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我們生個孩子吧

  張媽佯裝隨意的走上前,語氣酸酸的問:“喲,這一大清早的你們撿到寶了嗎?樂成這樣。”


  沈瑾萱沒理睬她,於媽得意的指著蒲公英說:“這個世上比寶物更珍貴的是人的真心,看到沒有,這是我們少爺特地種給沈小姐的,愛情的象征。”


  “於媽。”


  瑾萱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說,可惜阻止的晚了,她還是說了,容嬤嬤也聽到了。


  “一堆雜草還象征愛情,白癡。”


  張月蓉諷刺的哼一身,轉身回到了江珊身邊。


  “怎麽說?”


  “聽說是少爺種給那個狐狸精的什麽象征愛情的植物。”


  江珊眸光微沉,麵無表情的盯著沈瑾萱看了一會,冷聲道:“推我回屋。”


  “好。”


  中午時分,沈瑾萱坐在秋千上給慕煜城打電話,那端很快接通。


  “喂,城哥,你在幹嗎?”


  “剛結束了一場會議,怎麽了?”


  “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蒲公英打苞啦。”


  “真的?太好了!“


  “是啊,都是我的功勞,是我每天細心的照料,施肥除草,定時澆水,你要怎麽報答我?”


  慕煜城想了想說:“請你吃飯吧?”


  “好啊。”


  她笑得合不攏嘴,其實給他打電話,就是想跟他一起吃午飯,沒想到他這麽上道。


  “那需要我回去接你嗎?”


  “不需要,你千萬別回來,免得被江珊看到又搞破壞,我坐司機的車去找你就好了!”


  “行,那待會見。”


  沈瑾萱掛了電話,換了件漂亮的衣服就準備出門。


  “你要去哪裏?”


  她身體一僵,痛苦的閉上眼,回過頭,笑著說:“我去參加一個同學的生日聚會。”


  “同學過生日,需要穿這麽花枝招展嗎?”


  江珊陰陽怪調的打量她,臉上的表情陰氣十足。


  “這隻是一件普通的衣服,連朵花都沒有,哪裏招展了?”


  “我腿是斷了,但眼還沒瞎,你以為你一臉喜悅的表情,我會看不出你的心思嗎?是不是要去跟城約會?”


  沈瑾萱真心不想跟江珊發生衝突,她是打心眼裏同情她,包容她,可是顯然江珊根本不領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她的耐心。


  “江小姐,我要去哪裏是我的自由,我不需要跟誰解釋也不需要得到誰的允許。既然你不信就算了,我趕時間先走了。”


  江珊盯著她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張媽走到她身邊,故意添油加醋:“這女人仗著少爺對她寵愛有加,早就不把任何人放眼裏了,連大小姐都拿她沒辦法。”


  “讓她得意去,很快她就會從天堂摔到地獄,到時候,我倒要看看,她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環境清雅的西餐廳裏,沈瑾萱雙手托腮,閉著眼睛像是要睡著了一樣。


  “怎麽不說話?”


  慕煜城戳了戳她的額頭。


  “這裏的環境太好了,這裏的音樂太醉人了,這裏的氣氛太美妙了,這裏對麵坐著的人,太讓我揪心了……”


  “我怎麽讓你揪心了?”他笑笑。


  “為了出來跟你吃頓飯,我被江珊抓住盤問了半天,所以,我能不揪心嗎?”


  慕煜城歎口氣:“委屈你了……”


  “沒事,隻要我們將來能夠幸福的在一起,現在受點委屈都是值得的。”


  她握拳:“加油,加油。”


  “吃了飯我陪你去逛街吧。”


  “你不用工作了嗎?”


