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從來沒想過,要成為他的負擔
原本熱鬧非凡的宴會廳瞬間砸了窩,慕少的女人不見了,這個問題相當的嚴重。
慕振雄當即派人四處尋找,舞會還沒開始,人群就已經散去。
沈瑾萱睜開眼,睜開眼,視野一片黑暗。
頸項後傳來的疼痛提醒著她昏迷前的記憶——她和張美麗在通電話,卻被人從身後敲昏了。
“阿賓,你確定這個小姑娘是他的女人?”耳邊突然響起男人的聲音。
又一個叫她小姑娘的人,難道她看起來真的很蘿莉嗎?
“老大,應該錯不了,從東子那裏傳來的照片看,一模一樣。”
男人冷哼:“不管對不對,人都抓來了,我們就來賭一把,贏了最好,輸了……”
她聽到腳步走動的聲音,然後,她的下巴被粗糙的手指勾起:“長的水靈靈的,輸了也沒關係,權當給兄弟們慰安了。”
慰安……
沈瑾萱的臉色瞬間慘白。
“你們是誰?為什麽要綁架我?”
她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些,可畢竟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剛才又聽他們說什麽慰安,心裏難免有些慌張。
“我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
男人的聲音冷冰冰:“說,你是不是慕煜城的女人?”
“我不是。”
幾乎未加任何思索,她本能性的脫口而出。
“不是?”
另一個男人隨即大笑:“那看來要便宜兄弟們了……”
“你們敢!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沒有什麽我們不敢的,除非,你承認你是他的女人,這樣,我們或許還會有些顧忌。”
“就是啊小姑娘,慕煜城的女人,借我們熊心豹子膽,我們也不敢染指啊。”
沈瑾萱陷入了掙紮中,到底是承認還是不承認呢?承認了,這些人要是拿她當人質要挾傷害慕煜城怎麽辦?若不承認,他們把她當成慰安婦給糟蹋了又怎麽辦?
“考慮清楚沒有?”
粗糙的手指捏了捏她晶瑩剔透的臉頰。
“滾開。”
她厭惡的別過臉,十分反感除了和慕煜城以外的任何男人有肢體上的接觸。
“你們拿掉我的眼罩,我就告訴你們真話。”
“嗬,拿掉你的眼罩?開什麽玩笑,我們蒙住你的眼睛就是不想讓你看清我們的長相,眼罩拿掉了,豈不是曝光了我們的身份?”
“你們都敢綁架,還怕被人看見?”
“小姑娘,綁架又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事,我們當然要謹慎一點了。”
“那你們是怕我看到了你們的長相,然後跑回去跟慕煜城告狀?”
“這麽說,你承認你是慕煜城的女人了?”
她怔了怔,索性承認:“是,你們想怎麽樣?”
為今之計,隻能走一步算一步,慕煜城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會盡全力尋找,在他找到她之前,她不能被這幫畜生糟蹋了……
“我們想怎麽樣?我們想讓他死唄。”
哈哈哈——
肆無忌憚的笑聲回蕩在破舊的倉庫裏,沈瑾萱憤怒之時,忽爾聽到一句:“二年前讓他僥幸逃生,這一次,非取了他的命不可。
驀然心驚,莫非這幫人就是二年前在船上追殺慕煜城的人?
“阿賓,把她給我看住了,等天一亮,我們的計劃就開始了。”
“好的,老大,這裏交給我。”
沈瑾萱聽到腳步遠去的聲音,心裏捉摸著,他們說的計劃是什麽計劃?
不管是什麽計劃,肯定都是衝著慕煜城來的,不行,她得想辦法,她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她要阻止這些人拿她當籌碼控製他們想要控製的人。
鎮定,鎮定……
“有人在嗎?”
待四周聽不到任何聲音後,她故意問。
“什麽事?”
“我想上廁所。”
“憋著。”
“這個怎麽憋啊?”
她故意裝作很難受的樣子。
“真麻煩!”
一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起身,一把將她拎起來:“走。”
也不知他將她帶到了哪裏,隻聽他說:“好了,就在這裏。”
“我的手……”
歹徒愣了愣:“我來幫你吧。”
“不要!”
