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愛情本來就是一件令人瘋狂的事
接電話的正好是徐子耀,他有些雲裏霧裏,覺得剛才那聲音似乎挺熟悉,腦中閃過一個人,立馬搖頭說:“不可能……”
心裏認為不可能,兩條腿卻還是奮力的朝著沈家的方向跑去。
當他氣喘籲籲的趕到藍天餃子店,看到已經站在門外等候他的人,險些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一時間震驚的說不出話,完全石化當場。
“徐子耀,好久不見呀……”
慕煜城戲謔的打量他,移步走到他麵前:“是不是沒想到,這輩子還會再跟我見麵?”
徐子耀還是沒能從震驚中緩過神,因此,想開口也開不了。
“現在還恨我搶了你的女人嗎?還想不想跟我爭?”他突然收起臉上的戲謔,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說:“從來就不是我的對手,有什麽資格跟我爭?就算你再投胎一千次,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慕煜城說完,嘲諷的笑笑,轉身準備回屋。
“哦對了,今晚我請客,你一定要來,記得把你那極品媽也帶上。”
某星級大酒店內,圍坐了一堆人,全是沈家的街坊鄰居。
慕煜城已經換了衣服,一身筆挺西裝,氣宇軒昂的攬著沈瑾萱的腰肢走上主席台,他微微頷首,唇角揚起性感的笑容:“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來赴宴,想必你們對我都很陌生,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慕煜城,是沈家的女婿,身邊這位女人的愛人,前幾年因為家族的事業太過繁忙,一直沒能抽出時間來上海,這或許就是導致大家誤會和議論的根源,給我的嶽父嶽母帶來了困擾,我向二老表示深深的歉意。”
說著,他就對沈一天夫婦鞠了大躬,繼續道:“今天把大家請到這裏,就是想要證實你們心中的疑惑,沈家的女兒沒有被拋棄,我們一直很相愛,而且我們已經有一個五歲的女兒,我不知道那些關於被拋棄的流言是何人所散,過去的我就不追究了,但是我希望到此為止,不要再讓我聽到任何不實的傳言,否則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慕煜城犀利的目光往人群裏一掃,那些曾經議論過沈家長短的人紛紛低下了頭。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大家盡情的吃喝吧,以後想必也沒機會再碰麵,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美好夜晚,待會宴席結束後,我會有禮物贈送,每人都有份。”
他話剛一落音,人群就沸騰了,白吃白喝還有禮物白拿,真是天上掉餡餅了,沈瑾萱站在慕煜城身邊,從那些曾經蔑視她的人眼裏,看到了各種各樣的複雜眼神,有羨慕,有嫉妒,有愧疚,有心虛,有不可思議,各種的有。
一頓飯吃了整整三個多小時,每個人都吃的十分盡興,飯局結束後,大家就都開始期待禮物了,能請他們到這種平時經過隻敢看一眼的地方吃飯,那想必禮物也絕不會太寒磣。
“在分發各位禮物之前,我要對我嶽父嶽母先說一番話。”
慕煜城走到沈一天夫婦麵前,目光真誠的說:“爸媽,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賦予了我最愛女人的生命,如果沒有你們,就沒有她,沒有她,我的人生就會像一杯白開水索然無味,我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以後,女婿不會隻是半個兒子,我會做你們完整的兒子,會愛你們的女兒一生一世,也會孝敬你們一生一世。”
啪啪啪……
人群中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沈一天夫婦做夢也沒想過,在曆經了幾年的閑言碎語之後,還能有這麽風光的一天,頓時,兩人紛紛落淚。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爸媽接受。”
慕煜城拿出一套房產證和一串鑰匙,遞到了沈父手裏。
“這什麽?”
