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將軍好好活著

  我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看不見。 一路出了這陰濕的天牢，跨過那檻子，一雙手便鉗住我的肩頭，將我整個人按住。淚流滿麵，說不出的難受。 將軍說過，此生隻要我一個人的。可是，為什麽對若兒例外，就是阿寶，將軍也不曾如此的。 “難受嗎？心疼嗎？”耳邊傳來皇上的聲音，接著他的手環過我的腰，在我耳邊輕聲呢喃：“如果心傷，就來朕的身邊。” 去你身邊？ 苦澀一笑，低下頭：“如果將軍死，我也會死。” “你死，我會讓你們的女兒一起去死，所有跟齊崴有關的，朕都會一一宣斬！”他的聲音震怒，慢慢滑到我的胳膊上，又恨恨將我推倒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後日，就所有關係都沒有了。你做回還在丞相府的安蘇揚沙！” 皇上比我還傻。 他戳中我的軟點。 一個是齊阿貓，一個是所有人。 淚眼模糊，抬眼看著他：“有什麽可以讓你不殺將軍的理由嗎？” 皇上微微一愣，盯著我的眼睛，居高臨下道:“沒有逃宮以前，有！現在，沒有。”說罷，揮了揮手，轉眼看著他身後的兩個侍衛：“把她送回去。” 忘了如何回的將軍府，但一身沉重，癱軟在床榻上。我誰也不想見，誰也不想。究竟是怎麽了，將軍究竟是怎麽了？ 再有人來敲門的時候，竟是若兒。 一身淡紫羅裙的她，臉上蕩著些紅暈，嬌聲叫著我嬸嬸。 那嬸嬸，再不像當初在桃花寺的聲音了。這聲音又嫵媚，又挑釁。 咧唇一笑，開口：“進來。” 門被她關上，她很端莊地站在門口，可能有些累了，便輕輕往桌子邊靠了靠，看著我，一眼的笑意。又有什麽好笑的。 呆愣著看她。 “我已經是將軍的人了。”她說。 我都看到了，還何必你說。 輕聲一歎，不說話。 “將軍後日就要問斬了。”若兒道，走了過來，站在我和將軍的床邊，仔細看著這屋裏的所有，一邊坐到我身邊。 看著她，她像是懷念著什麽。 “我不是若兒。”她笑，嘴邊盡是苦澀的笑容。 繼續等她說故事，卻是身心疲憊，把身子坐直。 “我是烏蒙將軍的侍妾蓮寶。我愛烏蒙將軍很多年，卻怎麽也比不上阿寶公主！烏蒙將軍派我來迷惑將軍的！”她說著，伸手便抓緊我的手，低低笑了：“你以為，你們真的能那麽順利地救出將軍嗎？不過是些計謀！月下國不殺，就讓葑臨國的笨皇帝殺嘛！總之將軍烏蒙恨的人，就不該活著！” 心頭一驚，做了一隻呆頭鵝，愣愣望著她。 “後日，將軍就走了，你是不是要去見見他？”她笑，又站起身來，腳步踉蹌了幾步，手扶著桌角，恍惚間，竟看到她的淚珠，滴滴落在桌上。 不等我說話，她便哭了起來：“我願意為烏蒙付出一切，可是烏蒙都在利用我。你該慶幸，有個這麽愛你的將軍！” 還未聽懂她的話，她便回頭看著我，定定看著我：“將軍如果死了，你也該為將軍好好活著！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她說著，又笑，擺了擺手，打開門，走了出去。 為將軍好好活著。 若兒走了，我便病了。整個人癱在床上，醒不來。 好似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卻是什麽也感受不到。 耳邊隻傳來齊阿貓的哭泣聲，幾個人都在說話，吵得我做夢都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