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朋友也分很多種
林遇神色複雜的看著我，“裴歡，你似乎很不歡迎我！”
“怎麽會！”我笑了笑，卻是皮笑肉不笑，“怎麽會不歡迎你。再說了，江城也是你的家，你想什麽時候回來那也是你的事。”
林遇抿了抿唇，笑得有些勉強，“你還在因為當年的事情生氣嗎？裴歡，我可以解釋的！”
“我能生什麽氣啊，我又不是你什麽人，你實在是不需要跟我解釋什麽的。”我打斷林遇的話。
其實我跟林遇最多也隻能算得上是老朋友。我們小時候相識，從小一起玩耍，用一句老話那就叫青梅竹馬。小時候大家夥都以為我跟林遇是一對，讀書的時候我們又老在一個班上，然後還經常同桌。
我跟林遇的關係鐵，那是學校都知道的事情。
林遇長得好看，性格也好，成績也是好的不得了，在學校那是校草級別的人物，很多女生都喜歡他。我自然也不例外，不過我一直覺得這種喜歡很單純，並非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
後來林遇出國了，我們的關係漸漸淡了下來，我也漸漸就忘記了這麽一個人。
如今他突然間回來，我倒是有些不習慣了，尤其是林遇對我說話的態度，讓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時間也不早了。”
林遇臉上徹底沒了笑意，微揚的唇角也漸漸收斂了回來。“也是，今天的確是很晚了，那我先回去了，有空我再來找你。”林遇說著便起身，隨後又轉身看我，“裴歡，我們還是朋友吧！”
朋友嗎？
我對朋友其實沒有什麽特殊的限定，便點點頭。林遇笑了，“既然是朋友，那你的聯係方式方便告訴我一下吧！”
我看著林遇，那股子陌生的感覺油然而生。雖然他的樣貌沒有多少變化，隻是原本稚氣的臉略顯成熟了幾分。身高也比之前高了許多，其餘倒還是跟很多年前一樣。
不過那種感覺卻讓我覺得陌生，一下子找不到熟悉的感覺。
林遇看我沒說話，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收斂回去，“不願意嗎？”
“不是！”我報了號碼給林遇，“有空聯係！”
送走了林遇，我回來的時候看到養父坐在沙發上，目光卻是一直看向我的。
我狐疑的笑了笑，“爸，您看著我做什麽？”我摸了摸臉，撒嬌的走過去，“是不是覺得女兒我越來越漂亮啦！”
養父神色複雜的看著我，好半晌才歎口氣，“歡歡啊，林遇是個好孩子，我記得你們小時候還是好朋友呢，你們小時候玩過家家，你還說長大以後要嫁給林遇！”
我沉默，隨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爸，您可真逗。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啊，而且小孩子玩過家家的話您也當真啊！”我拿了遙控器換台，顯得漫不經心的。
養父卻是從我手裏抽走了遙控器，微微歎氣，“你這孩子，你的心思爸爸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林遇這孩子多好啊，學業有成，聽說他現在回國了，也不打算再走，就在江城了。我想著你們知根知底的，你小時候不是對他挺有好感的！”
“您也說是小時候了，人都是會變的爸爸！”
遙控器被養父抽走，我索性也不看電視了，便轉頭跟養父對視。“爸，我知道您擔心我。覺得林雲佳跟厲旭繁的事情一定對我打擊很大，傷害了我。您擔心我會因為這件事而委屈了自己，這個我也知道。但是您女兒已經長大了，不是年幼無知，很多事情我知道分寸的。”我拍怕養父的手，“您也操心了我這麽多年了，您就相信我一次，放寬心。您女兒長這麽大，書不是白讀的，也不是吃素長大的！”
我知道養父這麽多年辛辛苦苦的養大我，很不容易。自然也知道他對我付出了多少。
他並非是我的親生父親，但是卻對我比親生父親還要好。我從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但是有了養父的父愛，我這麽多年來也從未想過自己的親生父親。我總覺得就算是我知道了，找到了他們，他們也未必能夠像養父對我這樣的好。
養父勉強的笑了笑，“你這個孩子啊，從小就懂事。知道很多事情不讓爸爸擔心，但是在爸爸眼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孩子，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爸！”我失笑，還真是沒想到養父竟然會這樣，“您這樣會把我養成殘廢的！”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
我跟養父又打趣了幾句，正好換台的時候換到了水果台，裏麵正在播放綜藝節目。是一個親子節目，看著孩子和父親相處的時光。我側頭看了看養父，發覺才這麽幾年，養父卻已然老了，頭上都有了白頭發了。
養父也覺察到我的注視，看了看我，“這孩子，看節目，看我做什麽？”
“爸。”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養父，“我決定請律師了。”
