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凡爾賽式吹噓
聽聞她這樣說,那幾個婆子嘲笑表情僵在老臉上,麵麵相覷。
王婆子嘖嘖打量著了一眼唐與柔,看著她身上狼皮衣還沾著山裏的霧水和葉子,那略有些吊梢的眉一擰,自以為看出了破綻,拊掌大笑道:“兩片嘴皮子隨便說,貴人若送你回來,你怎沒坐馬車,還讓你從山裏走?我看你分明是被趕回來的!”
唐與柔歪頭摸出做麻糬賺來的大銀錠子,用巴掌托著掂了掂。
這群婆子眼睛紛紛綻放出貪婪的光芒,有的還躬身湊近了幾步,伸手想去將這大銀錠子抓到手中。
村子裏能見銀子已不錯了,哪兒有機會見到這麽大的銀錠子?!
小孩巴掌這麽大的銀錠子,得五十兩吧!
唐與柔展示一下,就將銀子又塞回衣服裏,臉上泛起愁容,“那還不是王爺的馬車不夠。那些馬車裏裝滿了我做的麻糬,貴人們喜歡得不得了,實在無法騰出馬車送我,我就隻好自己回了。”
王婆子咄咄逼人道:“瞎說八道,這還是不能解釋你為什麽回來!”
唐與柔輕歎一口,似是有些遺憾地說,說:“王婆子莫不是忘了,我娘去年病故了。咱村裏是不講究,可洛陽來的大人物忌諱得很,要我回村守孝三年,再安置好幼娘豆兒,等三年後再來接我。”
婆子們的笑容更僵了。
原來這丫頭不是被趕回來的,王爺還想娶她的!
王婆子另辟蹊徑地找了個攻擊點,嘚瑟地說:“哼,你這狐媚的,本事可真真不小!那王爺都能當你爹了,你在縣城才這麽幾天,就勾搭上了這等大人物!你使得什麽手段?”
唐與柔搖了搖頭,笑道,“我說的王爺是景公子呢。”她回頭看了一圈婆婆們又青又白的臉色,柔繼續道,“他到洛陽後就會加爵成為封王……哦對了,他弱冠禮後賜了字,現在該改口叫他浮色了。”
編都編了,當然給自己編個年輕的。
沒想到這番話將這群老婆子都震驚到了。王婆子是再也找不到什麽說辭來擠兌她了,瞪著她,像是想將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其他婆子心中後悔極了,早知郾城就有個會去洛陽當王爺的公子,她們就該將自家的孫女也放郾城去,說不定就跟這公子對上眼了呢?
這下倒好,全都便宜了這個小災星了!
唐與柔見她們還擋在周圍不走,故意歎氣道:“唉,浮色.哥哥給了我五百兩,我本說實在拿不下,可他硬塞給我,還說三年後,風風光光地派車隊來接我,用八抬大轎娶我過門。我想著以後有的是銀子花,就將剩下四百五十兩在郾城全花了,吃了福滿樓裏好多好吃的。什麽蒸羊羔蒸熊掌蒸鹿茸,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吃得我小肚皮都快撐破了,最後實在吃不下了……酒價更貴,我也喝了好多。月霜白啊紅袖香啊青梅酒啊,點絳啊……說起點絳,這麽一小壇子就得四千兩銀子!”她用小手比劃了一下,“可惜我身上的銀子隻夠喝一小口,喔那味道嘖嘖嘖嘖……其實也沒那麽好喝……咦婆婆們上哪兒去?你們別走呀?我還沒說完呢,這些你們肯定在別處聽不到,就連在學塾裏的兄弟們應該也沒喝過吧?”
這些婆子一開始目光裏帶著好奇,聽著聽著,臉上表情越來越酸,嫉恨和妒火幾乎要突破她們的眼睛,將這嘚瑟的小丫頭紮出洞來!而當她說到點絳四千兩銀子的時候,王婆子率先提著她自家的籃子,一聲不吭地往村裏跑,其他婆子見了也隨口說點理由,不再搭理唐與柔,回村去了。
唐與柔目送著這些婆子們遠去,揚起嘴角輕哼了一聲,將野豬拖回村。
腳下是青萸村彎彎繞繞的土路,裏麵混雜著石子,完全比不上郾城的青石板那麽平整。
各家的狗在院子裏聽見點動靜就亂吠,還有的隔著籬笆亂叫,雞信步在院中踱步,時不時啄點什麽,弄得院子臭烘烘的。
可經曆過這樣的九死一生,這會兒看著破破爛爛的青萸村,唐與柔隻覺得心中充滿美好。
竟還能活著聞到臭烘烘的村子味。
實在太幸福了!
她剛才對村裏婆子們說的那番話,隻不過是因她們隨意編排,故意氣她們的。如果村裏真有人問起來,她必須提到有熊瞎子和天將蘑菇的事,這樣才不容易以後被人揭穿。
那王爺有那麽多人保護,還會做出將她丟下車這等齷齪事,無所不用其極地活下來,一定會找人再來調查那大蘑菇。萬一過個一年半載,他們發現她還活著,來調查情況,就容易露餡。
唐與柔決定杜撰一個高人方術士。這方術士召喚了蘑菇,打死了熊瞎子,卻也將士兵和打死了。她自己逃了回來,正好在山裏見了一頭野豬撞死了。
嗯。
大概就是這個時間點,天時地利人和,讓她的福氣一下子超級好!
快走近破屋的時候,她看見了趙裏正。
趙爺爺戴著草帽,拿著繩矩,蹲在一塊荒地上,一段段地測量地皮的大小,眉頭皺著,看似有些無奈。他聽見了唐與柔拖野豬的摩擦聲,回頭,驚訝無比:“柔丫頭,你怎回來了?你不是嫁去洛陽了嗎?這野豬是哪兒來的?”
他竟也聽信了那些婆子們的話。
唐與柔將剛才編好的事告訴趙爺爺,用上自己最懵懂驚慌害怕的眼神,連說帶比劃,講著黑熊的猙獰和蘑菇雨降落的事。
趙裏正並沒聽說路上發生的事,見她比劃了個這麽大的蘑菇,還當她在說謊,搖了搖頭,笑著伸手摸她腦袋:“真沒想到你竟能在熊瞎子的巴掌下活了下來,真是福大命大。但這大蘑菇聞所未聞,會不會是你被嚇著了,出現了幻覺?”
既然趙裏正還沒聽過,唐與柔也不想解釋,從善如流地點頭道:“也有可能!”
趙爺爺搭了把手,將野豬替她抬去了陋室,然後麵色複雜地站在陋室外麵,看著修葺完整的高木板籬笆,他忍不住開口了:“柔丫頭可是在郾城賺了很多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