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輪回盤
張文堅性子冷,不想在人前議論青萸村,畢竟這村裏人窮是事實。
有楊冕那庸醫開醫館斂財,村民怎麽可能攢的到錢?
這李夫子說這話的時候,張文堅聽出來了他的惡意,但隻低頭吃著食物,有氣往肚子裏咽。
過一會兒,小二入內,端來了一壇“月霜白”。
將月霜白分裝在酒盅中,配上酒樽,送到每張矮幾前。
雅間內頓時飄來一片清香。
由菊花與糯米為主料,再加入酒曲釀製,再經過數次沉澱提取,這月霜白酒香清甜,度數也比那些濁酒要高。酒盅裏飄著白色甘菊花瓣,無論是顏色氣味還是口感,都是極好的。
“來,且品一口這‘月霜白’,齒間回甘,滿飲此杯,實乃人生一大幸事!‘窗下兮不堪聞,一壺雨兮打聲。鸞飆兮花木潤,露冷換兮追風!’”
李夫子搖頭晃腦,當即吟詩一首。
諸人紛紛讚許,說什麽字麵無月意無窮。
這種純寫景的詩,在看過詩詞精選賞析的現代人眼裏,隻是辭藻堆砌罷了。
唐與柔心中對這李夫子更添了幾分不屑。
但就算這李夫子再沒才,也和她無關,她始終座旁看客,不動聲色。
小八小聲問:“柔姐,他們都喝上酒了,我們還要等到幾時?”
唐與柔道:“不急。”
其實她也不知該什麽時候出手。
這些人才喝了沒幾口,興致都沒大開,此時若是貿然上前,弄不好就被趕走了。
更何況這雅間裏的氣場總有些微妙,不是最佳時機。
興許是兩人在角落裏的交頭接耳容易引人注意。
主位上的蔣老夫子問:“兩個小雜役,你們在這兒是做什麽的?莫不是小小年紀就懂琴?”
李夫子問:“來得真巧,你們可會吹竽?吹個小曲兒來聽,可別學那東郭,濫竽充數啊。”
雅間裏常有人歌舞助興,幾張矮幾中間特意留出空地,供人欣賞歌舞。一旁架子上也擺著絲竹等樂器。
唐與柔作為醫學世家千金,倒是會兩件拿手樂器,可這些古代樂器彈法完全不同。甚至有不少連原主都沒見過,這竽更是不會吹的。
她站了出來,落落大方地對諸位夫子行禮,將話題引到轉盤上,道:“小的不懂絲竹,卻略通雜學。”
“雜學?”
唐與柔將轉盤挪到正中,掀開布簾,道:“諸位夫子可知這是何物?”
李夫子:“此乃何物?”
唐與柔擲地有聲,忽悠道:“此乃輪回盤,一轉可知乾坤!乾為天,坤為地。一半知心思,一半化作行動。”
眾夫子有了點興趣,紛紛前傾著上半身,眯起他們的高度近視眼和老花眼,打量著這轉盤。
唐與柔搖了一把,停下轉盤,道:“這指針指向乾,就得將滿飲一杯酒,回答上次搖轉盤人的一個問題,不可打誑語。若是指到了坤,就得吃下碗中的食物,按照上一個搖轉盤的人的吩咐,去完成一件事。”
有人問:“任何事皆可?”
唐與柔答:“這隻是增加樂趣的遊戲,所提出的事自是無傷大雅之事。”
有人道:“有點意思。”
“那就讓老夫先行嚐試。”
李夫子抽中的是大冒險,根據轉盤上的圖案,他得將杯中酒喝完,再在大堂裏舞幾招拳。
他碰巧是健身愛好者,在雅間裏當場打起了華佗發明的五禽戲,引起其餘幾名夫子的喝彩,就連坐在上位的蔣夫子都被逗樂了。
唐與柔壓低聲音對小八說:“這個得改,所占時間太長,不太好,不如改成擺出自認為最威風的姿勢。”
小八疑惑,問為什麽。
唐與柔掃視著兩旁的夫子,道:“他們看的時間太長,每個雅間的周轉率會降低,收入就會整體降低。你看這些人看他打拳的時候,哪一個碰過箸,哪一個喝了酒?”
小八了然,又問:“雅間空著呢,他們多呆一會兒不好嗎?”
唐與柔隨口:“這輪回盤若是能得到大家的喜愛,柳老板出於利益考慮,取消了雅間給小二的賞錢,來的人就會多了。”
小八點頭,道:“難怪你隻比我大數月,東家卻如此器重你。柔姐果然厲害,小弟佩服!”
唐與柔推脫道:“我就是聽東家說的。”
她一個村裏來的小丫頭,不該懂得這麽多。為了避免有人對她的來曆起疑,這些令人佩服的見解,能推則推。
李夫子比劃完了,出了一身薄汗,興致卻高漲起來了。
這是個賣酒的好兆頭。
唐與柔笑著說:“現在請李夫子來搖這輪回盤!”
李夫子便來到這輪回盤前,轉了一下,轉盤最終停在了一項大冒險上。
唐與柔讓小八來主持,自己則退到轉盤後,看他的表現。
小八:“李夫子可指定一人來做一件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夫子指著坐在末席上的張文堅:“就讓持之老弟來舞一套五禽戲。”
張文堅一臉抗拒,放下筷子,瞪著輪回盤。
旁人紛紛起哄。
“不是的。”小八有些慌張,心中急著唐與柔對他說過的規則,道,“這盤上的符號不同,這一項應該是擁抱雅間中的一個人。”
唐與柔很想捂他的嘴。
李夫子瞟了小八一眼,問:“此盤可寫了字?”
小八一愣,不解地說:“這盤上隻畫了圖。”
李夫子:“依老夫之見,此圖同方才那個是一樣的,小子覺得呢?”
小八伸手指輪回盤的另一項:“不一樣啊,剛才的符號是這個。我將這些符號都記住了,我應當沒說錯。”他轉頭看向唐與柔。
唐與柔扶額。
這小八隻是個孩子,人家給他下台階,他不下,傻乎乎地還反駁他。這李夫子擺明了就是衝著張文堅去的。
沒看見剛才他因為張文堅懟他,心裏的火氣還沒消嗎?
她使眼色,道:“別說話了。”
有爭議,總不能聽兩個小雜役的。其餘人附議著李夫子的,紛紛催促張文堅來打一套五禽戲。
張文堅坐在矮幾後,冷聲道:“我不願。”
這五禽戲就是學動物的,若是所學不精,一不小心就會跌倒,變成各種怪異不雅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