她反彈似的往後退幾步,篤定的說:“你敢碰我,我就一頭撞死在牆上,看你怎麽跟你們老大交代。”
“那你想怎樣?”
“把我的手解開。”
“不行。”
沈瑾萱放軟語氣:“大哥,我隻是想方便一下而已,我一個弱女子,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見男人有些動搖,她繼續說:“我方便好了,你再幫我綁起來不就行了。”
“那好吧,量你也不敢玩什麽花樣。”
男人鬆開她手上的繩子,粗魯的說一句:“快點。”
沈瑾萱關了門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扯掉眼罩,借著微弱的光線,四處打量一圈,這是一間封閉的小屋,有窗但是很高,根本跳不出去,她咬了咬牙,視線撇見地上一個破舊的工具箱,蹲下身迅速翻了翻,瞅準一塊鋒利的鐵片,果斷別在了腰帶上。
鐵片雖已鏽跡斑斑,可是若想用來磨斷繩子的話,應該也不是沒有可能。
咚咚——
“好了沒有?”
“嗯,好了。”
她剛把眼罩重新蒙好,門便打開了,男人走進來,準備重新把她手腕綁起來。
“大哥,綁鬆一點可以嗎?你看我的胳膊都勒出血印了。”
沈瑾萱楚楚可憐的央求。
“沒問題,哥哥我可是眾多兄弟中最懂得憐香惜玉的。”
男人站到她身後,三下兩下將繩子綁上去,應她的央求,綁的比先前鬆了許多。
她又被帶進了一個黑暗的世界,坐在地上,不哭不鬧,佯裝乖巧,就是希望令歹徒可以對她放鬆警惕心。
“阿賓,你到外麵守著,我在裏麵守。”
“好咧。”
沈瑾萱聽到關門的聲音,她摸索著把皮帶上別著的鐵皮拿出來,然後開始用力的往繩子上劃,手被綁的鬆,做這個動作並不吃力。
磨了大半夜,繩子終於被磨斷,她激動的心花怒放,但卻沒有立即逃跑,而是等歹徒徹底睡的香,呼聲震天時,才偷偷的把眼罩扯了下來。
躡手躡腳的往門的方向走,卻沒想到,門被另一名歹徒從外麵反鎖了,心瞬間掉進穀底……
難道這就傳說中的天絕人路?放眼四周,偌大的修車倉庫,全封閉,連個窗都沒有,她就是插翅也難飛出去。
重新又坐回原來的地方,沈瑾萱鬱悶至極,她想找個硬物把歹徒打昏過去,可是打昏了一個外麵還有一個怎麽辦?
正在窮途陌路時,她的視線睨見了歹徒身邊放置的手機,原本灰暗的心頃刻間又充滿了希望,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一定一定不能再失去。
緩緩移動身體,移到男人身旁,悄悄的把他的手機勾到手,正想撥慕煜城的電話,眉頭一蹙,忍住了。
不能在這裏打,否則吵醒了歹徒,一切都完了。
起身躡手躡腳的走到倉庫的另一頭,躲在角落裏,按下了熟悉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耳邊傳來慕煜城急切的聲音:“喂?”
沈瑾萱努力努力的,保持著冷靜,壓低嗓音哽咽說:“快來救我。”
“萱萱?真的是你?萱萱!你在哪裏?你快點告訴我你在哪裏……”
“我不知道這是哪,但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間舊的修車倉庫,歹徒睡著了,我偷的他的手機給你打的電話,我出不去,門被他們從外麵反鎖了……”
“好,聽我說,你別怕,我現在用GPRS定位係統去找,你千萬別怕,我很快就會來救你!”
“好,我等你!”