  “你比工作重要。”


  “這話我愛聽。”


  慕煜城笑笑:“你開心就好,你開心了,我才會開心。”


  兩人吃了飯,去了蘇黎世購物天堂班夫霍街,沈瑾萱幸福的挽著慕煜城的胳膊,其實,這是她和他在一起以來,第一次像普通的戀人一樣,走在人頭攢動的大街上。


  “想買什麽?”慕煜城柔聲問。


  她搖搖對:“不想買什麽,就這樣逛逛就可以了。”


  “那怎麽行,我活了二十八年,頭一回帶女孩子逛街,如果不買點東西紀念一下的話,有點遺憾了。”


  “嗬嗬,那好吧,我看一下買什麽。”


  沈瑾萱環顧四周,指著一家精品店說:“去那裏看看。”


  兩人走進去,她挑了一隻可愛的小猴子,問慕煜城:“可以嗎?”


  “不可以。”


  他一把奪過去,換了一隻超大的熊遞給她:“那個太小了,要買就買這個。”


  “這個也太大了吧?”


  沈瑾萱抱著棕色大熊幾乎都不見對麵的愛人了,雖然抱在懷裏的確很舒服。


  “不大,還沒你高呢。”


  慕煜城付了錢,出了精品店,她笑眯眯的問:“為什麽我挑的是猴子,你給我換成熊了?”


  “因為它長的比較像你。”


  她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嗔笑著拿熊爪子揉他的臉:“像你還差不多!”


  “像我們兩個人行不行?”


  慕煜城攬住她的肩膀。


  “又不是我們的孩子,怎麽會像我們兩個人……”


  “那你就把它當成是你生的孩子唄。”


  沈瑾萱眉一挑:“好啊你,變著法兒罵我是笨熊對不對?”她使勁的擰他胳膊。


  慕煜城吃痛投降:“我沒罵你是笨熊,我說把它當成咱倆的孩子,如果我罵你是熊媽媽,不就等於罵我自己是熊爸爸了。”


  “那你站著別動。”


  “幹嗎?”他停下步伐。


  沈佳輕把懷裏的熊往他旁邊一放,嘖嘖感歎:“哎喲,你咋跟你爸長這麽像咧?”


  慕煜城撲哧一笑,敗給她了。


  “走,帶你去買衣服。”


  “不用了,我有衣服。”


  “你那些衣服太難看。”


  “我衣服哪裏難看了?”


  “你自己看不到。”


  她沒好氣的說:“我還是學生,穿那麽好看幹什麽?”


  “你還好意思說,第一次我去蘇黎世大學找你的時候,知道我為什麽沒有找到你嗎?”


  “你手機響了,接電話的時候我溜了。”


  “不是。”


  “那是為什麽?”


  “因為你穿的太土了,我實在連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


  一整個下午,她被慕煜城拖著買了一堆衣服鞋子,為了避免江珊看到不高興,她一個人先回了紫藤園,買的東西則全都留給慕煜城晚上捎回來。


  第二天一早醒來,床邊放了一件淡紫色連衣裙,是昨天慕煜城替她挑的,質感特別好,尤其是腰側一邊的蝴蝶結,漂亮極了。


  “今天穿這件衣服。”


  慕煜城從浴室裏走出來,指了指床上的裙子。


  她詫異的瞪大眼:“為什麽要這穿這個?”


  “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


  “佛羅裏達州。”


  “啊?”沈瑾萱震驚的從床上跳下來:“怎麽會好好的要去佛羅裏達州呢?”


  “我剛好要去那邊辦點事情,然後隨便帶你去旅行一下。”


  “你是臨時決定的?”


  “不是,早就決定了。”


  “那怎麽現在才告訴我?我還沒跟學校請假呢……”


  慕煜城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有了上次失敗的經驗,我敢提前告訴你嗎?上次某人可是氣的不行,揚言以後凡事確定了再承諾。”


  沈瑾萱撓撓頭:“可是這也太突然了,我都沒想好去不去呢?”


  “我已經幫你請過假了,你不去的話,就在家裏陪江珊聊聊天吧。”


  她一臉驚恐,馬上拿起床上的衣服:“我去!”


  原以為去佛羅裏達州是趁飛機,可是當高宇傑把她和慕煜城送到海邊,看著眼前巨大的豪華遊輪時,她震驚了。


  “我們不乘飛機嗎?”


