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夢魘般的記憶
君墨塵病重的樣子讓趙雲山完全相信了,回到自己的住處,李海試探性的問道:“大人,咱真的要先回京嗎?那還需不需要請示皇上?”
“無需,攝政王說得對,這裏已經無事可做,還不如早日回京替皇上分憂,你也去收拾一下吧,明日我們就走。”趙雲山可不想再耽擱了,寫密函請示,等收到皇上的回複又要過去好幾天了,眼下就要年關了,誰不想早日回家與家人團聚。
待李海離開,趙雲山便讓自己的侍衛收拾東西,真的是一天也不想待在這裏了。
君墨塵裝病連著幾日未曾出門,即使感覺很悶了也隻是自己與自己對弈。
“三皇子在哪裏?”君墨塵突然想到了君瀟,自己不回去,君瀟理應回去,這樣才不會被君逸懷疑。
“三皇子他被花飛雨纏著教她練劍呢。”金戈在一旁回答到。
“讓他與趙雲山一起回去。”
“包公子不在,桑晨走了,三皇子也回去,那咱們豈不是人太少了。”
“人多隻會目標更大,讓他們都回去吧。”君墨塵手下放下一顆黑子,沒有抬頭看金戈。金戈卻是有些為難的猶豫著。
“怎麽,你還擔心本王有去無回?”君墨塵將白子放在一邊,站起身看著金戈。
“絕對不是,屬下隻是希望能多一個人輔助王爺,王爺的安全更重要。”
“嗬嗬,你倒是關心本王,無妨,找一個人在這裏充當本王,七夜留下,你也要留下。”
“什麽?王爺,屬下應該跟在您身邊的。”
“就是呀,所以你更不能離開這裏,不然別人就會懷疑了。”
“可是。”金戈一臉擔憂。
“就這麽定了,本王自己會小心,待本王回來,恐怕就要到年關了。”君墨塵走到窗前,打開一點窗縫,冰冷幹燥的寒風便鑽了進來。君墨塵關上窗戶,看看還是一臉皺巴的金戈,揮揮手讓他下去了。
此次之所以不離開,君墨塵是打算去一趟師父提到過的清月雪山,在西北城這幾個月的時間,除了賑災修渠道,君墨塵還派人去尋找清月雪山的位置,原來在密林的北方,密林的存在便是清月雪山最好的屏障。如此近的距離,讓君墨塵突然下了去走一遭的決定。
君墨塵從老乞丐那裏也聽說了有關清月雪山的傳說,君墨塵說不清自己是照著神秘力量而去,還是出於付輕柔的原因,反正就是想借著機會去看看。
金戈滿是擔憂,自家王爺外出,自己幾乎是不離左右,即使自己不在君墨塵身邊,也會有別人在身邊保護,這一次也不知道要分開多少天。
金戈思來想去,如果安排別人相隨,走不出多遠就會被君墨塵發現,不過有一個人肯定有辦法。金戈想到此趕緊寫好消息傳了出去,希望能趕在君墨塵出發之前將消息送到。
金戈又想到了君瀟,趕緊去找君瀟說了讓他回京的事情,不過金戈希望君瀟能拖一兩天。
“為什麽?”君瀟不知道金戈單獨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王爺堅持一個人出去,屬下不放心,便給老先生傳了消息。”
“你想讓老先生趕過來和四皇叔一起?四皇叔到底是要去做什麽?”
“王爺沒有詳細告訴屬下,不過屬下知道王爺是去一個叫清月雪山的地方。”
“清月雪山?在哪裏?”
“不清楚。”
“那你是從哪聽說這個地方的?”
“王爺隻是提到了這個地方,我猜王爺是要去這裏。”金戈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但是他不想和別人多說。不過卻是把君瀟給愁壞了。
“我說金戈,你不會真的是猜的吧,在四皇叔身邊用猜可是最不靠譜的,四皇叔總是出人意料的。”
“所以屬下來找三皇子了呀,隻要您能拖上兩日,那趙雲山不離開,王爺就不會離開。”
“那趙雲山想什麽時候回京?”
“今日他倒是沒說,不過看那樣子,應該是想越快越好。”
“好吧,你確定過兩日,老先生就能到嗎?”