掛了電話,她長舒一口氣,眼淚唰唰掉個不停,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綁架,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會如此驚險刺激,如果沒有遇見慕煜城的話。
接下來,沈瑾萱就是靜靜的等待著慕煜城的到來,除了等待,她沒有其它選擇。
天蒙蒙亮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接著聽到大門被人用力砸開的聲音,沉睡中的歹徒被驚醒,第一反應就是看人質還在不在,看到沈瑾萱背著手蜷縮在原地,頓時鬆口氣,立馬掏出槍準備到門外一探究竟。
結果,他還沒走到門邊,門就被人一腳踹開,接著,一大群人闖進來,個個手裏持著槍,看到為首的人是慕煜城,沈瑾萱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
“萱萱……”
他俊美的五官布滿了牽掛,正要向她走近,歹徒已經搶先一步,用槍抵在了沈瑾萱的額頭上。
“別過來,過來我就開槍了。”
歹徒一臉驚慌,一隻手摸索著找手機打電話通風報信,卻發現手機不在口袋裏。
“放開她。”
慕煜城一臉陰霾的瞪著前方拿他女人當人質的男人,目光冷的像一把刀,隨時都可能將人碎屍萬斷。
沈瑾萱眼看就要天亮,她心急如焚,如果天亮了,歹徒的幫凶們就全部都會來,到時候,局麵會怎樣還是未知數。
緊要關頭,她閉上眼,砰一聲,裝昏了過去。
“萱萱!”
慕煜城驚慌的衝上前,一把抱住她,歹徒怔住了,顯然,他還沒弄明白,自己都沒開槍,人質怎麽會昏過去。
就在發怔的一瞬間,慕煜城帶過來的人蜂湧而上,隨著啪一聲巨響,歹徒倒了下去,剛好倒在沈瑾萱的身邊,血,霎時染紅了地麵……
陽光灑滿的房間裏,沈瑾萱睜開眼,便對上一張俊朗的焦慮臉龐。
“萱萱,你醒了?”
慕煜城鬆口氣,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這是哪裏?”
“這是紫藤園,你的房間。”
“哦。”她點點頭,憶起昨晚的回憶,猛得撲到他懷裏,哭著說:“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傻瓜,怎麽會,就算把蘇黎世掘地三尺,我也會把你救出來的。”
他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由衷感歎:“你很勇敢,真的,比我想象的勇敢。”
“我不是勇敢,我隻是有堅強的意誌支撐著。”
沈瑾萱仰起下巴:“我相信,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那你怎麽好好的昏過去了?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她驚慌的往他懷裏鑽了鑽。
“其實一開始我隻是裝的,我想分散綁匪的注意力,讓你有機可乘,可當他倒在我身邊,那麽多的血從我眼前流過的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了生命的脆弱……”
“所以,後來你是真的昏過去了?”
“恩。”
他心疼的抱緊她:“對不起,是我沒把你保護好,以後,再也不會了。”
“對了。”她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綁我的人很可能就是二年前在船上追殺你的人。”
“你怎麽知道?”
慕煜城臉色微變。
“因為他們說,二年前讓你僥幸逃脫,二年後,定會取你性命。”
他起身,若有所思了幾秒後,憤憤的說:“這幫人,早晚被我查出來,我要他們好看!”
“你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嗎?”
搖頭:“他們行蹤十分神秘,很難查出源頭,但有一點很清楚,他們的幕後主使,就是我身邊的人。”
慕煜城停頓了一下:“很有可能,我父母的死都跟他們脫不了關係。”
沈瑾萱掀開被子下了床,從身後圈住他的腰:“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會加速追查當年的真相,不惜一切代價。”
他轉過身,信誓旦旦的保證:“我決不會再讓你,像我父母當初那樣離開我。”
人生中摧心剝肝的痛苦,經曆一次,就夠了。
慕煜城當天下午約了江珊出來,在皇都會所裏見到他,江珊掩飾不住的驚喜。
“我以為你真的會再也不想見到我。”
漠然抬眸:“如果不是因為某些事,我確實再也不想見到你。”
她的表情,僵了僵。
“什麽事?”
“你上次說你母親喊出了凶手的名字,是真的?”
“你說過,你不會因此而娶我。”
“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談條件,也沒有要求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你隻要告訴我這件事是真是假,我自然有辦法查出來。”
江珊沉默了一下:“我騙你的。”
“嗬,就知道如此。”
他起身要走,她攔住他:“我可以提供另一條線索給你。”
“我很難再相信你。”
“慕煜城!”
