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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宴會終於開始了

  其實柳長卿也想知道。但母親告訴他,在這種場合下,商賈之子隻能泯然眾人,絕對不能引起這些大人物的注意。


  若是商人不送禮不出席,會讓王爺覺得他們端著架子,沒由來的就能惹出災禍。可如果在宴席上被注意了,就鐵定成為待宰的肥羊一個,還不知會被盤剝了什麽好東西去。


  若不是郾城裏唯一能進行這種宴會的就是福滿樓,隻能硬著頭皮將危機變成商機,柳賈才不想在這等大人物前露臉。


  不過這商人之子隻是問出了眾人心中所想而已。


  他們都好奇打量著馬車,認為景公子該從這豪華寬大的皇家馬車裏下來的,可等寧秀下去後,車夫就離開了。


  眾人的腦袋齊刷刷地注視馬車遠去,心中狐疑這壽宴正主在何方。


  “後麵,在後麵呢!”


  有人輕呼道。


  眾人才齊刷刷向長街另一側看去。


  一輛小馬車停在後頭,像不敢僭越似的隔了好長一段距離,這會兒才停在福滿樓門口。


  這正是平日裏景公子去學塾坐的馬車。


  望雪軒中的侍女跳下車,端來馬凳,將布簾掀開,景公子才慢悠悠地下來了。


  這身雪白的華服讓眾人眼前一亮。


  在最邊緣站著的那些捕快有些疑惑。


  王爺入郾城當日,明明看見這身衣服被火盆熏得焦黑損壞,理應不能再穿了。可此時,這衣服卻光潔如新,難道當日所見皆是幻影不成?

  卻聽學塾眾人那塊傳來林家公子的低聲自誇:“這金禾雪裳裌衣可是鋪子裏繡娘精心設計的,用的是上等雪蠶絲!景哥哥烤火時不小心將後擺烤得焦黃發黑,繡娘連著三日未睡才補好,可心疼這衣服了。你看,這白得多襯景哥哥的如雪長發……”


  他的嘴被旁人捂住了,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


  商賈隊列中,旁人都對林老板投向羨慕光芒,林老板則昂起頭來,麵露得意。


  金禾雪裳裌衣正麵用黃孽色細絲,精巧繡著禾苗絺繡,若景公子回洛陽加冠進爵,隻需稍加改繡便可成為十二章紋。繡娘為設計這件衣服,可想得頭發都白了。


  此時此刻,的確吸滿了眾人的眼球。


  可惜冬日太陽落山得早,若是到了白天太陽下,這禾苗麥穗可是會閃閃發光的呢!


  大家都被這身衣服吸引,極少人注意到景公子臉上的表情。


  他慢悠悠地下了車。


  他的臉色素來很白,不塗抹水粉都能白得嚇人,或許是為了迎合這樣的場麵,臉頰和唇上都塗了胭脂,紅色暈開,有些喜氣。眼尾用曙紅色胭脂混著水粉,輕輕一抹,燈光透過燈籠上貼著的橙色油紙,竟添了美豔之感。


  都說景公子是城中第一美人,難怪他會讓城中無數少女傾倒!

  他用淡琥珀色的雙眸掃過人群,麵容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看見了很多不認識的人,也看見了眼熟的陌生人。


  可在郾城生活了十幾年,這些人隻記得樣子,連一句話都不曾說過,更不知名字。


  原來,冀王爺能請來這麽多和他有關的人。


  可他,並不認得。


  他無悲無喜地躬身向眾人回禮,緩步優雅走向冀王爺。


  前麵的冀王爺等了這麽一會兒,卻已不耐煩了,雙手藏在袖子裏,歪頭看著他,像是想催促他快點走。


  景公子察覺到了他的臉色,並沒有更多情緒,快步走上前,躬身道:“王爺請。”


  是王爺,不是父王。


  正如同寧秀那日所說的那樣,在沒有被宗廟承認之前,他隻是個庶民而已。


  冀王爺並沒有因為今天是景公子的壽辰,而讓他先走,聽他這麽說,就負著手,率先走上樓梯。


  景公子穿著華服,緊隨其後,其餘人等這才上了樓。


  這一來一回,一群人將這樓梯踏得登登響。


  柳賈躲在旁邊,觀察著一切,突然慶幸宋知章鬧了這麽一出。


  如果公輸坊不來修屋頂,她也不會想著改造雅間,加固樓梯。


  誰會想到這群人吃個飯都還會跑上跑下的!


  真是煩人得要命!

  宴會終於開始了。


  侍女均穿錦緞衣,魚貫而入,給眾人上菜。


  王爺說了些場麵話,然後讓縣令也說了些場麵話,氣氛相當和睦。


  之後本該由景公子也說些什麽的,被寧秀打了個岔,王爺和他本人都沒有執著,這一段就糊弄過去了。


  反正說和不說,都沒什麽關係,也沒人在意。


  大家其樂融融地舉杯喝酒,慶祝景公子二十歲了,紛紛巧妙地避開了他身份這個話題。這祝福一筆帶過,而後就成了對冀王爺和縣令的奉承拍馬。


  火盆早就烤上了,即便為了看表演而開著南長街那麵的窗,二樓依舊烤得暖融融的。


  王府和縣衙裏的人都來過雅間,知道無需穿太多棉衣,倒是學塾裏幾個寒門的從來沒來過,穿的衣服有些太熱了。


  唐狀元打算去茅廁將裏麵的毛衣脫了,旁的書生見了也跟他一起去去。


  結果那名叫趙浩的書生帶著毛衣出來了,卻見唐狀元兩手空空地出來。他手受傷了,這會兒用麻布包裹著來止疼,沒拿住,就不小心將毛衣落入坑裏了。


  趙浩很憨厚,替他心疼道:“這可如何是好?元兄那毛衣可是虎皮做的,貴得很。”


  這趙浩也是莊稼漢之子,從漠梧村來的,什麽都沒見過。唐狀元說這是虎皮把顏色洗沒了再用特殊方法織成的,就他一人信了。


  唐狀元揉著發疼的巴掌,糾正道:“說了多少遍了,別叫我元兄,叫我狀元!”


  趙浩憨憨稱是。


  唐狀元轉頭吩咐小二,叫他撈起來洗幹淨送回學塾去。那小二見是書生,也不敢怠慢,照吩咐做了。


  手疼的要命,看來昨天踩得還真嚴重。


  明早等醫館開了,得去找個大夫看看。


  兩人回宴席時,伶人唱完了去,胡姬開始跳舞了。樂曲聲配合著異域舞蹈,叮當作響,很是稀奇。


  大家夥看得高興,冀王爺卻直打哈欠。


  這幾天他一直在蘭芳閣裏,不光將美人的歌舞看了個遍,還個個從頭到尾都摸過一遍了。這會兒讓他又看這些,實在是提不起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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