“不確定。”
“嘁,我說金戈你什麽時候辦事也這樣不靠譜了。”
“不是我不靠譜,您也知道,老先生和王爺都是不可猜測的人,我哪敢保證老先生一定會來。他若心情好可能嗖一下就到了,若是不想管抬也抬不來呀。”
金戈越說越無奈,自家王爺的古怪脾氣肯定是受老先生影響的,不過老先生脾氣更加古怪,自己哪裏能琢磨透。
君瀟皺著眉頭看著金戈,自己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四皇叔不讓人跟著,那誰都別想尾隨。眼下也隻能寄希望於老先生了。
當日晚上,趙雲山與孟德祿再次來看望君墨塵。
“王爺可用過晚膳了?”趙雲山與孟德祿站在屏風外麵,關切的問候著。
咳咳……君墨塵隻顧著咳嗽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力的說道:“咳得厲害,吃不下。”
“王爺要保重身體呀,不吃東西怎麽能行呢?”孟德祿臉上更顯擔憂,不過巴結的成分多於真誠的關心。
“攝政王,下官打算明日啟程回京,不知王爺還有什麽吩咐?”這是趙雲山來此的目的。
咳咳……
“回吧。金戈,三皇子可在?”君墨塵有些有氣無力的問著。
“屬下現在就去請三皇子過來。”金戈說完便離開了房間,出去一會兒又回來了。
“王爺,侍衛說三皇子下午帶花姑娘出門了,不過並沒有交代去哪裏,現在還沒回來。”金戈站在屏風外說完等著君墨塵的話,君墨塵咳嗽兩聲並沒有立刻開口。
趙雲山低頭站在那裏,心裏卻是有了不好的預感,這節骨眼兒,三皇子卻找不到人,那自己明早就不能離開了,怎麽也要等三皇子收拾好才能離開。
咳咳……
“趙大人,本王身體不適,不宜長途奔波,咳咳……其他人還是要回去的,眼看,咳咳,要年關了,大家離家久了也該回去了。”
君墨塵說到這裏,木七夜端著藥碗進來了。
“你們是可以回去了,我卻要留下了。”木七夜穿著鮮紅的長袍,墨發隨意的綁在腦後,白皙的皮膚閃著燭火的橘色暖光,若是女人肯定是婀娜妖嬈的。
“王爺,該喝藥了。”木七夜走進屏風,將藥碗遞到君墨塵的麵前,嘴角是惡作劇的笑。
君墨塵接過藥碗,皺著眉頭聞了聞。
木七夜看著君墨塵謹慎的樣子,情不自禁的抬起胳膊掩嘴無聲的笑了起來。這一碗可都是上好珍貴的藥材,對於男人可是大補呢,不過君墨塵這種連女人都沒碰過的男人補了也沒處用。想到這個,木七夜笑得更得逞了。
君墨塵抬頭看看木七夜,在木七夜疑惑和失望的眼神中放下藥碗。
“咳咳咳,太熱了,一會兒再喝。”
“哎呀,王爺,放涼了會很苦的,趁熱喝吧。”木七夜上前兩步又端起藥碗遞給君墨塵,君墨塵沒有接而是用力捏住了木七夜的手腕,藥碗便掉在地上摔碎了。
趙雲山和孟德祿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還以為君墨塵病重的已經沒有力氣端住碗了。
金戈猜測君墨塵是故意的,木七夜肯定又想趁機耍王爺,不過自己還是要假裝不清楚趕緊走到屏風後。
來到屏風後,便可以看到木七夜一臉痛苦的表情,揉著自己的手腕,一臉幽怨的看著君墨塵。
“王爺,您沒事吧?”金戈明白也要問一句。
“無妨。”君墨塵眼中有幾分得意,看著木七夜的樣子想笑。
金戈走出來,吩咐阿良去打掃碎碗片。趙雲山和孟德祿還站在外麵。
“趙大人,咳咳,待三皇子回來,你與三皇子商定回京的時間即可。下去休息吧。”君墨塵演戲咳的很累,將趙雲山和孟德祿打發下去。
“是,攝政王好生休息,下官先告退,明日再來請安。”趙雲山說著和孟德祿便退了出去。
“王爺,您不想喝也別浪費呀,您知道我用了多少珍貴的藥材才熬出這一碗湯汁嗎?”
“那你先說說這是什麽湯汁?有什麽效用?”
“呃,嘿嘿,對王爺的身子可是大補啊。”木七夜說著就忍不住想笑。
“哼,大補?如此珍貴,你怎麽沒給自己熬上一碗?”君墨塵說著站起身,阿良將屏風收起來,君墨塵便走到桌邊坐下。金戈麻利的給君墨塵倒了一杯茶。
“王爺,您沒聽說過滿則溢的道理嗎?別看您平時不用這身子,白白虛耗了精力,我這是在給您調理,強陽補兩腎,也好為以後做準備呀。”木七夜陰陽怪氣的說著,一副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的幽怨表情。
金戈和阿良無聲的笑著,木七夜這話也太過露骨了,自家王爺的表情是黑了又黑,隻是沒有表露尷尬的表情。
木七夜看著君墨塵的神情,繼續一本正經的說道:“王爺,您以後的王妃八成是年紀小小的,您真的要保重身體啊,要知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到時候您若是滿足不了王妃,小心……”
木七夜的小心剛出口,便被飛過來的酒杯塞住了嘴,溫熱的茶水濺了一臉。木七夜瞪著眼睛,要小心的是自己。
“滾。”君墨塵生氣的擠出一個字,讓扭捏的木七夜撇撇嘴,放下茶杯就真的走了。
屋子裏瞬間安靜了,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金戈和阿良一聲不吭的站在君墨塵身後。
“你們也下去吧。”君墨塵語氣中似帶無力和憂傷。
金戈和阿良無聲退下,君墨塵便熄滅了屋內的所有燭光。
黑暗中,君墨塵的墨眸更顯深沉傷痛,剛剛木七夜的一番話,讓君墨塵想起了年少時自己看到的自己母妃不堪的一幕。
君墨塵痛苦的坐在黑暗中,任由記憶橫衝直撞,自己眼中嚴厲卻不失溫婉賢淑的母妃在男人身下是那樣輕浮放蕩,而那個男人並非是自己的父皇。兩人赤裸交疊著,挑逗的話語低俗露骨,也不乏貶低嘲笑自己父皇年老多病的身子的話語。
那時的君墨塵年紀太小,麵對那樣不堪入目的一幕,心裏卻是氣憤難掩,多虧伺候自己的太監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和嘴巴,自己才沒有被發現。但是女子的嬌喘與男子壓抑的粗喘,在君墨塵年幼的心底留下了陰影,從此自己母妃的完美形象也瞬間坍塌。
君墨塵煩躁的將桌上的茶壺和杯子摔到地上,那一次無意的發現,君墨塵也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這才是折磨自己的所在。
君墨塵捏了捏脹痛的額頭,站起身,如穿雲遊龍般消失在黑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