  慕煜城意味深長的笑笑:“我以為乘遊輪你會更喜歡。”


  “我為什麽更喜歡啊?”她怔了怔,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三年前不是因為遊輪,她和慕煜城也不會認識。


  “差點喪命,還喜歡呢。”


  沒好氣的撇撇嘴,徑直朝遊輪入口處走去。


  船開了,她站到甲板上,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心裏百感交集,時間過的真快,轉眼,過去三年了。


  三年前,她也喜歡站在現在這個位置上,任風吹亂發絲,幻想著自己的未來,而如今,她依舊幻想未來,卻不再隻是幻想自己的未來,而是她和慕煜城的未來。


  一件外套披到她身上,慕煜城從身後圈住她的腰,問:“冷嗎?”


  她搖搖頭:“不冷。”


  隻要心是暖的,風再大,也不會覺得冷。


  沈瑾萱把手舉起來,呈平行狀態,對身後的男人說:“像不像?”


  “像什麽?”


  “泰坦尼克號呀。”


  慕煜城沒好氣的在她腰上擰了一把:“胡說什麽。”


  “假如這艘遊輪現在要沉沒在海底,你最想做的是什麽?”


  沈瑾萱轉過身,好奇的問。


  “你跟我房間,我再告訴你。”


  “在這裏說不行嗎?”


  “不行,不能被別人聽到。”


  “這麽神秘啊?那好吧。”


  她跟著他進了頭等艙的豪華房間。


  門一半,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剛才的問題,整個人就被慕煜城打橫抱起來,扔到了床上。


  軟綿綿的大床像海綿一樣將她陷下去又彈回來,她驚詫的吞了吞口水:“你……”


  “如果這艘船馬上要沉下去,我最想做的,就是這個。”


  慕煜城話落音,便壓到她身上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那種讓她感到熟悉且興奮的感覺,瞬間如海水般包圍了她。


  她聲聲求饒聽在慕煜城耳中,更像是嬌媚無比地回應,攀入高峰那一刻,他說:“我們生個孩子吧……”


  沈瑾萱整個人僵住了,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半響才問:“城哥,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生個孩子吧?”


  “為什麽?”


  她驚愕的坐起身,百思不得其解。


  “沒有為什麽,就是想要一個孩子,一個我和你的孩子,身上流著你的血也流著我的血。”


  “可是我們還沒有結婚呢?”


  “沒有結婚也可以生孩子,婚姻隻是一個形式,隻是一張紙的證明,它影響不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嗎?”


  慕煜城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是閃爍的。


  “你好奇怪喔?好好的想要什麽孩子?雖然婚姻是形式,可是我不喜歡未婚先孕啊。”


  他沉默了下,點頭:“那好吧,不想要暫時就不要。”


  見他神情黯然,她靠到他胸前,認真的說:“城哥,如果你真的想要孩子,那我們結婚吧,我們也有好多同學都結婚了。”


  她以為慕煜城會立馬答應,結果,他卻說:“還是等等吧,也不急一時。”


  “可是剛才……”


  “剛才我隻是隨便說說,你別放心裏。”


  慕煜城拍拍她的肩膀:“睡吧,帶你出來就是放鬆的,別適得其反了。”


  沈瑾萱歎口氣:“那好吧。”


  她閉上眼,真的什麽也不再想,頭枕著他的手臂,很快就酣然入睡。


  看著她睡顏恬靜,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他的心微微抽痛,如果可以,他多麽希望不傷害她,又多麽害怕失去她,怕到,他寧願用一個孩子綁住她,留她在身邊,也不敢跟她說出真相。


  起身,他穿好衣服,獨自出了房間,去了下午沈瑾萱站著的甲板上,點燃一支煙,


  夜晚的海麵是如此的安靜,靜得隻能聽見風聲,纖細修長的手指遊走於唇齒間,繚繞的煙雲淡薄地籠上了他憂鬱神傷的雙眼。


  這個世上,沒有萬能的人,越是站的高,越是有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無奈。


  他一直站到了黎明,看到了太陽從東方的海麵上冉冉升起,心中有一個堅定的信念,無論如何不能失去她,隻有和她在一起,那升起的太陽,才不會失去耀眼的光彩。


  轉身回了房間,他的萱萱還沒醒來,他靜靜的凝視她,一直凝視到她醒來為止。


  “城哥……”


  她發出囈語般的呼喚,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你怎麽起這麽早?”


