遠處。
“林墨生?怎麽會是你?”
白曉虛弱的開口,好奇的看著正在倒水的男人,目光不由得開始環顧四周。
她這是在哪裏?
典型的病房設計,她身上的衣服也是病號的服裝。
微眯起酸澀的雙眼,白曉想起了一些片段。
對,她剛進醫院便暈倒了,然後呢?為什麽林墨生會在這裏?她究竟得了什麽病?
一連串的問號讓白曉的頭再次痛起來。
“我妹妹腿擦傷了住在這家醫院,正巧在大廳碰到了你,本來是準備打招呼的,沒想到你竟然會暈倒。”
林墨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邊溫柔的將手中碗裏的水一點點喂進她的嘴裏,一邊耐著性子輕聲的解釋著。
白曉的嘴唇已經裂皮,他的貼心舉動是她最需要的,可是畫麵卻有些尷尬。
他還是如以前一般的會照顧人,而她卻不再是從前那個小鳥依人的女孩。
曖昧的氣氛讓白曉有些不適,她假咳兩聲,喉嚨已經得到了滋潤,說話不再那麽吃力。
“謝謝你,墨生。”白曉感激的向林墨生道了謝,想起了心裏的疑慮,再次詢問:“對了,醫生有沒有說我生了什麽病?”
她想起身,可是渾身乏力,手腳根本用不上勁,下腹部的疼痛雖然沒有了,卻有種說不出的空落落的感覺。
“白曉,我知道有很多事情是難以被接受的,可是畢竟已經發生了,所以你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造成不要過分悲傷。”
林墨生最不希望聽到的問題還是來了,他稍事猶豫,口吻盡量很委婉。
白曉聽著他莫名其妙的話語,茫然的眨了眨雙眼:“有什麽話你直接說吧,就算是絕症我也會坦然麵對。”
她說得很輕很淡,林墨生卻無奈的搖起了頭來。
“阿曉,難道你一直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嗎?”
“什麽?你說什麽?”
懷孕……白曉的腦子瞬間嗡的炸響,緊接著便空白一片。
她懷孕了,她有了柯嶼承的孩子,柯家父母心心念念的孫子……
等她回過神來,卻在林墨生同情的眼神裏愣了。
他是說要讓她不要悲傷,這是什麽意思,難道?
“林墨生,你在說謊,一定是騙我的,是逗我玩的是不是?”
白曉不自覺的將手放在肚子上,臉色慘白得毫無血色,比之前暈倒時更難看。
“我……你身子太虛弱,不能激動……白曉……對不起。”
林墨生看到躺在床上掙紮起身的女人,驚得立刻上去阻止,將其按回床上,卻又不敢過分用力。
麵對失控的白曉,他知道說什麽都是徒勞,她根本就聽不進去。
“怎麽會這樣……我竟然在不知道他來臨的情況下,又將他送走了。”
白曉瘋了,她因為敵不過林墨生的力氣而無法動彈,雙手和雙腳胡亂的抓著,踢著。
“對不起,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傷害了我的孩子。”
從未有過的失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滾落出來,很快,她的枕頭被浸濕了許多。
林墨生看著悲痛欲絕的白曉,直接將她攬入了懷裏。
“好了白曉,事已至此,你自責也不能挽回什麽了,冷靜下來。”
溫存輕柔的聲音像一股清泉緩緩流進白曉的耳朵裏,白曉的心裏,白曉的整個四肢,她聽到了,並且不再反抗。
像一隻小錦羊般趴在林墨生的肩頭,白曉因為用了太多的體力大口喘息著。
她真的是累了,累得連呼吸都感覺費勁。
林墨生慢慢放開平靜下來的白曉,和她近在咫尺的坐著,擔憂的看著她憔悴不堪的臉:“孩子沒了可以再要,但是首先你要先好起來才行,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好嗎?”