江珊站在他身後咆哮一聲:“我騙你是我不對,那是因為我知道就算我說的是真的,你也不會滿足我的要求,可是現在,我是真心的想提供線索給你。”
他緩緩回頭:“好,你提供吧,但是,不要跟我談任何感情上條件。”
“你坐下來。”
她不想跟他這樣站著說話。
他重新坐回去,她說:“你還記得十年前跟著我媽一起上船照顧他們飲食起居的傭人嗎?”
“記得,她不是死了嗎?”
“她沒有死,當時雖然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可也並不代表屍體一定沉入了河底。”
“你怎麽知道她沒死?”
“我見到她了。”
慕煜城俊眉一擰:“真的?在哪裏?”
江珊緩緩道來:“上個月初我去療養院看我媽,推開門,屋裏坐著一個女人,我仔細一看,竟是當初我們都以為在那場劫難裏喪生的張嫂,她見到我顯得很驚慌,撥腿就往外跑,我追出去,質問她為什麽還活著,她卻隻跟我說一句:小姐,當年的事我不能跟任何人說,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跑了。”
“這麽說,張嫂對當年船上發生的事全都清楚?”
“是的。”
慕煜城眉頭舒展開來,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猶如大海裏撈了根針一樣難得。
“那她現在在哪裏?”
“這個就比較麻煩,因為我也不知道她住哪裏。”
“她以前的家呢?”
“早就人去樓空了。”
“張嫂全名叫什麽?”
“張賀英。”
“好,我安排人去找,隻要她在蘇黎世,就一定能找的出來。”
“這個恐怕沒什麽用。”
他怔了怔:“為什麽?”
“你想,若是她存心避開十年前的那場凶手案,存心不想被人找到,她還用張賀英這個名字嗎?”
“總要試一試。”
“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地方……”
“哪裏?”
“愛爾紡織廠。”
江珊篤定的說:“我想起來了,她當時穿的是愛爾紡織廠的工作服。”
慕煜城頗為驚喜:“好,那我現在過去一趟。”
“我也去。”
“你?”
“恩,我不去,你知道她長什麽樣子嗎?”
“也好。”
出了皇都會所,他誠心的跟她說了句:“謝謝。”
她苦笑笑:“不用謝,我不是幫你,我是幫我自己,我想借助你的勢力,替父母報仇。”
兩人驅車趕往了目的地,半途中,慕煜城給沈瑾萱打了個電話。
“萱萱,我有事晚點回去,不要等我吃晚飯。”
“又要應酬啊?”
他沉默了下:“不是,回去再跟你細說。”
“那好吧。”
掛了電話,江珊諷刺的笑笑:“非要當著我的麵,給她打電話嗎?”
他未作回應。
車子停到愛爾紡織廠,兩人下了車,直接找到廠領導,詢問是否有叫張賀英的工人,結果得到的答案真的是沒有。
江珊拿出一張陳舊的照片,指著照片說:“那這個人呢?這個人你們是否有印象?”
廠領導搖頭:“工人太多,記不清。”
“那就直接到車間裏一個個找。”
慕煜城提議。
車間裏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江珊問:“你們所有的員工都在這裏了?”
“不是,還有夜班。”
“幾點過來?”
“八點左右。”
“那就繼續等。”
慕煜城看了看時間表態。
二個小時過去後,他與江珊站在暗處,仔細觀察著每一個進車間的員工,這時,手機響了,是沈瑾萱打來的。
“怎麽了,萱萱?”
“你回來的時候幫我買兩袋“麵包”哦。”
“好的。”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估計快了。”
他話剛落音,江珊激動的大喊:“城,你看,是張嫂,張嫂!”
由於聲音太大,不僅沈瑾萱聽到了,就連張嫂都聽到了,她詫異的回頭,撇見暗處的人,臉色陡變,撥腿就往回跑。
“咦?你跟江珊在一起啊?”