  “不早了,是你醒的晚。”


  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他替她從行李箱裏拿了件衣服出來:“快穿上,帶你去吃早餐。”


  “恩好的。”


  遠離江珊日子的真好,可以醒來就跟心愛的男人一起去吃早飯,她已經忘記有多久,在紫藤園裏,她沒有和慕煜城一起吃過早飯了。


  慕煜城不想同時麵對她和江珊,她又何嚐想呢?三個人坐一起,畢竟是很別扭的。


  穿好衣服,洗梳完畢,兩人手牽手走進餐廳,這條船上有專業的樂隊,他們很敬業,一清早就開始為遊客演奏最動人的音樂。


  沈瑾萱一邊喝牛奶,一邊聆聽樂隊的演奏,心情特別的好。


  “大概還有二個小時船就靠岸了。”慕煜城看了看腕上的勞力士。


  “哦,這麽快啊。”


  “怎麽,沒坐過癮?”


  “是啊,這個船上沒刺客,東西又好吃,還有好聽的樂曲,我當然舍不得馬上靠岸了。”


  最好前方沒有終點,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船一直開下去,開到地老天荒,開到她和慕煜城都白發蒼蒼。


  蘇黎世紫騰園內,江珊坐在餐桌上,麵色凝重的問:“於媽,昨晚江小姐和少爺都沒回來嗎?”


  “是的,他們去旅行了。”


  於媽如實說。


  “旅行?”


  江珊憤怒的睜大眼,肩膀微微顫抖:“什麽時候去的?”


  “就昨天。”


  啪……她摔掉了麵前的碗盤,麵如死灰的推著輪椅出了去。


  沐浴在園子裏的陽光下,她閉上眼,心裏卻是潮濕一片,明媚的陽光根本無法驅散她心裏的陰暗,她恨,她恨透了,恨自己現在成了廢物,恨那個搶了她男人的女人,更恨那個已經答應她,卻還丟下她與別人遊山玩水的男人。


  心裏漸漸扭曲,容嬤嬤來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冷冷的說:“推我到那邊去。”


  她指了指蒲公英種植的地方。


  “好的。”


  張媽將她推到了沈瑾萱豎著禁止踏入的牌子前,她眼神犀利的望著一大片已經打苞,馬上就要開花的蒲公英,切齒的命令:“把它們都給我毀了。”


  容嬤嬤怔了怔,頗為顧慮的提醒:“這個可是少爺種的……”


  “我不管是誰種的,我讓你毀你就毀,有什麽事,我來擔著!”


  她都這樣說了,張媽也就放心了,她鈔起一把鐵鍬,三下五除二,把沈瑾萱精心養護的蒲公英連根鏟除,末了,還使勁的用腳上去踩了一遍,讓它們徹底沒有生還的希望。


  “你們在幹什麽?!”


  於媽整理好了廚房,出了園子就看到她們在糟蹋沈小姐的心血,頓時暴跳如雷的衝上去,一把推開了張月蓉。


  可惜她還是來晚了,那一片原本生機勃勃的蒲公英頃刻間全毀了,沒有一棵完好的埋在土地裏。


  “你們太過分了,你們太過分了!”


  於媽歇斯底裏的咆哮著,氣的臉色鐵青,渾身顫抖。


  她按住江珊的肩膀:“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惡毒?你的嫉妒心太可怕了,你早晚會遭到報應的!”


