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

  過了幾日，太子再來這屋子，看看我身上穿著的宮裝，滿意地點頭，揮揮袖：“走，帶你去看看父皇。” 去看皇上？點頭：“嗯。” 太子走在前麵，我跟在他身後，太子也不說話，一路有幾個宮女幾個太子陪著。 順著禦花園，繞過幾個小宮殿，很快便來到了養心殿。 剛走上去，裏麵便走出了照顧皇上的太監，見著太子，尖聲細語地就衝著太子道：“哎喲……” 太子蹙眉：“如何？” 太監搖頭：“太醫說，時日不長了。” 太子點點頭，回頭看看我，然後踏了進去。跟在太子身後，那太監抬眼看看我，有些驚訝的神色。 養心殿裏彌漫著濃濃的藥汁味，遠遠地，就看到皇上躺在他的龍踏上，一臉的蒼老和無力，病懨懨的。 太子輕歎一聲，大步走過去，站在床前，問道：“父皇覺得如何？” 皇上咳嗽幾聲，睜開眼來，看著太子，嘴巴微微張開，罵道：“逆子。”再轉眼，便看到太子身後的我，神色有些驚喜，輕歎一聲：“沙丫頭。” 點頭，繞過太子，走到皇上身邊，蹲下身子，看著皇上。皇上便笑了笑，那張臉突然顯得特別滄桑。 微微一笑：“皇上覺得怎麽樣啊？” 他不語，笑了笑，再抬眼看著太子，再看看我，搖頭：“朕很好，朕會撐著，等到崴兒回來的。” 聽到這句話，太子不高興了，擺袖，冷勝道：“安蘇揚沙，你就在這裏陪伴父皇。”說罷，便轉身離開。 他走，我和皇上都巴之不得呢！ 皇上嘴巴裏隻念著逆子，再冷眼看著太子有些孤寂的背影，微微搖頭。 看看太子的背影，再看著皇上，輕聲一笑。 皇上一也跟著我咧嘴一笑，道：“沙丫頭笑什麽？” 搖搖頭：“皇上好好的就好呢！”有你做後盾，我不至於在這宮裏害怕呢！ 皇上微微一歎，道：“將軍失蹤，你可知道？”那語氣顯得極為心疼，接著又歎了幾口氣，再看著我。 點頭：“嗯，太子說過。” 皇上便輕輕一笑：“這皇位，煜兒是要定了。將軍生死未明，他又拍了哲兒去戰場，嗬，一切倒是安排的穩妥呢！”苦笑一番，伸出蒼老的手在我手背上輕輕一拍，道：“沙丫頭不怕，有朕在的一天，絕不讓你委屈於煜兒。”又罵了幾句太子，皇上已是勞累地閉眼睡去。 我便留在在養心殿，整日看著皇上吃藥喝水睡覺。他這麽活著，看著都已經很累了。勉強撐著身子，很讓人心疼。 這是將軍的爹爹嘛！知道將軍生死未明，肯定已經很傷心，還要和自己另一個兒子鬥，真累。替皇上掖了掖被褥，又聽皇上開口道：“朕現在覺得，其實煜兒，做君王，也是不錯的。” 有些聽不清楚，便湊上耳朵去聽，見皇上嘴角銜著笑意，苦澀道：“至少他，有做君王的狠心。” 這話，都不知道是在誇讚太子還是鄙夷太子？總覺得皇上已經十分疲憊了，卻偏偏還在撐著，偶爾說幾句夢話，偶爾說幾句慶幸話，到現在都分不清，那一句話是清醒的，那一句話是夢話了。 將軍，隻祈求你好好活著，然後歸來，好好的。皇上在等著你，沙兒也在等著你，樂其也在等著你。你快一些好好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