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灰燼
唐與柔趁機說:“所以別聽他的!我命都在你們手裏,難道還敢騙你們嗎?我和殿下都沒有地契的,你沒看他為了賺錢,都當我雜役下手幹活了嗎?酒莊地契和礦山地契都在柳賈親信的手裏,他們知道我們都想找,藏得可嚴實了。現在殿下手裏有兵,你們正好可以利用我,威脅他派人去找!將我弟弟妹妹送出去是為了平息他怒火,叫他少殺點你們的弟兄!”
眾山賊聽後,臉色有些動搖了。
唐與柔趁機又說:“這事完全是這姓莫的惹出來的,他非說我有地契,才將我弟妹綁來了這裏。現在他都死了,留下這個爛攤子交給你們,你們難道還要一意孤行,繼續害兄弟們的性命嗎?要是沒有這事,大家躲在營地裏,豈不是過得很暢快?!”
這話才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裏。
這些山賊胸無大誌,終日所想無非是他們的安樂窩。這事本不是他們願意,而現在罪魁禍首莫向禮又死了,他們大可以帶著兄弟們繼續逍遙自在。
宋知章在旁一直唱反調,想提醒這些人唐與柔有多麽奸詐,可他也並不知道這小丫頭能有什麽辦法脫身。他一個人抵不過這些山賊貪圖享樂安逸的心思,最後反而被連連質問是不是有別的壞心思。他也就隻好繼續觀察,叫兄弟們小心盯著她,防止她還有其他後招。
“她說得對,這事就是這姓莫的惹出來的。”
“要是再這麽殺下去,兄弟們就都沒命了,還不如這會兒將這兩個小的送出去,化那啥為布料!”
唐與柔友情提示:“是化幹戈為玉帛!”
矮子道:“管丫是什麽帛,快將這兩個小的送出去!”
一個大漢朝幼娘豆兒走去,一手一個,將他們抱起來。
“放開我!”唐豆兒驚恐大喊,並不配合。
唐與柔安撫著喊道:“你們兩個乖乖的,去跟俞哥哥解釋清楚,讓他派人去找地契換我!”
幼娘任由大漢將她扛在肩上:“知道了,姐姐要小心啊!”
兩人終於被送走了!
唐與柔這才鬆了口氣,任由山賊將她捆在營地外的木樁子上,和司馬煜對峙。
這次行動主要由司馬煜在外控製精兵,而她在裏麵和山賊周旋,以確保幼娘豆兒安然無恙。畢竟有福靈山水界的存在,她單打獨鬥可比將人搶回來要容易得多,哪怕真的出了意外,也能避開自己的要害,給兩個小的擋上一刀。
當時幼娘豆兒不見的時候,她擔心得喪失了思考能力,可真當直麵這些山賊時,鋒利刀槍完全不足為懼。
更主要的是,她有福運加持,遇到的山賊沒那麽精明,更沒料到她還有那麽強大的金手指。她忽悠的時候連四象福果都沒來得及吃,這就將幼娘豆兒平安送出去了。
等兩人被送到司馬煜身邊後,他立刻命令精兵撤離營地,在不遠處的山坡上搭了簡易軍帳,讓傷員療傷。
相比黃巾軍的手忙腳亂地撿兄弟的屍體,黃巾軍可謂是井然有序。
山賊有三百餘人,精兵隻有五十人不到,看起來是以寡敵眾,處於下風,但精兵打這群人就像切菜一樣容易。天上下的毛其實是唐與柔攢著的棉絮,從高處借著風吹下來。
這的確是火攻計策的一部分。
如果對方滅火,就趁亂混進去;如果對方任由帳篷找起來,就能放流箭射殺。
反正先將山賊的人數消滅一部分,勝算就能跟大一些。
但萬萬沒有想到,這麽簡單的一招,在唐與柔在密室裏和那些頭子斡旋的這段時間裏,精兵就將這群山賊屠殺過半,而他們隻有一小部分受了皮外傷,最嚴重的那個是黑燈瞎火時被絆倒在地,自己磕的。
幼娘豆兒是本次計劃的關鍵。
當他們被救出後,司馬煜能做的就是靜靜等待唐與柔搞事。
這次,她似乎睡得有些久。
莫非是出了什麽意外?
他有些著急,一直等到天色大亮,唐與柔終於醒了。
她當著看守的麵,突然掙斷了身上的草繩,往這人腦門上一拍,這守衛悶聲倒地。隨即她往營地裏扔了個什麽東西。
一陣白霧突然湧出,朝四麵八方擴散,山坡上的精兵看不清下方,紛紛警覺起來,將司馬煜護在中央。
不遠處又變得亂糟糟的,到處是咳嗽聲和咒罵聲,但很快,這些聲音都消失了。
山賊們全倒在地上,分不清是死了還是陷入昏睡。
又過了好一會兒,等白霧散開,戴著奇怪麵罩的唐與柔從裏款款走出,來到山坡下。
司馬煜眯眼望著她。
五十名整裝待發的精兵隨即手握兵器,似乎是想去營地將山賊屠殺幹淨,但司馬煜並沒有下令。
唐與柔遙遙站在山坡下,將麵具脫下,甩了甩淩亂長發,朝司馬煜這邊眺望了一眼,又轉身回頭看向黃巾軍的營地。
“哄”得一聲。
整個營地突然炸開了。
帳篷著火,冒著滾滾黑煙,地上到處是石頭、斷木,還有炸斷的斷臂殘肢。
精兵們從來沒見過詐藥,驚駭地掩護住司馬煜,而他則離開他們,跑向唐與柔,想將她護在懷中。
唐與柔神情自若地摸出一朵白色杏花,朝黃巾軍營地的方向扔去。
為了弄q化物、催眠瓦斯和詐藥,傳物之陣徹底壞了。
那截杏枝變成了這一朵白色杏花。
以後,福靈山水界的物資不能直接取用了,得通過福靈來兌換。她怕是得低調好一陣子,才能習慣這種沒有大金庫的日子。
這一切都拜這些山賊所賜。
她對著營地廢墟低聲呢喃:“讓你們在睡夢之中死去是我最後的溫柔,願你們來生能活在盛世,不再做這雞鳴狗盜之徒……”
小小杏花飄到燃燒起來的營地上,化作灰燼。
司馬煜來到她身邊,恰好聽見了她的吊唁,眸色微動,突然從後擁住她:“阿柔,跟我回宮吧,讓我們一起開創盛世!”
“……你自己去開唄。”
……
連日來,郾城並不太平。
不少城中人夜半聽見了砍殺聲,嚇得在被窩裏瑟瑟發抖,但翌日出門查看時,街上血跡被洗得一幹二淨,仿佛什麽都沒發生。就在鑒酒大會後的第五日,縣尉正式接管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