“我在黃浦江畔給你們買的別墅。”
別墅……
人群又是一片嘩然,在上海買一套別墅要多少錢?更何況還是黃金地帶,羨慕的眼神越來越多,沈一天剛想拒絕,老伴掐了他一把,他幡然醒悟,今晚的目的就是要在鄉親們麵前揚眉吐氣,要拒絕也不能這時候啊。
“好,謝謝女婿了。”他欣慰的點頭。
宴席已經接近尾聲,慕煜城扭過頭宣布:“請大家排隊往外走,門口會有人給各位分發禮物。”
拿到禮物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是一條沉甸甸的金項鏈,少說也要萬把塊,酒店的門前,三三二二個人圍在一起感概萬千,到底沈家是走了什麽運,竟翻身到此種程度?今晚來吃飯的少說也有五六十人,每人一條,那就是幾十萬啊,這血出的也太奢侈了……
徐子耀今晚很有骨氣沒有去參加宴席,與其說有骨氣,不如說根本沒臉去。
當他家鄰居興奮的從酒店回來後,被站在門外的徐母給攔住了:“見到沈家女婿了嗎?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本來想去看看是不是幾年前見到那個人,隻是被兒子阻止了,可這心裏總覺得不甘心,便守在門外,等著鄰居回來問問情況。
“甭提了,那真是神一樣的人物,長的英俊瀟灑不說,出手闊綽的讓人不敢置信。”
鄰居把手裏拿著的精美包裝盒打開:“看到沒有,隻要去參加宴席的,每人送一條金項鏈,前麵老王家去了三個人,一家就弄到三條,真是悔死我了,早知道把我女兒也帶上了!”
廖琴眼都直了,她震驚的指著項鏈:“這是沈家女婿送的?”
“是啊,沈家這下大發了,女婿送了一套價值千萬的別墅給他們呢,看來這兩口子真是有眼光,幸虧那時候沒跟你們家結為親家,不然現在哪有這等風光……”
領居一時有感而發,話出口了,才意識到不該說,尷尬的笑笑:“我進屋了啊,這洋酒喝的我頭暈。”
廖琴氣惱的進了自家的門,對著正在屋裏喝悶酒的兒子埋怨道:“我說要去你不讓去,白白丟了一條金項鏈!”
“項鏈?什麽項鏈?”
兒媳婦疑惑的湊過來問。
“沈家女婿請客,隻要去的人每人送一條金項鏈。”
“天哪,真的假的啊?”
“當然真的,我都親眼瞧見了,而且一家不管去幾個,每人都送。”
“呀,那早知道我也去了。”徐子耀老婆遺憾的要死。
“夠了!你們有完沒完了。”
徐子耀砰一聲把麵前的酒瓶砸到了地上,不敢衝母親吼,就衝老婆吼:“連你也要刺激我是不是?是不是羨慕那女人?是不是也想甩了我去傍個大款?!”
“你有病啊你,我隨便說說不行啊。”
“就不行!”
徐子耀揚手就是一巴掌,把他老婆打的一愣,哇一聲大哭著跑回屋,抱起屋裏的兒子就要回娘家,臨走還不忘刺激他一句:“就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活該被甩!”
“快去把她拉回來啊……”
“快去啊……”
徐母急得直跺腳,徐家雞飛狗跳了。
同一條街的沈家,此時洋溢著歡聲笑語,沈父望著慕煜城說:“你小子,我越看越喜歡。”
“是替爸揚眉吐氣了才喜歡的麽?”慕煜城打趣問。
“那倒不是,是你能當著街坊鄰居的麵,承諾愛我女兒一生一世,才令我喜歡。”
“不管是因為什麽,你和媽能接受我,就不枉我挨兩耳瓜子了。”
說到這個,沈一天很是不好意思,他尷尬的笑笑,趕緊把剛才在酒店女婿給他的房產證和鑰匙還給他:“這個我們不能要,太貴重了。”
“瞧您說的,是沒把我當一家人看嗎?”
“不是,我們在這住了大半輩子都已經習慣了,換了那別墅,不一定能住的適應。”
“不適應可以慢慢適應,你和媽年齡越來越大,是時候享受晚年了。”
“真的不用,我們還想包餃子呢。”
“那你就先收著,等有一天包不動了再搬過去。”
慕煜城執意要他們收下,並且強調:“我的就是你女兒的,所以不必有壓力。”
沈瑾萱開口了:“爸,既然是他的心意,你們就收下吧。”
見女兒女婿都開了口,沈父隻好收下,摟過外孫女笑著說:“等以後彎彎長大了,外公借花獻佛,送給你當嫁妝。”
哈哈哈……幾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之後又聊了一會,沈父突然對老伴說:“你去把客房收拾一下,時間不早了,都休息吧。”
“收拾客房幹嗎?”