沈瑾萱錯愕的問。
“是的,我現在有重要的事先不跟你說了。”
迅速切斷電話,慕煜城追了上去。
盡管反應的已經夠快,張賀英卻還是眨眼間就跑的沒了影。
望著眼前好幾個胡同,慕煜城挫敗的咒罵了聲,江珊則更生氣,隻是她氣的是沈瑾萱。
“早不打電話晚不打電話,害我們兩小時白等了。”
麵前的男人眸光一沉,她趕緊閉嘴。
“走了,明天再來。”
慕煜城徑直往車子停的方向走去,江珊緊隨其後,心裏又開始有些感激沈瑾萱了,至少因為她的一通電話,她和慕煜城還有明天。
上山前,經過一家商店,他想起了沈瑾萱的叮囑。
停了車,走進去,卻發現忘記了問她喜歡吃什麽牌子的,索性每樣拿一袋。
和每一個她等他的夜晚一樣,她靜靜的坐在秋千上,晃啊晃,晃啊晃。
隻是今晚,心情莫名的失落。
“萱萱。”
慕煜城走到她身邊,在她額頭上吻了吻。
“回來嘍?”
“恩,回來了,等急了吧?”
“還好。”她跳下秋千:“我的麵包呢。”
“不知道你喜歡吃哪種,所以買了很多。”
他把手裏一大袋各式麵包遞給她,有奶油的,夾心的,還有發酵的。
“麵包!!!!”
沈瑾萱昏倒了,她抱頭大聲說:“我要是那個麵包,而不是這個麵包!”
“哪個麵包?”
慕煜城還是有些沒弄明白,畢竟,男人嘛。
“就是大姨媽用的啦!”
“……衛生棉?”
“對啦!”
“……”
讓他堂堂一個總裁去給她買衛生棉?
“那你怎麽不說清楚?”
“我以為你懂啊。”
“這個我怎麽會懂,我從來沒買過。”
慕煜城拿出手機,撥個號碼,吩咐一聲:“去買幾包女性用的衛生棉,送過來。”
掛了電話,他笑笑:“多大點事,別生氣啊。”
“你為什麽會跟江珊在一起?”
她仰起下巴頗為不悅的問。
“回屋,我跟你細說。”
慕煜城把江珊提供的線索,包括兩人如何蹲點發現了張嫂的行蹤又被她跑掉的細節,一字不落的和盤拖出。
“所以,你明天還要和她一起去嘍?”
“恩。”
想到前幾天在慕振雄舉辦的舞會上,江珊說的那句話,沈瑾萱滿心不悅,卻也什麽都沒說。
她不說不代表他看不出來,攬住她的肩膀,安撫道:“放心,隻要我查清了當年的真相,我與江珊便再無瓜葛。”
入夜,迤儷的月光透過被風吹起的紗簾傾瀉在床上,沈瑾萱望著月色下慕煜城沉睡的臉,朦朧中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然而身上圈著的那雙手臂那麽真實,環抱住她的懷抱那麽溫暖,耳邊聽到的心跳聲那麽平和有力,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宣告著他們是在一起的啊。
可為什麽,還是覺得不安?
慕煜城第二天再與江珊去愛爾紡織廠,仍舊撲了個空,張賀英沒來上班。
連著三天,天天蹲點,結果,三天都是一無所獲。
兩人找到負責人,查詢曠工的名單,得知了張賀英的另一個名字:張大榮。
於是,新一輪的找尋又開始了。
對於他這樣每天全身心投入找人的行為,沈瑾萱忍了一回又一回,終於有一天忍不住了。
“慕煜城,你一定要找到那個叫張賀英的女人嗎?”
他怔了怔,點頭:“是的。”
“找到她又怎樣?”
“我要知道當年她都看到了什麽?為什麽要改名換姓?是不是有人控製了她?”
“知道了又怎樣?”
“我要報仇。”
就是這簡單的四個字,聽在沈瑾萱心裏,猶如千斤大石一樣沉重。
“放下仇恨不行嗎?我真的不希望你每天活在仇恨的陰影裏。”
他凝視著她,無奈歎息:“萱萱,不是什麽仇恨都可以放下的,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是從古至今不變的道理,在這件事上,我希望你是支持我的。”
“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如果你一輩子找不到凶手,是不是一輩子都要與江珊找下去?”
慕煜城總算是聽明白了,她其實,反對的不是他報仇,而是,反對他與江珊在一起。
“我們現在已經查出張賀英改名張大榮,也查出了張大榮住的地方,明天我最後一次與江珊去尋找,倘若再沒有收獲,我便不找了。”
“真的?”
