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願意麽

  馬車在山路上緩緩前行。


  沿途都是青山綠水。一顆顆青鬆透著陽光，斜斜射向我們的馬車，顯得溫暖愜意極了。


  馬車終在一個多時辰後停了下來。


  “馬車上不去了，老爺和小姐要辛苦些。”車夫笑道，咧開大大的嘴，顯得親切極了。


  “無礙。”爹爹微微一笑，回頭看我一眼：“隨爹爹爬爬山吧。”


  我點頭笑道：“沙兒也很久沒有爬山了！”對爹爹，也要隱藏自己最深處的感情真是痛苦極了。


  爹爹在前，我跟在後麵，一步步上山。


  山路不好走，那些黃泥土才在腳下柔柔的，，踏實很多。


  爬上山，一片黃色，不知是誰，竟到處種了黃.菊。


  墓地。


  我最討厭的地方，就是墓地了。


  爹爹回頭看我一眼，伸出右手一指：“多年未來這裏了，沙兒還記得娘親的墓碑在哪麽？”


  “爹爹都說這麽多年了，沙兒哪裏還記得。”我不滿，撅起嘴吧，看著。


  “你啊，可得好好記著娘親在哪裏呢！”指著墓碑的手指向我，在我腦門上狠狠戳了一下。


  我比誰都還記得，就算我隻來過一次，我還是記得。


  爹爹向前走，我跟著。


  心酸，苦澀。


  一步步，我都覺得吃力極了。


  白色的墓碑，很簡陋。


  那墓碑上，隻寫了娘親的名字，慕容素素。


  沒有寫是誰家妻。


  就算娘親是正妻，爹爹也沒有寫，她到死，都捍衛自己的自尊。


  站在那墓碑前，爹爹沉默著，雙手負在身後。緊抿著唇。


  這樣一沉默，大半天便過去了。


  我不餓，爹爹也不餓。


  傍晚，斜陽已經鋪灑整片大地。


  爹爹靜靜轉身，看著我。


  那溫柔的眼神，猶然像七年前爹爹看著娘親，那樣的渴求、溫柔、善良、專一。


  “爹爹隻是希望你過得好。”他說，語氣柔柔的。


  我點頭：“沙兒明白呢！”


  爹爹搖頭：“你若是明白，今日怎麽可能讓信兒做了太.子.妃。”


  我低頭，緊抓著衣角，不再看爹爹。


  “你和你娘親一樣，太過單純。”他的語氣突然憤憤的，捏緊拳頭：“你若嫁給了太子，就算隻能做側妃，也比信兒強，你若嫁給了齊將軍，你就什麽也不是了。”


  “那麽姨娘呢？她也隻是爹爹的小妾。”我道，仰起臉來看著爹爹。


  爹爹被我的反應一怔，稍稍退後幾步，沉默。


  “葑臨國的男人何時一夫一妻了？”爹爹道。


  我不管。


  “太子喜歡的是信兒，不是沙兒。”我道。


  “信兒嫁給了太子，是正妃，你便永遠翻不了身了。”爹爹歎口氣說著。


  搖頭，我要的不是這種翻身。


  “爹爹隻想你活得輕鬆些，不再走你娘的路。”他低頭，微微擺手：“罷了，已成定局。”說著，便向前走去。


  回頭看著娘親的墓碑。


  娘親，沙兒怎麽會不知道你最想要的生活？你要的，緊緊是爹爹專一的心，他不給，你就不活了。你說說，沙兒是該聽爹爹的，還是重走你的路呢？


  馬車繼續前行，一路上我一直掀著簾子往外看。


  爹爹也不顧我，坐在一邊，心事很重。


  回到安蘇府的時候，爹爹趁我下馬車的時候問道：“沙兒，嫁給齊將軍，你願意麽？”


  做個小妾，我願意麽？


  我點頭：“齊將軍看上去是個好人呢，說不定，很疼愛沙兒呢！爹爹，會不會？”


  天真的笑顏，溫暖的話語，我安慰自己，也安慰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