  啪……


  江珊揚手甩了她一記耳光:“你一個傭人竟然敢如此張狂的跟我說話?是誰借你的膽子?遭報應?嗬嗬,我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遭報應了,還是被你們這些人詛咒的?!”


  於媽氣的失去了理智,用力一推,把江珊連人帶車推倒在地上,容嬤嬤發出一聲尖叫:“啊——”


  下一秒,她疾步衝上前,一把抱起江珊:“小姐,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江珊惡狠狠的瞪向於媽:“你敢推我?”


  她重新坐到了輪椅上,指著她殘缺的下半身說:“知道我這是因為誰變成這樣嗎?因為慕煜城!你敢如此無禮的對待我,你給我等著!”


  於媽傷心得不得了,不是因為被江珊甩了一記耳光,而是眼前這片土地,那是瑾萱賴以生存的希望,如今,卻被毀掉了……


  她覺得抱歉,深深的感到愧疚。


  沈瑾萱跟著慕煜城在佛羅裏達州待了五天才回蘇黎世,這五天,她過的很開心,特別的開心,那些原本盤繞在心頭的煩惱一掃而光,未來對她而言,是充滿希望的。


  回了紫藤園,第一個遇到的人便是江珊,她跟她打了聲招呼,正準備進屋,卻被她喊住:“等一下。”


  轉過身:“怎麽了?”


  “慕煜城呢?”


  “在外麵停車。”


  “你們去哪了?”


  “佛羅裏達州。”


  “玩的開心嗎?”


  她有些猶豫,若說不開心那明顯太假,若說開心,又怕刺激到她,正左右為難著,慕煜城進來了,她鬆口氣,等著他過來給她解圍。


  “怎麽了?”


  慕煜城發覺氣氛不對勁,沉聲問。


  “沒怎麽,我就問她你們玩的開不開心?”


  “萱萱,你先進去。”


  他用眼神示意她先上樓,這裏交給他處理。


  沈瑾萱巴不得趕緊閃人,她點點頭,往樓梯的方向跑去。


  “不去看看你的寶貝花開了沒有嗎?”


  江珊故意提高音量,讓沈瑾萱聽到她話裏有話。


  她身體僵了僵,停下步伐,折回腳步迅速奔進了園裏。


  於媽一直站在客廳裏,她不說一句話,心裏即難過又愧疚。


  “這是誰幹的??”


  沈瑾萱歇斯底裏的吼聲驚來了慕煜城,他跑到她麵前,目光睨向那一片被人刻意破壞的地方,憤怒的火焰騰一聲竄起,走到客廳,一把掐住江珊的脖子:“是你幹的對不對?”


  “就是我幹的怎樣?有本事你掐死我!”


  慕煜城加重了力道,江珊的臉慢慢由紅變青,容嬤嬤嚇得兩腿直哆嗦,慌忙阻止:“少爺你冷靜一點,江小姐可是救過你的命啊。”


  嗬,每個人都拿這個來提醒他,他鬆開手,諷刺的說:“你總能輕而易舉的就把我的對你的愧疚消耗幹淨!”


  他重新回了園裏,看到沈瑾萱蹲在地上哭,他的心像被揉了一把碎玻璃,痛的血淋淋。


  “萱萱,對不起。”


  沈瑾萱手裏握著一棵差一點點就開花,卻最終還是沒來得及開花就夭折的蒲公英,哭的不能自持,這是她的希望啊,是她二十五歲,慕煜城送給她最珍貴的禮物,可是現在沒了,徹底的沒了,她的心,突然間就覺得,那些美好的東西再一點點的離她遠去,她彷徨,她無助,她害怕,她憤怒,她更遺憾。


  騰一聲站起來,她跑到了客廳,憤怒的指著江珊說:“我一次次的容忍你,一次次的不跟你計較,你卻還是毀掉了我最珍貴的東西?你為什麽要這麽壞!”