“給女婿住啊。”
慕煜城大吃一驚,“爸,我睡萱萱房間就好了。”
“不行,你們還沒結婚呢。”
沈瑾萱更為吃驚:“爸,我們孩子都五歲了。”
“那我不管,反正沒結婚,我就不允許你們同處一室。”
“婚禮早晚會舉行的,隻是一個儀式而已。”
“要跟我反抗嗎?”
他眉一挑,慕煜城立馬點頭:“一切聽爸的。”
晚上,沈瑾萱把女兒哄睡後,給慕煜城發了條短信:“睡了嗎?”
“沒有,想來嗎?”
她沒好氣的笑笑,回過去:“來院子裏,我有話要跟你說。”
“來我房間好了,可以邊做邊說。”
“……”
沈瑾萱關了房門,率先去了院子裏,沒多大會,慕煜城也來了。
“不是讓你去我房間嗎?”
“你就不怕今晚好不容易維護的形象功虧一簣?”
他撫額歎息:“那你要跟我說什麽?”
“說謝謝。”
沈瑾萱深深的凝望他:“謝謝你今天替我們家挽回了麵子。”
“這是我應該的。”
“我說謝謝也是應該的,真的很開心,仿佛積聚在心頭多年的悶氣一下子全出了。”
“那要怎麽報答我?”
他的眼神變得灼熱,毫不掩飾心裏的欲望,沈瑾萱臉一紅:“看在我讓彎彎認你這個不負責任的爸爸的份上,咱們扯平了。”
嗬,慕煜城哭笑不得:“既然扯平了還把我叫出來幹嗎?”
“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麽事?”
“宏碩集團,也就是我在北京工作的那家公司,法人代表竟然是你二叔慕振雄,是我無意找林川簽字的時候發現的。”
她以為慕煜城聽後會跟她當時一樣震驚,可是慕煜城的表情卻出乎她意料的平靜。
“聽到沒有?”
見他不說話,她推了他一把。
“聽到了。”
“那你都不意外嗎?”
“我早就知道了。”
這下,換沈瑾萱震驚了,她驀然睜大眼,“你知道了?什麽時候知道的?”
“上次泄露你們設計圖的時候就知道了。”
“那你有什麽想法嗎?林川說那家公司是他父親的公司,既然是他父親的公司,法人代表為什麽會是慕振雄?”
“這沒什麽奇怪的,我爺爺當年立過規定,慕家人不允許到大陸辦企業,但是我幾位叔父還是暗地裏違背了他的規定,他們開辦公司讓別人經營,自己則背地裏操縱。”
“這麽說,這是很正常的嘍?”
“恩。”
沈瑾萱歎口氣:“你們家真是太奇怪了,盡折騰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
她仰望天空,沉思了幾秒後又問:“那你上次整我們公司,你二叔沒責怪你嗎?”
“怎麽可能責怪,這是明顯違背家族規定的隱秘事。”
“估計心裏氣瘋了。”
“不會的,我二叔與其它幾位叔父們不同,他是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耿耿於懷的。”
慕煜城意味深長的否定,其實心裏,不是沒有一點疑惑,隻是不敢去胡亂猜測,親情對他來說,已經快成奢侈品了。
——
一清早,沈瑾萱對母親說:“媽,我待會和煜城去看外婆哦。”
她話剛一落音,喬玉藍就哽咽了,她吸了吸鼻子,黯然的說:“別去了。”
“為什麽?”
