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綁架

  書案附近,木匣碎片落得地上到處都是,地板都砸出一個坑。


  地上有很多沾著泥的腳印,踩的亂七八糟,連她房間裏都進去過。櫃子裏的東西都被倒出來,和抄家沒什麽兩樣。


  想到以前也被唐老太他們進屋搶劫過,這模仿得還真挺像匪寇進屋。


  可司馬煜很快察覺到了腳印不對:“腳印是書生的靴子,莫向禮來過?”


  “夥計提過學塾裏放假,張文堅似乎告假回村了,說要看病……我要去醫館求證一下。”唐與柔急紅了眼,跌跌撞撞衝出房間,卻門口倒下的木門絆了一跤,險些摔倒。


  司馬煜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別急,等事情弄清楚再說,你去醫館,我去張家。你打聽好就往張家來,我們路上匯合。”


  “嗯!”唐與柔點頭,跑出了陋室,司馬煜緊隨其後。


  這兩人一跑,陋室裏就隻有老太傅和他的隨從了。


  當然知道幼娘出了事,滿腔喜悅在此刻都化作了擔心。老太傅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白了,摸著心口,喘不上來氣。


  人老了,想什麽都是悲觀的。他甚至懷疑自己命裏注定見不到小孫女,就因為這次差點見到,才害得她遇此一劫。是不是隻要他不來找幼娘,一切都不會發生?


  “對了。”司馬煜竟去而複返,跑回來吩咐雜役,“張文堅很可能派人回來,你帶夫子去醫館廂房裏歇息,就是村中央最大的館子。報唐與柔的名字就成。你們留在那裏,切勿亂走。”他說罷就離開了。


  聽著他的吩咐,老太傅的焦慮竟放下了。


  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著急。


  興許隻是野豬闖入了,興許兩個孩子正巧出門了,逃過一劫。


  現在正在著手救他小孫女的小煜,可是未來的儲君啊。這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心思縝密,能隱忍,謀略也是一等一的好。


  如果連他都不能救下他孫女,那世間沒人能做得到了!

  老太傅順了口氣,下了決定:“老夫正好有些不適,帶我去醫館等消息。”


  ……


  打聽到了,張文堅沒去醫館!


  賣藥的藥童說:“夫子的藥是免費的,得分開記賬,今天沒有任何文人來過。”


  唐與柔急匆匆往張家跑去,來到門口時,正好看見司馬煜和胖嬸從裏頭出來。


  “我還特意給他們送了豆羹,在旁聽了好久的課,困得我快睡著了……他們卻都不見了,這是去哪兒了?”胖嬸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長串。


  司馬煜壓過胖嬸的聲音,對她匯報探查所得:“張文堅早上回的村,兩個孩子被他帶去了張家識字,想來是為了進陋室搜礦山地契。案上隻有幼娘豆兒寫的字,胖嬸送豆羹時沒發現異常。現在連張文守也不見了,或許是怕我們將他弟弟當做人質,就將他一起帶走了。”


  這件事沒有其他可能了,一定就是張文堅動的手!

  可他為什麽會對幼娘豆兒下手?他是怎麽確定地契在她手中的?

  明明她已將書房裏的所有東西都整理幹淨了,地契全都被她帶在身上。


  唐與柔皺眉思忖片刻,突然瞪著胖嬸,眼中帶著一絲厲色:“你跟他說過礦山的事?”


  “沒有啊。”胖嬸從沒見過她這樣的表情,吃了一驚,環顧四周,確定沒有村民窺探,小聲說,“我可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


  唐與柔臉色更難看了。


  沒有切實證據,那就說明黃巾軍是魚死網破了,這下就更糟了。


  三人走回陋室,試圖再找到點什麽。


  “丫頭,你看。”司馬煜突然指著鹿角山的上方。


  太陽下山了,山上雲霧彌漫,但山穀之中有東西在發藍光。其他角度有山石遮擋,沒有引起村民的警覺,但從村北破屋這兒,看得很明顯。


  胖嬸驚駭:“那是什麽東西?!”


  司馬煜問唐與柔:“你放出的怪鳥會發光?”


  唐與柔錯愕:“不可能!它沒有光,我還特意選了全黑的。我們那頭飛天鹿不也不會發光嗎?”


  她以前放出不少生物,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


  多說無益,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叫胖嬸回家躲著,從瘋伯娘的地窖裏快速通過,來到杏林小築。


  溫泉邊。


  那大烏鴉還活著,從周圍樹林裏銜來樹枝,做了一個巨大的鳥巢。巢穴裏,福果、百寶箱的碎片淩亂疊著,金銀散落在裏裏外外。見唐與柔和司馬煜出現,它察覺到惡意,撲棱起翅膀,叫起來:“呀呀——”


  福果並不會發光。


  發光的竟然是烏鴉拉在巢穴邊的排泄物。


  這些藍色的液體就像過濾後的粘稠果汁,在地上發著妖冶藍光。


  黑暗之中根本就不用照明,就能看得清周圍的一切。


  難怪山腳下都能看見。


  唐與柔腳一軟,跪在地上,很是挫敗:“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我吃福果拉出來的可不會發光……”


  司馬煜:“……”


  雖然事情緊急,為什麽他突然想笑。


  很少能見到她會手足無措,她的弟弟妹妹可真是她的心頭寶,遠比銀子更重要。


  多半就是張文堅發現了酒窖,猜到酒莊地契在唐與柔手中,便擄走了幼娘豆兒當人質,來要挾她。


  不在唐與柔麵前虐待他們,根本達不到目的,所以他不會傷了這兩個小的。


  果然,就在地窖入口處,他發現了捕獸夾、開封過的點絳酒和扔在地上的賬本。


  “他一定是認出了我的字跡。”司馬煜蹲在地上查看血跡,冷靜地說,“張文堅被捕獸夾弄傷了,行動不便,不會來硬的。”


  唐與柔稍稍鬆了口氣,說:“幼娘聰明,豆兒也是有眼力見的,若是用哄騙的方式,不該傷害他們!”


  司馬煜想了想:“既認出了我,多半是回黃巾軍營地了,該好好想想怎麽將人帶回來。”


  唐與柔撕開錦緞衣的內封,顫抖著摸出折起來的地契,將之展平:“可我隻有酒莊和醫館的地契,若他以為礦山地契也在我手中,我要怎麽說清楚?從一開始就抵死不承認嗎?還是杜撰出什麽妖怪,將他哄騙過去?”


  連司馬煜這張底牌都被他知道了,她還有什麽可以蒙騙?說她其實是冀王的人,隻是在和太子虛與委蛇嗎?

  可縣尉剛剛還在城裏趕走黃巾軍,這會兒不光無法取得信任,說不定還會讓我方處於更危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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