養父的手微微抖了抖，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電視屏幕上，看著一個小孩子在哭，而他的爸爸此時此刻站在一旁哄著小孩子。對孩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很快小孩子就破涕而笑。
我抿了抿唇，知道離婚這件事對於養父來說意味著什麽。
養父對林雲佳是有感情的，而且這麽多年一直都在付出。“爸，這件事其實我不應該插手，這是您和她之間的事情。但是您是我父親，我不希望看到您受到傷害。她……她配不上您。”
養父閉上了眼睛，似乎有些疲憊，緩緩地靠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爸爸老了，其實很多事情都看的很淡了。其實這棟房子，爸爸當年也想過要寫上她的名字的。不過爸爸太了解她的性子了，爸爸擔心爸爸老了，會先去一步。”
“爸……”我不禁蹙眉，“您別這麽說，您還年輕。”
“爸爸的身體爸爸知道。爸爸就是擔心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擔心她會對你不好，所以當初才沒寫上她的名字。爸爸想著哪天不行了，就立遺囑，這房子還能保證你以後衣食無憂。”
“爸！”
“你聽我說完。”養父拍拍我的手，“生老病死是常事，你不必這樣。爸爸早就想過這些事情了，隻是爸爸舍不得你，所以才想著要多活幾年，想著你能夠結婚生子，爸爸還想看看外孫。”養父笑了笑，“你生個女娃娃，小外孫，爸爸還能幫你帶帶。”
我破涕而笑，“好！”
“我現在慶幸房子沒寫上她的名字，這樣也好。離婚就離吧，反正這樣拖下去對大家都不好，我也妨礙了她追求幸福。”養父歎了口氣，一下子像是老了許多歲。“你要請律師就請吧，不必顧忌爸爸。”
我抿唇，“好！”我知道養父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她做出這樣的事情，的確是對不起你。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這樣的男人也配不上你，我們歡歡值得更好的是不是！”
“是！”我笑，也學著養父的模樣靠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我以後一定要找一個對我，對您都很好的男人，然後我們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然後我生一個小外孫女給您，您幫我帶孩子。”
“好，爸爸等著那一天！”
養父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似乎是有些累了。我便搖了搖養父的肩膀，“爸，您要是累了就洗個澡去睡覺吧！”
養父惺忪的眼，迷迷糊糊的點頭，摸索著起身去了臥室。
我則是看著電視屏幕，腦海中卻浮現出小時候的很多事情。關於我的，關於養父的，關於林雲佳的，還有林遇……
時過境遷，以前的那些事情在眼前一晃而過，如白駒過隙。
我小時候執著的一些事情，沒想到現在竟然看的很淡了。我又看了一會兒電視，看到手機上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了短信過來，我點開一看，是林遇發給我的。
很長的一串，都是關於他這些年的一些事情，他說當年離開也是不得已，因為他父母是外交官，他隻能跟著一起出國了，如今回來了，他也有自主的能力了，便不打算走了。
我眨眨眼，突然就想到當年林遇全家離開的時候，我那時候還小，踩著單車跑去機場送行，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看著林遇坐的那架飛機劃過天空，然後飛機轟隆隆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機場的高速環道。
我推著單車還在路上，跟著脖子看著飛機越來越遠。就感覺好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從身體裏麵流逝。我到底沒能送林遇最後的一段路程。
再後來我們在網上聊天，林遇告訴我他在外國的一些遭遇，那是我從未見過的世界和人群。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比隔著大洋彼岸還要遙遠。
再後來，在他空間的相冊裏看到了他的照片，他身邊的人群，都是與我的世界截然不同的。
我想過我和林遇之間的種種可能，就算小時候那種懵懂的感情沒有萌芽便被掐死了，但是至少我們還是朋友，或許是可以相互扶持的朋友。我想過一輩子的朋友的，隻是後來沒有了。
我盯著上麵的文字，實在是太長了，我也沒有耐性再看下去，便回了一個字，“哦”。
我收回了手機，便是笑了笑。
朋友！也分很多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