沈瑾萱有些不相信:“剛剛還說不會放棄報仇呢。”
“我說的不找了,是不與她一起找了,高宇傑的腳已經痊愈,這件事我就交給他來做。”
“不要騙我喔?”
“當然。”
他刮她的鼻子:“這幾天冷落你了,這樣吧,後天我帶你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這個季節正是開的旺。”
“好啊。”
她興奮的跳起來,這段時間因為他晚歸,害得她每天腦子裏想的都是一些打打殺殺的畫麵,已經失眠了好幾個晚上,是該出去散散心了。
第二天她就去學校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張美麗見她哼著一曲兒,心情大好的樣子,便沒好氣的問:“啥事這麽高興?”
“慕煜城要帶我去旅行了。”
“去哪?”
“普羅旺斯哦。”
“真的啊。”丫一臉羨慕:“記得給我捎些薰衣草回來。”
“沒問題。”
她滿口答應。
下午回了紫藤園,她便開始收拾行李,吃了晚飯,和往常一樣,坐在秋千上等著慕煜城歸來。
月色很美,風兒輕輕吹,這蘇黎世的星星看了千百遍,卻就數今晚的最亮最閃。
手機來電了,一看是慕煜城的號碼,她趕緊接起:“喂?”
“萱萱。”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愧疚,她的心,忽爾就有些不安。
“怎麽了?”
“我今晚可能回不去了,江珊跟我走散了,我正在找她。”
“你們在哪?”
“在郊區,這片樹林太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危險,如果我找到了我就立馬趕回去,倘若一時半會找不到,你記得千萬不要等我,自己先睡知道嗎?”
沈瑾萱閉上眼,複又睜開,生硬地憋出一句“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會丟了,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她啪一聲掛了電話,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與其說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不如說,不給他失信於她的機會。
一個小時後,慕煜城的電話再度打過來。
“萱萱,江珊還沒有找到,你還在等我嗎?”
“是的,我在等你。”
“你不要等了,現在已經很晚,先去休息,乖,聽話。”
“那明天的旅行呢?是不是去不了了?”
她冷聲問,心,漸涼。
“如果趕的上航班,一定去。”
“如果趕不了呢?”
慕煜城有些不忍心:“趕不了,我讓高宇傑改班次,我們下……”
“行了,明天去不了,以後也不用去了。”
她頹廢的欲掛電話,那端急急說:“萱萱,別這樣,我已經讓當地的警衛人員一起找了,相信一定很快就能找到。”
“相信很快,不一定就很快,我原本還相信你一定會遵守承諾,結果呢?你還不是失信了。”
“這隻是意外,隻能說計劃還不是趕不上變化,江珊是在幫我找人,我總不能丟下她不管。”
“既然這樣,下次確定好了再跟我說,免得我空高興一場。”
慕煜城歎口氣:“好了,你先去睡覺吧,我回去再跟你解釋,電話裏也說不清楚。”
“我不睡,我等你回來。”
“萱萱!”
他生氣了:“你不要每次都等我好嗎?你這樣讓我很有壓力。”
她突然愣住了,她等他,對他來說,是一種壓力?
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有些重,慕煜城緩和了語氣解釋:“我是一個商人,有無盡的應酬,有繁忙的工作,我身上還背負著血海深仇,所以,我沒有辦法掌控自己的時間。時間對我來說真的很寶貴,你理解一點好嗎?”
“我以為在你心裏,我最寶貴。看來我錯了,比起應酬,工作,還有報仇,我根本微不足道。”
“不是這樣的萱萱!”
慕煜城的聲音有些沙啞:“在我心裏你當然是最寶貴的,隻是,一個男人存活的價值總要從其它方麵體現,我父親把偌大的家業交到我手中,就是希望我把它經營的有聲有色,我不是普通的男人,你當初選擇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不是嗎?”
“好吧,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等你。”
她掛了電話,跳下秋千,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從來沒想過,要成為他的負擔。
夜從來都是漫長的,可是那麽長的時間,他卻還是沒有回來。
沈瑾萱去了學校,比起昨天歡愉的狀態,今天她的狀態糟糕透了。
“咦,你不是去旅行了嗎?”張美麗詫異的問。
“別提了。”
“怎麽啦?”