“你外婆已經去世了。”
沈一天替妻子回答了女兒,“三年前的春天就離開了人世。”
轟一聲,沈瑾萱腦子裏什麽東西爆炸了,她兩腿一軟,跌進了慕煜城懷裏……
寸寸芳草,風輕輕的吹,佇在外婆的墳前,沈瑾萱沒有流一滴眼淚,不是不難過,而是不敢哭,哭了,便意味著外婆真的走了。
“你外婆臨終前,還喚著你的名字。”喬玉藍小聲抽泣:“她說,萱萱啊,你去了哪裏啊,為什麽都不回來看外婆啊……”
母親這樣一說,她更覺心痛和內疚,噗咚一聲跪了下去,雙手抓著地上的土,指甲斷裂了,卻還是忍著不肯哭。
“你外婆是個苦命的女人,一輩子都在等一個辜負她的男人,等到了死,也沒有等到那人男人回來,她死得多麽不甘心啊,所以當你領著一個私生女回來的時候,我和你爸是多麽的痛苦和不能接受,我們不是因為怕被別人笑話,我們隻是害怕你落得跟你外婆一樣的下場……”
沈母說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隻是這一次,不再隻是絕望的哭。
“幸好煜城沒有辜負你,可惜你外婆卻看不到了,你若是早個幾年回來,看到你們一家三口,你外婆該多高興,說不定多活幾年都有可能,畢竟她是因為等了一輩子沒看到希望才含恨而終。”
慕煜城緩緩走到墓碑旁,輕輕的將沈瑾萱攬進懷裏,心疼的說:“想哭就哭,不要憋著,你再也不需要做個堅強的人,所以,也不要怕別人看到你有多痛。”
“我不想哭。”
沈瑾萱死死的咬著唇,盯著外婆的照片說:“她一定是覺得累了才會離開的,走了也好,走了,就再也不用等那個人了。”
等一個人本來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更何況等一輩子。
隻是若有來世,再不要,做一個隻會傻傻等待的女人。
嘴上說不想哭,眼淚卻還是流了下來,一顆顆掉在地上,她比誰都清楚,外婆的傷感不是歲月從容的感懷,更不是簡簡單單的孤獨清苦,也不來源於男歡女愛的希冀,而是好多的話根本沒能說出來。
喬玉藍帶著彎彎先離開了墓地,慕煜城陪著沈瑾萱守在她外婆的墓前,他愧疚的說:“對不起萱萱,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能在關鍵時刻兌現相同遭遇不代表會有相同命運的承諾,才害得你連外婆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真的很抱歉。”
她搖搖頭:“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宿命。”
慕煜城跪了下去,緩緩舉起右手,“外婆,我今日對你發誓,有生之年,必將傾盡一切愛我身邊這個女人,到死也要守護她,絕不再讓她受一點委屈,受一點傷害,請你保佑她,一定要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沈瑾萱眼眶湧出了滾燙的液體,隻是淚水並不是隻有痛苦的時候才會流,偶爾,它也會因為幸福而存在。
她也舉起了右手,含淚說:“外婆,我今日對你發誓,有生之年,必將竭盡全力愛我身邊這個男人,無論有多少的困難和險阻,誤會和痛苦,都會無條件的相信他,追隨他,置之死地而後生亦無怨無悔,也請你保佑他,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慕煜城的視線模糊了,藏在胸腔裏那顆冷卻了五年的心重新開始回溫,視線相交,那一刻深情的凝望,情不知所起,待知曉時,已一往而深。
他用力的抱緊了她,心,在眼淚落下的那一刻變得清澈明晰,愛久了,成了一種習慣,痛久了,成了一道刻痕,恨久了,成了一種負擔,隻是等待,無論時間是否衝淡了一切,心,都在它原來的位置,以固執的方式,速度執著地跳著……
兩人從公墓回了沈家,已經是傍晚時分,沈母已經做好了晚飯,彎彎見父母回來,興奮的向他們奔去:“爸爸,媽媽,你們可回來了……”
慕煜城抱起女兒,在她粉嫩的臉頰親了又親,彎彎見母親眼圈泛紅,眼角還掛著淚珠,諾諾的問:“爸爸惹媽媽生氣了嗎?”
他無辜的搖頭:“沒有啊。”
“那媽媽怎麽哭了?”
慕煜城撇一眼沈瑾萱,笑著說:“媽媽是見我親彎彎沒有親她,吃醋了。”
“真的嗎?”
“當然,不信你看啊。”
他身子一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沈瑾萱的臉頰上啄了一下。
沈瑾萱怔了怔,沒好氣的笑了。
“呀,真的呢,媽媽笑了,媽媽笑了。”
沈彎彎樂得直拍手。
進了家門,沈母說:“快洗洗手,準備吃晚飯吧。”
飯間,沈父問:“女婿,會下中國象棋嗎?”
