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貨銀兩清
晚上這一頓燒烤自然還是傅翎請客了,雖然傅翎嘴巴上說著我欠了她好幾頓的燒烤,不過傅翎這人向來也就隻是說說而已的態度。
晚上和煦的海風垂著,在這邊倒還真是有幾分閑情逸致。傅翎搭在我的肩膀上搖頭晃腦的笑著,“唉,你說你為什麽不是個男人?你要是個男人該多好啊!”
傅翎說著捧著我的臉就親了一口,我一愣,看到傅翎的嘴還要湊過來,一把糊了傅翎的臉,嫌棄的推開她,“幹什麽呢你!”
傅翎嘿嘿的笑著,追著我上前來,又一把搭住了我的肩膀,“小美人兒,來,給爺笑一個!”傅翎勾起我的下巴,朝著我拋了個媚眼。我做嘔吐狀,差點兒沒把傅翎給氣死。
“你這女人,也忒不給我麵子了!”傅翎好沒意思的額頭磕在我的肩膀上,“你說說你,無趣死了!”
我斜了傅翎一眼,“要是覺得我無趣,你可是去勾搭別人。”我說著看了看四周,發現來度假的人還真是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大都是結伴成行,甚至還基本上都是情侶什麽的,我再看了看傅翎,有些無奈道,“我這會兒倒也有些遺憾你為什麽不是男人了!”
傅翎一拍腦門,“對吧,我就是這麽覺著的,你說為什麽我們兩個女人要來這種地方受虐啊!”傅翎說著歎了口氣,隨即又道,“不過也還好,嗬嗬,讓那些男人見鬼去吧,歡歡,今兒晚上爺陪你睡!”
傅翎說著做出一副猥瑣的模樣就要來襲擊我,我一把擋在傅翎的麵前,嫌棄道,“行了,明明就沒有賊膽,還偏偏有一顆賊心!”
“喂喂喂。”傅翎不滿的控訴,“裴歡,你這樣說話真要不得我告訴你!”我勾勾唇,斜了傅翎一眼,“我說的不對?”
傅翎朝著我翻了個白眼,滿臉不屑跟我繼續爭辯的模樣,“好了好了,我們去吃燒烤吧!”
我們趕到海邊的時候已經圍滿了人,大家都在熱烈的討論著今天晚上的篝火晚會,甚至還在討論這度假村的大老板究竟長得什麽模樣。能把度假村經營的這麽好,這麽有品位和格調,想必那人一定也是個大帥哥之類的,還說要是能夠跟老板來一場浪漫的邂詬似乎也不錯。
傅翎嘖嘖了兩聲,手裏拿了烤串兒遞給我,“一群花癡!她們怎麽就知道大老板是男人,萬一要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呢!”傅翎說著捧了捧自己的臉。
我一陣惡寒,抹掉身上的雞皮疙瘩,一把敲在傅翎的頭上,“你啊,就別再做你的春秋大夢了,反正無論人老板是誰,都不會是你。我們就是來吃燒烤,看看熱鬧而已!”
我對傅翎和那群女人口中的度假村老板著實沒有什麽興趣,倒是對吃的還比較感興趣。
我拿了燒烤,找了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坐著吹吹海風。
傅翎那女人一向都是見色忘友的人,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說是今天的篝火晚會不光是有大老板過來,甚至還請了幾個模特什麽的過來。傅翎這女人賊心不死,硬是要去看看。我是沒什麽興趣,便任由她自己去了。
我坐在一塊比較幹淨的石頭上,看著不遠處的海浪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空氣中都是鹹濕的海水的味道。
我咬了一口烤串兒,想起讀書那會兒跟傅翎經常爬牆出去吃烤串兒。那會兒烤串兒其實還沒有現在這麽精致,調味料也不是特別多,也沒有多好吃,但是我跟傅翎卻樂此不疲,甚至覺得那是我們吃過的最好吃的美味了。
其實也沒有很好吃的地步,我們吃的不過也隻是那時候的情懷而已。
我不禁感歎了一聲,便聽得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勾勾唇,將手伸到後麵去,“看吧,我就說那些模特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跟我來這兒吹吹海風,談談心……”
我轉過身,卻是楞了一下。
黑夜中,不遠處的篝火照過來,男人的臉尚在陰影之下,我看的並不是很真切。我手裏還拿著烤串兒,手僵持在半空中,有些無措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他就那樣站在我麵前,不發一語,那雙眼深沉的就如同這夜空。
今夜的天氣似乎不太好,夜裏沒有星星,黑夜濃稠的有些發緊,似乎像是揪住了心髒一般,黑得讓人覺得窒息。
我覺得手酸,便微微垂下手,厲珩卻快我一步從我手裏拿走烤串兒。
我不太明白厲珩的這一舉動,隻能盯著他瞧,企圖從他的臉上瞧出些什麽,可惜大約是要讓我失望了。
我忘了厲珩是個什麽樣的人了,他喜怒不形於色,就算跟他相處了一段時間,我卻仍舊猜不透他的性子。
我抿抿唇,想要跟他和和氣氣的打個招呼,可卻發現所有的言語都是蒼白的。
我從未想過我們之間會無話可說到這種地步,縱使我之前也沒有想過我們之間會有什麽牽扯一樣。我垂於身側的雙手緊了緊,張張嘴,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
厲珩就那樣看著我,海風吹過來,吹亂了我的頭發,也一並吹亂了我的心。
我緊了緊手,深吸一口氣,“厲先生!”