“他有事,去不了了。”
“什麽事?”
“一言難盡。”
“你很失望哦?”
搖頭:“不是失望,是失落。”
“為什麽失落?”
“一言難盡。”
張美麗沒好氣的哼一聲:“切,哪來這麽多一言難盡,不就旅行嘛?咱們想去可以自已去啊。”
“自己去有什麽意思……”
“你是中了男人的毒啦?我告訴你,別太依賴男人,你越是依賴他們,他們越覺得你不重要。”
沈瑾萱的心咯噔一聲,真的是這樣嗎?因為她依賴慕煜城,所以現在,他開始覺得和她在一起有壓力了?
“那我們去旅行吧!”
“好啊,正好我心裏也煩。”
“去哪呢?”
張美麗思忖了下:“去近一點的地方吧,遠了沒那麽多錢。”
“行,什麽時候去?”
“當然現在就走啦。”
“現在?現在會不會太急了一點?”
“急什麽啊,今天早上我看了星座運勢,今天外出會有桃花運哦。”
兩人最終商定去巴塞爾,聽說那裏的現代藝術館很有名,所以想去看一看。
沈瑾萱回了紫藤園取行李,於媽詫異的問:“小姐,你這是要去哪?”
“去旅行。”
“一個人嗎?”
“和我同學。”
“哦,那少爺知道嗎?”
“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
於媽怔了怔,或許是在猜測兩人是不是鬧了什麽別扭。
“我走了哦,園子裏種的向日葵記得幫我澆水。”
“恩好的。”
沈瑾萱下了山,張美麗已經在馬路邊等她,隻是令她震驚的是,林川也來了。
“很意外嗎?”
林川笑著問。
“有點,你是要送我們去車站?”
張美麗搖頭:“NO,林哥哥是要和我們一道去旅行。”
“啊。一道……”
“不可以嗎?”林川挑眉。
“不是,隻是你不用工作嗎?”
“我休假呀。”
張美麗又插話:“就是,人家林川一年有十幾天的休假日呢。”
“上車吧。”
他拉開車門,兩人坐進去,他又把她倆的行李放進後備箱。
“噯,這到底咋回事啊?怎麽林川也跟著我們湊熱鬧了?”
沈瑾萱一臉困惑的詢問身邊的好友。
“其實,是我主動打電話約他的。”張美麗老奸巨猾的笑了笑。
“為什麽?你移情別戀,戀上他了?”
“去去去,我對高宇傑是至死不渝的!”
“那你約他來的用意是什麽?”
“用意就是……”她壓低嗓音:“幫咱們出錢又出力。”
“……”
沈瑾萱徹底無語了。
慕煜城上午九點才趕到市區,昨晚找了一夜,江珊竟然腳崴了,掉進了一處大水坑。
他把她送回住處,便馬不停蹄的回了紫藤園,一進門,就大聲喊:“萱萱……”
於媽聞聲從客廳出來:“少爺回來了。”
“小姐呢?”
“小姐旅行去了。”
“旅行?”
慕煜城有些吃驚:“她一個人?”
“她說跟她同學。”
“什麽時候走的?”
“就剛剛,差不多半小時前後。”
他趕緊拿出手機撥她的電話,響了很長時間才接通。
“幹嗎?”
“我聽於媽說,你去旅行了?”
“是啊。”
“去哪裏旅行?”
“反正不是普羅旺斯。”
“哪裏?”
“巴塞爾。”
“跟張美麗一起?”
“恩。”
慕煜城看看腕上的表:“你別去了,現在回來我帶你去普羅旺斯。”
“不用了。”
沈瑾萱毫不猶豫的拒絕:“我已經上車了。”
一段時間的沉默,他問:“什麽時候回來?”
“看情況。”
“那好,等你回來我們再去。”
“不用了,你想去一個人去好了。”她盡量保持著語氣的平靜:“千萬別等我,你等我的話,我會有壓力的。”
“你……”
慕煜城被她氣的要死。
“我什麽?”
“你怎麽那麽喜歡學話?”
“錯,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沈瑾萱這一走,整整三天杳無音信,她故意關掉手機,讓慕煜城聯係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