慕煜城點點頭:“略懂皮毛。”
“那吃了飯咱們切磋一把。”
“好的,爸爸。”
晚飯結束後,沈一天便與慕煜城下起了象棋,三局下來,他大吃一驚:“這也叫略懂皮毛?”
三局他輸了兩局,原本還想著要不要讓女婿一軍一炮的。
“是您故意讓我的吧?”
沈一天漲紅了臉:“我倒是想讓。”
“那看來是我進步了,以前確實是技術不佳。”
難得碰到對手,沈父來了興致,兩人一直廝殺到夜裏十一點,都覺得意猶未盡。
沈瑾萱端了兩杯茶進客廳,隨意說:“爸,已經很晚了,是不是該休息了?”
沈父抬起頭:“女婿,你困了嗎?”
慕煜城搖頭:“不困。”
不困是假的,隻是看老人家興致高,不忍心潑了他的興致罷了。
沈瑾萱輕歎口氣,意味深長的凝望了慕煜城一眼,轉身出了客廳。
又過了半小時,客廳裏的戰局還是沒有結束,她再次走進去:“爸,明天還要早起呢,這都幾點了?”
沈父不樂意了:“我說你這半夜三更的不睡覺,老是跑來跑去幹什麽?怕我欺負你男人是不是?”
“當然不是,我是怕你熬夜對身體不好,明天白天再下也不遲啊。”
“不行,今晚贏不了他,我是睡不著的。”
沈父倔脾氣一上來,誰都別想讓他妥協,沈瑾萱知道想要動搖父親是不可能了,於是決定從慕煜城下手。
她回了房間,拿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投降吧,否則今晚你別想睡覺了。”
“我是那種輕易認輸的人嗎?”他回複。
“我爸又不是你商場上的對手,不需要這麽較真吧?”
“對長輩怎麽能不認真,認真才是尊重。”
“……”
沈瑾萱無語的躺到床上,思忖片刻,驀然想到能讓慕煜城投降的方法,她趕緊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事實上,這個方法確實好,慕煜城一看到新短信,兩眼頓時大放光彩:“我在你房間等你。”
他偷偷撇了眼對麵的嶽父,佯裝隨意說:“爸,這局完了我們休息吧。”
“你困了嗎?”
沈一天眉頭緊蹙,雙眼盯著棋盤,想著下一步該怎麽走。
“恩,有點。”
“不行,我這把年紀都不困,你年紀輕輕的熬點夜有什麽關係。”
“可是……”
他話沒說完,老丈人眼一瞪,他趕緊閉了嘴。
沈瑾萱等了半天沒等到慕煜城回來,更沒等到他回複,懊惱得決定發最後一次短信。
“十分鍾內再不回來,我就不等你了。”
慕煜城看到這條短信時,心裏急得跟貓抓似的,他故意輸了兩局卻被嶽父看出來了,不但不放他走還把他臭罵了一頓。
“再等等,我正在想辦法。”
他迅速回一條過去,然後起身說:“爸,我去上個廁所。”
疾步奔出客廳,卻沒有去洗手間,而是來到嶽母的房間,敲了敲門:“媽,睡了嗎?”
喬玉藍開了門:“沒呢,怎麽了?”
他的視線睨見床上的女兒,詫異的問:“咦,彎彎今晚在這睡的嗎?”
“是啊,這孩子今晚好端端的非纏著跟我睡。”
慕煜城心裏大喜,知道彎彎一定是受了她娘的指使,他一把抓住嶽母的胳膊:“媽,你快去把我爸拉回來吧,我實在是困得不行了。”
沈母怔了怔,立馬點頭:“噯好,我這就去。”
慕煜城先嶽母一步回了客廳,嶽父已經替他擺好了棋子,他剛一落座,嶽母進來了:“老頭子,你怎麽還不睡?”