我的聲音有些小,被海風吹過去,也就淡了。
厲珩那雙眼直視著我,許久之後才略微頷首。我勾勾唇,想著我們之間似乎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似乎也隻能這樣了,便蠕動了唇邊,輕笑,“好巧,厲先生也來這邊度假?”
厲珩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被厲珩看的心裏有些不舒坦,扭過頭去,聽到厲珩回道,“嗯!”
我有些詫異的抬頭,隨即又別過頭去,“我還有事情,就不打擾厲先生了。”
我越過厲珩,卻被厲珩抓住了手。我低頭看著被厲珩抓住的地方,努努嘴,“厲先生,您這是什麽意思?”
厲珩擰眉,垂眸看著我。“好久不見,還好嗎?”
我心口微微一顫,連帶著全身都在發顫,那被厲珩握住的地方此時就像是被火炙烤著一般,燙的我生疼。
我別扭的別開厲珩的手,看到他的手僵持在空中,久久地才垂下去。我垂著頭,自嘲的勾勾唇角,“我很好!”其實我特別想問,問問他這是什麽意思呢?
明明我們之間已經什麽都沒有了,見麵的時候也更應該裝作不認識的模樣,或者就隻是當對方是個陌生人。所以我不太明白他現在這樣到底是什麽意思?
厲珩看著我,我心裏有些發虛,“厲先生,我真的有事。”
“裴歡!”
厲珩叫住我,我身子一僵,明明是迫切的想要逃離,可一雙腿卻怎麽也動彈不得。
我背對著厲珩,不敢轉過身去看他的眼睛,我害怕,害怕自己轉過身看到厲珩的那雙眼睛會控製不住。
見不到厲珩的時候我或許還能騙騙自己,我跟厲珩之間的差距,我們之間的不可能。可一旦見到厲珩,我心裏那被我壓製的蠢蠢欲動卻像是要破殼而出,而這樣的表現是我很不喜歡的。
我雙手捏著拳頭,狠狠的吸氣吐氣,“厲先生,您到底還有什麽事?”我的聲音清冷的不像話,我甚至都要懷疑我是不是被什麽附身了。
我背後的厲珩許久都沒有回答,海風依舊在肆虐的吹著,吹的人心裏蕩漾開來。
我是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沉悶的,便道,“厲先生,我不知道您究竟想要做什麽,我跟您的關係也不過是一場交易。現在交易結束了,我覺得我們應該貨銀兩清了不是嗎?”
“是嗎?”厲珩冷硬的聲音自我背後傳來,“貨銀兩清?”
我渾身一震,“我……”
“裴歡,你覺得我們兩清的了?”他的質問就像是法官審判,一字一頓,每一個字豆乳一柄鋒利的刀刃,一旦切下來,疼的是我自己。“裴歡,錢你拿到了,但是我要的你卻沒有給我,所以我們真的兩清了嗎?”
我終究是忍不住轉身,一雙眼通紅的看向厲珩。我捏緊了拳頭,惡狠狠的瞪著他,“那厲先生您究竟是什麽意思?怪我拿了您的錢嗎?可當初我走的時候,錢是你硬要給我的。我沒有求你,別說的好像是我沾了多大的便宜一樣。孩子……那個孩子也不是我故意不給你的,你明知道,明知道……”
我哽咽的說不出話來,看到咄咄逼人的厲珩,我真恨不得上前去撕了他,“你現在來跟我談這些?我給不了你孩子,那麽你是後悔給我錢了嗎?”
厲珩擰眉,一雙墨黑深沉的眼眸在此時顯得尤為陰翳。他攏緊了眉峰,那雙眼直視著我,就像是要望進我的心裏去似得。
我的一顆心緊繃著,原本壓抑了這麽久的情緒卻在厲珩的出現後幾乎潰不成軍。我猩紅了眼看著厲珩,眼淚猝不及防的就掉了下來,流到臉頰,流到嘴角。
我眨眨眼,梗著脖子不讓眼淚機修往下流。
嘴角的鹹濕讓我有些承受不住,我伸手粗魯的抹掉臉上的淚水,冷笑著看著厲珩,“若是你後悔了,隨時可以找我拿那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