  “我毀掉你最珍貴的東西?”嗬嗬,江珊諷刺的大笑:“沈瑾萱,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失去過?所以我毀掉一些花花草草,你都覺得這麽傷心難過?比起我失去的,你失去的這些,算得了什麽?”


  “是,你失去的很多,可是那畢竟都已經失去了,為什麽你還要讓別人跟你一樣失去?我說過,一個人不幸就夠了,沒必要讓身邊的人也跟著不幸,我看在城哥的份上,不計較你住在這紫藤園裏,可是你根本就不可理喻!”


  “你不講較我住這裏?沈瑾萱,你最好給我搞清楚到底是誰不計較誰!”


  她懷了怔:“你什麽意思?”


  “不要再吵了。”


  慕煜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麵無表情的走到沈瑾萱麵前,拉著她的手說:“跟我上樓。”


  “不是,你讓她說清楚,什麽叫搞清楚?”


  江珊瞪大眼:“想知道是嗎?那我就告訴你,我才……”


  “夠了!”


  慕煜城大喝一聲,犀利的目光睨向江珊:“給我閉嘴,敢胡說八道你試試看!”


  他用眼神告訴她,不要挑戰他的極限,或者,她會一無所有。


  江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沒關係,幾年都等了,她還怕多等幾個月。


  “萱萱,別生氣了,毀了就毀了吧,明年生日我重新再幫你種一些。”


  沈瑾萱不可置信的望著麵前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毀了就毀了吧,這句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城哥,你明明知道它很珍貴,為什麽說的這麽輕描淡寫?”


  “珍貴的是心,隻要有心就可以了,其它的,其實沒那麽重要。”


  “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大費周章的給我驚喜?你隻要告訴我,你有心就可以了不是嗎?!”


  沈瑾萱說完,頭也不回的奔出了紫藤園。


  她很絕望,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盡頭,她第一次覺得,愛情是不可以有第三個人存在的,否則,兩個人沒法相愛,又否則,即使相愛,也會被折騰的不相愛。


  一路狂奔到山的另一頭,這是她第二次來這裏,上一次,是知道江珊要被截肢,這一次,還是因為她。


  她獨自坐了很久,慕煜城沒有打電話過來,她也不想回去,不想回去麵對江珊得意的眼神。


  美麗說的對,可憐之人,必須可恨之處。


  摸出手機,她把電話打給了林川,林川接到她的電話很詫異,因為這是第一次,她主動打電話給她,之前,她是很少與他聯係的。


  “瑾萱,怎麽了?”他聽出她聲音不對勁。


  “林川,你可以開車來接我下山嗎?”


  “出什麽事了?你跟慕煜城吵架了?”


  “見麵再說吧。”


  “那好,我現在就過去。”


  林川開車趕來的時候,她已經往山下走,兩人碰了麵,他停下車,她上了去。


  看她眼圈有一點紅,他柔聲問:“到底出什麽事了?”


  沈瑾萱撇他一眼:“我可以信任你嗎?”


  他笑笑:“當然可以,我可是當年在蘇黎世大學被譽為最值得信任的人。”


  “我和慕煜城現在遇到了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她歎口氣,把江珊的事說了出來,說完,很長一段時間,林川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也覺得發生這樣的事很鬱悶,所以你也無語了?”


  “不是。”


  林川目視著前方說:“慕煜城不是個普通的男人,而你卻是個普通的女人,所以,你們注定會愛的比別人辛苦,如果你找個普通的男人,那麽現在你所煩惱的問題,統統都不會有。”


  她承認他言之有理,如果不是認識到這一點,她也不會咬牙堅持著。


  “可是怎麽辦才好,江珊像陰魂一樣纏著我,她今天或許隻是破壞一些我比較珍惜的東西,可是明天呢?我根本不知道她還會破壞什麽?!”


  “那慕煜城呢?他是什麽態度?”


  “江珊是因為他才成了殘疾,他能是什麽態度,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這一點,沈瑾萱最為鬱悶,為什麽今晚,她覺得他是故意偏袒江珊呢?是她的錯覺嗎?