“你睡你的,管我幹啥。”
“你不睡我一個人哪睡得著,要不我也來學學,等以後沒人陪你下的時候我來陪你下。”
沈母搬了把椅子坐到老伴身旁,一邊觀望一邊故意問這問那,徹底擾亂了老伴的思路,沈一天把棋盤一抹:“算了算了,不下了,唧唧歪歪的吵死了。”
慕煜城如臨大赦,趕緊溜出了客廳,疾步朝客房的方向走去。
距離沈瑾萱給的十分鍾期限早已超時,他不知道她還在不在,但潛意識裏,覺得她應該會在的。
推開門,屋裏一片漆黑,他摸索朝開關處走去,剛一摸到開關還沒來得及按下去,身後突然撲過來一個人,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
他短暫的驚愕,腦子驀然清醒過來,激動的轉身,即便立身於這黑暗之中,也能準確無誤的找到那芳香的唇,然後,狠狠的吻了下去。
淩晨四點半,沈瑾萱昨晚特意定的鬧鈴響了,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正要坐起身,一隻健壯的手臂禁錮住了她:“天都沒亮,要去哪……”
“回房間,還有半個小時我爸媽就會起床,難道你想被他們發現我們昨晚那個了嗎?”
慕煜城懊惱的悶哼一聲:“明明孩子都五歲了,怎麽搞得跟偷情似的。”
她笑了笑,俯身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迅速穿好衣服悄悄的回了自個房間。
沈瑾萱走後沒多久,慕煜城的手機響了,他一看號碼是高宇傑打來的,當下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不是緊急的事,這個時候高宇傑是不會打電話來的。
事實上,他猜的沒錯,電話一接通,高宇傑就急急的說:“慕總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
“你大伯死了!”
“什麽?”他驚得猛得坐起身,“怎麽回事?”
“淩晨三點發現被人勒死在自家公司的倉庫,拒說是昨天他不知從哪采購到了皮革原料,帶著工人在倉庫清點到淩晨十二點,之後工人離開了,他卻還留在那裏,他兒子見父親遲遲未歸,便趕到了倉庫,結果就發現你大伯已經死了,脖子有明顯被人用繩子勒過的痕跡。”
慕煜城久久說不出話,內心承受著巨大的衝擊,雖然大伯對他無情無義,可到底是他的親人,猛然聽到他的死訊,他怎樣都不可能心平氣和的接受和麵對。
“凶手找到了嗎?”
“警察剛剛到現場,現在還沒查出什麽,不過……”
“不過怎麽了?”
“形勢對你很不利。”
慕煜城眉一蹙:“怎麽說?”
“你前段時間與你大伯之間的矛盾鬧得沸沸揚揚,整個蘇黎世幾乎無人不知這件事,偏巧你又斷了他的原料,你走後幾天,你大伯四處尋找皮革供應商,昨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原料也入庫了,卻在這節骨上突然離奇死亡了,你說最讓人懷疑的是誰?”
“難不成懷疑我?我人都不在蘇黎世,怎麽能懷疑到我頭上?”
“想要除掉一個人,隻有傻子才會自己親自動手,你越是人不在嫌疑越是大,因為很容易讓人懷疑你是故意製造不在場的證據。”
慕煜城陷入了沉默,片刻後,他切齒的說:“看來這是一場故意針對我的謀殺案,是有人想栽贓陷害我。”
“是的,你現在在哪裏?”
“上海。”
“跟沈小姐在一起嗎?”
“恩。”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回來?”
“今天就回去。”
“沈小姐也帶回來嗎?”高宇傑停頓了一下:“現在似乎有人想暗算你,這個時候我建議還是不要帶她回來為好,蘇黎世已經不安全了。”
“我知道。”
慕煜城掛了電話,痛苦的閉上眼,陷入了沉思。
天漸漸亮了,吃早飯時,沈瑾萱見他還沒起床,便以為他是昨晚勞累過度,悄悄的跑去喊他起床,推開門,卻發現他已經起床了,正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
“想什麽呢?”
她走過去,蹲在他麵前,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
慕煜城凝視著她,半響未說話,直到她擰起秀眉,疑惑的問:“怎麽了?”他才開口:“我今天要回蘇黎世了。”
她的心咯噔一聲,“那我和彎彎呢?沒打算帶我們一起回去嗎?”
“原本是打算帶你們一起回去的,但是現在,不可以了。”
“為什麽?”
“那邊發生了一些令人頭痛的事,我怕到時候,分不開身保護你們。”
“什麽令人頭痛的事?”