是勸導,更是祈求。
他看著白曉絕望空洞的眼神,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白曉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目光呆滯的坐在那裏,時間似乎從那一刻開始停止了。
“白曉,換藥了。”
門外護士推門而入,手裏拿著一個托盤,裏麵有紗帶等各種設備。
林墨生忙站起讓出空間。
護士看到坐著一動不動的病人,瞬間修剪整齊的眉毛緊蹙了起來:“她剛剛做了手術,元氣大傷,你怎麽能讓她坐起來呢,快扶躺下。”
林墨生是點頭如搗蒜,忙扶著白曉躺了下去。
“白小姐,你哪裏不舒服嗎?”護士看到白曉的木訥,溫柔的詢問著。
白曉機械性的搖頭,沒有作聲。
“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小產雖然隻是個普通的手術,但是對於女人來說同樣很重要,如同生小孩一般,需要好好的恢複,不要留下什麽後疑症才行。”
護士輕歎,邊換藥邊不停的叮囑著,絕對的盡職盡責。
說者有心,聽者更是有心。
白曉別的沒有聽進去,小產兩個字卻如同針紮般,再次讓她心碎成了粉末。
“護士小姐,謝謝你,我們會多加注意的。”
林墨生擔心吊膽的觀察著白曉的反應,生怕她再次做出什麽過擊的行為,立刻接著護士的話應著。
“你是要多加注意些,男人不理解女人的痛,所以……”
護士的話匣又開,卻無意間看到林墨生一個勁的衝著她使眼色。
她回頭看了眼白曉,默默的咬著牙,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畢竟是專業人士,見過太多類似的情況,她知道自己失言了,立刻閉上了嘴巴,訕訕的笑了笑:“藥換完了,我先出去了,有事呼叫就好。”
林墨生始終維持著絕對的紳士態度,儒雅欠身表示感謝。
護士走到門口,嘀咕著再次回頭,這次是衝著林墨生說的:“病人最好不要流淚,對眼睛會有傷害。”
林墨生點頭,目送護士關上病房的門,回頭看向仍然悲傷的白曉,他卻無計可失。
一個女人,莫名其妙的沒了自己的孩子,這種痛,他作為一個男人是永遠無法體會到的。
他不知道白曉流了多少眼淚,安靜的坐在一旁陪著她,直到她哭累了,睡著了,才動了動因為太久沒有變換姿勢而發麻的雙腿。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因為怕吵醒好不容易睡著了的白曉,起身躡手躡腳走出病房去接。
可就在病房門在被重新關起的瞬間,緊閉雙眼的白曉睜開了兩隻眼瞼,同樣透著無盡悲傷的眸子卻多了些其它的情緒,恨。
是柯嶼承,他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而背後的主使就是唐小詩。
她恨他們,她不會輕饒了他們。
白曉重新將雙手放在了腹部,碰觸在紗布的一刹那,像被電擊般的收了回去。
那裏,不久前,還有個小生命孕育著。
按照醫院的規定,白曉這種意外情況導致小產的,需要在醫院裏住兩天,觀察看看沒有後遺症才能出院,但是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特殊情況可以特殊對待。
白曉堅持出院,根本不理睬任何人的勸說。
林墨生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對於她的執拗他是再了解不過了,一旦做了決定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倔強。
“如果有什麽不舒服,立刻到醫院就診,知道嗎?”
幫著白曉辦完出院手續,林墨生再次不放心的重申。
“放心吧,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得很,尤其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做,我不會再稀裏糊塗的傷害自己了。”
白曉坐在車的後排,目光一直看著窗外的風景,熙攘的街道漸漸變成了林蔭大道,柯家別墅所在的小區很快到了。
林墨生小心的扶著白曉下車,本來他是想送她進去的,但是被拒絕了。
他沒有多說,男女授受不清,他不想給白曉製造不必要的麻煩。
“白曉,他不懂得珍惜你,可我會,離開他,和我在一起,好嗎?”
就在白曉瘦弱的身子搖曳的走開時,林墨生不忍的追了上去,攔在她麵前。
“林墨生,今天很謝謝你,但是我們的事已經過去了,你是我的好同事,好朋友。”
白曉淡淡的說著,聲音微弱卻堅定如鐵。
林墨生的雙手被她推開,做了一個深呼吸,強撐著受傷的身子走進了柯家大門。
住了兩年多的房子,熟悉的四周,她在這裏度過了多少個不眠夜,自己都說不清楚了。
環顧著花草茂盛的庭院,柯家二老精心種植的牡丹已經開始長出花苞,躍躍欲試的探頭展露雍容華貴。
曾經,他們和牡丹比喻她的知書達理、溫柔賢惠。
可她堅強的背後有多少的辛酸,隻有她自己知道。
抬頭是她和柯嶼承的臥室窗戶,明亮幾淨。
在那個明明應該充滿溫馨和甜蜜的房間裏,她度過了多少個獨守空房的日夜,想起無數次疲憊不堪還要被柯嶼承逼著離婚的悲涼,白曉心裏從未有過的坦然,不禁莞爾。
現在一切都將結束。
柯嶼承,她這次真的決定要離開他了,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