  “以我們男人的直覺來判斷的話,我覺得慕煜城是愛你的,他對江珊隻是責任,所以你不要生氣了,男人遇到這種事,其實也挺倒黴的。”


  “我不是生他的氣,我隻是覺得好煩惱,你知道嗎?我以前最開心的就是回到紫藤園,因為那是我和慕煜城獨居的地方,我把那裏當家一樣,可是現麵,回紫藤園反而成了我最怕的事,無論走到哪裏,都能看到一雙哀怨的眼神,還有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就像幽靈一樣,走到哪跟到哪,真的讓我苦不堪言。”


  林川同情的撇她一眼,說:“要不你放棄吧?放棄慕煜城,所有的痛苦都會迎刃而解。”


  “我不要。”


  “可是你不放棄你過的不累嗎?”


  “累我也不放棄。”


  他笑了:“那就對了,既然心中篤定不會放棄,那就要堅強一點,大聲告訴自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我沈瑾萱是打不倒的小強,這個世上沒有什麽我得不到!”


  “可以嗎?”


  “試試。”


  “好。”


  她開了車窗,對著外麵,大聲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我沈瑾萱是打不倒的小強,這個世上沒有什麽我得不到!!!”


  “感覺如何?”


  “信心十足。”


  沈瑾萱感激的笑笑:“林川,謝謝你,美麗前天回北京探親了,除了你我在蘇黎世就沒什麽能傾述的朋友了,真的謝謝你。”


  “客氣什麽?雖然你不能在心情好的時候想到我,但你能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想到我,我還是挺高興的,最起碼,你想到了,就證明我林川這個人還是有點用處的。”


  “瞧你說的,我可是聽美麗說,你在你們公司能力相當的強,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呢。”


  “再強,能強的過你家慕煜城嗎?”


  他話剛落音,沈瑾萱的手機響了,她低頭看了看號碼,慕煜城打來的,猶豫了一下,按下接聽:“喂……”


  “你在哪?”


  “馬上回去了。”


  他沒有說話,她掛了電話。


  沒等到她開口,林川已經調轉車頭,重新上了山道。


  想到馬上回去又要見到江珊,沈瑾萱好不容易緩和的心情又變得低落了,她頭靠在車窗上,望著外麵漆黑的夜,有一種,看不到方向的迷茫……


  “講個笑話給你聽吧?”


  “恩?”


  她直起身,微微有些吃驚,講笑話是她和慕煜城之間的默契,林川怎麽會突然想到要給她講笑話?

  “為什麽呀?”


  “讓你開心一點唄。”


  林川說完,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起了笑話:“小白兔在森林裏散步,遇到大灰狼迎麵走過來,上來“啪啪”給了小白兔兩個大耳貼子,說“我讓你不戴帽子”。小白兔很委屈的撤了。


  第二天,她戴著帽子蹦蹦跳跳的走出家門,又遇到大灰狼,他走上來“啪啪”又給了小白兔兩個大嘴巴,說“我讓你戴帽子。”


  兔兔鬱悶了。思量了許久,最終決定去找森林之王老虎投訴。


  說明了情況後,老虎說“好了,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要相信組織哦”。當天,老虎就找來自己的哥們兒大灰狼。“你這樣做不妥啊,讓老子我很難辦嘛。”說罷抹了抹桌上飄落的煙灰:“你看這樣行不行哈?你可以說,兔兔過來,給我找塊兒肉去!


