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一個舊式女子被辜負的命運

  慕煜城怎麽也猜不出沈瑾萱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隻管開車，轉了大半個上海，才終於到達了她所謂的好地方。 眼前是一片舊式的樓房，看上去有些暗暗的色調，仿佛沾染了灰，像舊日裏女人用過的胭脂扣，樓前一排梧桐，倒是依舊生氣勃勃的模樣。 “這是哪裏？”他停了車，疑惑的問。 “跟我來。” 沈瑾萱還是什麽也不肯說，徑直鑽進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慕煜城尾隨其後，很快的，他看到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獨自坐在小樓的窗前，與世隔絕般的安靜。 “外婆！！” 沈瑾萱上前，哽咽的喊一聲，老人露出清淡的笑容，撫摸她的頭發：“萱萱回來了。” “恩！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外婆也想你。” 老人的笑容依舊那麽恬靜，慕煜城佇立在一旁若有所思，很久以前，沈瑾萱給他看過她外婆的照片，中國最傳統的舊式女子，幾十年的風風雨雨，時間早已在她臉上刻下了歲月的痕跡。 一番寒暄過後，沈瑾萱指了指身後介紹：“外婆，這是我在蘇黎世認識的朋友，他叫慕煜城。” 慕煜城上前鞠躬：“您好。” 老人仔細凝望，緩緩點頭：“歡迎你的到來。” 她隻說了這麽一句話，就起身說：“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沈瑾萱把她撫進臥室，片刻後走出來，輕輕的帶上房門，走到慕煜城身邊：“看到了吧？” “看到什麽？” “我外婆很憂鬱。” “怎麽回事？” 她歎口氣，痛心的說：“其實以前我給你看我外婆照片的時候，說我外婆一生本本分分是騙你的，五十多年前，她的父母給她定了一門親事，那時候，別說是自由戀愛，就是兩個人訂了親，沒結婚之前見一麵都是罪過，可我外婆偏偏就愛上了一個富家子弟，那個男人也愛她，兩人一直秘密相戀，後來外婆懷了孕，那個男人信誓旦旦的說會來迎娶她，外婆等啊等，等的肚子都大了，別人的唾沫星子快要將她淹死的時候，也沒有等到她要等的人，保守的年代，悔婚，未婚先孕，這些都是不守婦道的象征，外婆咬牙承受一切壓力，生下了我媽媽，一個私生女，那時候，即使過得再艱難，她也堅信她愛的人不會辜負她，直到我媽媽二歲，外婆意外得知那個男人早已結婚，才徹底死心，也終於相信了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終究抵不過世俗的無情。” 沈瑾萱說到這裏，眼睛蒙上了一層氳氤的霧氣，她想，她說的這些話，慕煜城會懂什麽意思。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後，外婆整日鬱鬱寡歡，她有相當嚴重的憂鬱症，每次犯病都喜歡坐在這個小窗前，期盼著有一天，可以再看一眼，那個負心的男人。” 慕煜城很心疼，不是心疼一個舊式女子被辜負的命運，而是心疼他麵前的人，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詮釋她的無奈和顧慮。 她內心的懼怕展露無疑，對一個男人來說，辜負一個女人，幾乎毫無損失，但是對一個女人來說，被一個男人辜負，卻要賠上一生。 握住她的手，身體慢慢向她靠攏，他隻想跟她說一句：“萱萱，相同的遭遇，不代表會有相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