慕煜城見她眼底閃過一絲憂傷,很不忍心再瞞著她,雖然告訴她真相會令她擔心,可是不告訴她的話,她一定會失望,他寧可讓她擔心,也不想再讓她失望。
“我大伯死了。”他停頓一下:“跟我有點關係。”
沈瑾萱驀然驚呆,跌坐到地上:“死……死了,為什麽……”
他把之前在蘇黎世發生的事一五一十毫不隱瞞的告訴了她,說完後,將她拉起來,按坐到沙發上,信誓旦旦的說:“你放心,雖然有點棘手,但我會很快解決,你和彎彎等著我,等我解決掉一切麻煩,就立馬過來接你們!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再不分開。”
“不能一起回去嗎?我不想讓你一個人麵對困難!”
“我也不想和你們分開,可是現在形勢嚴峻,我不能冒一點風險,既然有人連我大伯都敢謀害,就沒有不敢做的事,你和彎彎,是我無論怎樣都絕對不可以再失去的人。”
時隔五年,沈瑾萱再不是當初那個任性莽撞的女人,想到當初在蘇黎世經曆過的黑暗,為了不成為他的累贅,為了彎彎的安全,為了顧全大局,她強忍心痛的點頭:“好,我答應你,盡管安心的去做你的事吧,我會和彎彎耐心的等著你。”
撲進他的懷裏,用力的抱緊他,不舍的眼淚滾滾而下,她的幸福果然不長久,才剛剛團聚,卻又一次麵對無情的分離……
“對不起,總是讓你這樣擔心……”他的眼淚同樣落了下來,從此以後,給他最愛的兩個人一個無憂的未來,將是他畢生的心願。
二人出了房間,沈瑾萱對家人宣布了慕煜城要回蘇黎世的消息,她話剛一落音,沈彎彎就哇一聲嚎啕大哭,猛得奔到慕煜城麵前,一把抱住他的腿,哭著說:“爸爸,你又不要我和媽媽了嗎?”
慕煜城的心被刺痛了,他蹲下身,篤定的對女兒保證:“不是的,爸爸隻是回去處理一點事,事情處理完,就馬上過來接你和媽媽回家。”
“真的嗎?”彎彎哭的更傷心了,心裏實在太害怕失去好不容易找到的爸爸。
“真的,我們拉鉤。”
慕煜城紅著眼圈伸出小手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對彎彎許下了承諾,他把視線移向嶽父嶽母:“爸媽,你們放心,我以我的人格擔保,絕不會再辜負你們的女兒,我一定,會回來接她們母女。”
沈一天夫婦點頭:“我們相信你。”
出了沈家的門,在他拉開車門即將坐進去時,彎彎哭著大喊一聲:“爸爸,我愛你!”
慕煜城揮手:“爸爸也愛你。”轉身之跡,淚如泉湧……
到了機場,沈瑾萱沒有哭,她替慕煜城整整了衣領,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如果敢讓我等太久,你就死定了。”
要使出多少的力氣,才能說出這麽輕鬆的話題,一路上,盡管兩人都沒有說話,可是他的難過她卻都看在了眼裏,所以告誡自己,不讓他更難過的方法,就是不要讓他再看到她的難過。
“好。”慕煜城吻了吻額頭:“我走了。”
“恩,保重!”
她揮揮手,目送著他一步一步離開她的視線,他過了安檢,身影馬上就要消失不見,她終於忍不住,像女兒那樣大喊一聲:“慕煜城,我愛你……”
他停下了步伐,卻沒有回頭,然後繼續往前走,直到她再也看不見他為止。
終於不用再掩飾心中的難過了,沈瑾萱蹲下身,歇斯底裏的放聲大哭,她不怕別人把她當瘋子,因為愛情本來就是一件令人瘋狂的事。
嘀嘀,手機傳來短信的提示,她顫抖的拿出來一看,眼淚霎時流的更凶,一句平凡的話,卻是一份不平凡的深情——“我也愛你。”
她撥腿跑出了機場大廳,一架飛機掠過頭頂,她追著飛機一直跑一直跑,直到飛機再也看不見,直到分不清臉上是汗水還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