  她找來肥的,你說你要瘦的。她找來瘦的,你說你要肥的。這樣不就可以揍她了嘛。當然,你也可以這樣說。兔兔過來,給我找個女人去。她找來豐滿的,你說你喜歡苗條的。她找來苗條的,你說你喜歡豐滿的。可以揍她揍的有理有力有節”。大灰狼頻頻點頭,拍手稱快,對老虎的崇敬再次衝向新的顛峰。不料以上指導工作,被正在窗外給老虎家除草的小白兔聽到了。心裏這個恨啊。


  次日,小白兔又出門了,怎麽那麽巧,迎麵走來的還是大灰狼。大灰狼說:“兔兔,過來,給我找塊兒肉去。”


  兔兔說:“那,你是要肥的,還是要瘦的呢?”大灰狼聽罷,心裏一沉,又一喜,心說,幸好還有B方案。他又說:“兔兔,麻利兒給我找個女人來。”


  兔兔問:“那,你是喜歡豐滿的,還是喜歡苗條的呢?”大灰狼沉默了2秒鍾,抬手更狠的給了兔兔兩個大耳帖子。“靠,我讓你不戴帽子。”


  林川說完,以為沈瑾萱會笑,卻不想,她非但沒笑,反而情緒更低落了。


  “怎麽了?不好笑嗎?”


  “不是,好笑。”


  “那你為什麽不笑?”


  “你這個笑話某人也曾給我講過,隻是他講的是兔子。”


  “慕煜城是吧?”


  “恩。”


  “嗬,真難得啊,他那麽冷漠的一個人,竟然也會講這麽有喜感的笑話,太難得了。”


  “誰說他冷漠,他才不冷漠,最起碼,對我是不冷漠的。”


  “那當然,再冷漠的男人,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不可能冷漠啊,好了,你到了。”


  他推開車門,沈瑾萱下了車,再次誠懇的頷首:“謝謝你,林川。”


  “不客氣,朋友嘛。”曬然一笑,他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推開紫藤園的門,沈瑾萱剛要邁步進去,於媽疾步衝到她麵前,興奮的說:“小姐,你可回來了,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


  沈瑾萱凝望著於媽眉捎的喜色,淡淡的問:“什麽好消息。”


  “江珊走了,被少爺送走了。”


  “送哪去了?”


  她的表情依舊淡淡的,看不出激動,亦看不出喜悅。


  “送到慕宅去了,張月蓉也跟著回去了!”於媽握住她的手:“真好呀,紫藤園裏再也不會有人鬧騰了。”


  她點點頭,視線掃向客廳的方向:“少爺呢?”


  “他在樓上。”


  於媽聲音輕下來:“你跑出去以後,他便與江小姐吵了起來,吵完又咐張月蓉收拾東西,然後開車把她們都送走了。”


  “江珊沒有不願意嗎?”


  “沒有,看她的樣子,好像是自願的。”


  “他們吵的內容你聽到了嗎?”


  於媽搖頭:“少爺是與她在房間裏吵的,門關著,所以聽不清楚。”


  “我知道了。”


  沈瑾萱深吸一口氣,徑直走進客廳,上了樓。


  臥室的門虛掩著,透著暖黃色的燈光,她從門縫裏,看到了他站在落地窗前,凝視著窗外清冷的月色。


  悄悄走進去,站到他身後,不管他聽沒聽她的腳步聲,兀自說一句:“我回來了。”


  慕煜城緩緩轉過身,幽深的黑瞳裏可以看見她的影子,那麽清晰,卻又那麽深不可測。


  “回來就好。”


  他一把將她攬進懷裏,緊緊的抱著她:“答應我,永遠不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好嗎?”


  她的身體僵了僵,不知如何回答。


  “不能答應嗎?”他蹙起眉頭。


  “能。”


  回答的聲音即輕又柔,慕煜城鬆口氣,再次抱緊她:“我已經把江珊送走了。”


  “我聽於媽說了。”頓了頓:“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沒做什麽,可能是她自己醒悟了,覺得這樣鬧下去也沒意思,所以就提出搬出去了。”


  “是這樣嗎?我覺得她應該不會那麽容易打發吧?”


  “那你是不相信我嗎?”


  她馬上搖頭:“不是,我相信。”


  她應該相信他的,從來都是相信他的,可為什麽,為什麽她的心,會如此不安呢?

  躺在寬大的浴缸裏,閉上眼,刻意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情。


  慕煜城接到一個電話便出去了,她沒有問他是誰,他也沒有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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