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那丫頭今日沒來
哪有什麽高人?
醫術高明的可不就是她自己的嗎?
唐與柔有些心動,但又覺得太過麻煩。
她並不想和楊冕有過多利益往來。
這個庸醫如果繼續這樣給人看病,遲早會治死人的。
這次主要是不想看見大伯娘一屍兩命,才會出手相助。
不過她也沒有徹底拒絕楊冕,而是用上了緩兵之計,道“我那師傅去外村采藥了,等他回來的時候再說。”
楊冕見有希望能邀請到高人,對唐與柔的態度又殷切了幾分,還給她遞蜜罐子,和她聊起炮製之法。
當然,沒說幾句就開始打聽起高人的身份來曆和治療強項。
唐與柔覺得煩,和他胡扯幾句後,以他礙事為由,將他趕走了。
楊冕有求於她,竟也由著她的性子,把她當大爺捧著。
左右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就算她再出格,楊冕為了以後醫館的利益,也不會跟她計較什麽。
周圍的學徒藥童們卻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咱這醫館是不是換了主人?”
“師傅竟能聽唐災星的話?!”
……
郾城解封了,東西南三集市又恢複往日的熱鬧。許是因著連續封城二日,直到夕陽西下,攤販前遊人依舊絡繹不絕。
日暮時分,不住宿的學子們頂著一頭夕陽,從學塾門口結伴而出。
見景公子走在最後,話裏話外是一片對他的議論。
“景公子今日竟沒撐傘。”
“他哪兒弄來的蓑帽,也太滑稽了!”
“真是想不到景公子竟會戴這種農人用的蓑帽,今天早上他也是戴著這帽子來的。”
景公子從同窗的議論聲之中穿過,嘴角噙著淡雅笑容,信步而出。
兩側同窗紛紛讓道。
他在台階上的陰影裏站定,抬頭看了一眼夕陽,再將草帽扣在頭上,坐入轎子裏。
看夕陽是他的習慣,為了防止曬傷,他大部分時間隻能避開陽光。
轎子路過集市,傳來熱鬧嘈雜聲。
景公子想起了什麽,隔著轎子的布簾,道“風,今日封城已解除,那日叫你去找的小丫頭,可有眉目?”
隨行的暗衛道“已派人尋找,此刻理應在府上等候。”
景公子“好。”
一盞茶的時間後,轎子回到府邸。
景公子和包子攤老板站在大堂麵麵相覷。
包子攤老板尬笑“景公子,可是想投壺否?”
景公子回頭,瞅著自己的暗衛,淡淡反問“這是小丫頭?”
暗衛默了默,躬身答“那丫頭今日沒來。”
“明日再找。”
“是。”
……
等到天黑,數個麻沸散包才做好。
回了破屋,唐與柔將麻沸散包係在幼娘和豆兒的腰上。
“這是香囊嗎?聽說千金小姐才戴香囊。”幼娘下意識地想聞。
“別!”唐與柔急忙阻止妹妹,“這是防身用的,別把自己熏暈了。”
這散包係在身上味道極淡,有茶香,能有安神的功效,但若或將散包拆開,下到茶湯裏,就能當蒙汗藥來用。
“如果近身打鬥,用來捂人也是可以的。可你們用起來一定要當心,別將人捂死了。也別對人提及這散包的用處,省得卷入事端之中,惹禍上身。若是村裏人想要,你們就說這個用舊了已有了怪味,回來讓我再給他們做個新的。這幾個是我們自己用的,千萬別給旁人。”
她囑咐了幾句,將各種意外都對兩個小的講清楚。
這個年頭,大家喝茶還是將茶葉研磨後燉煮的,其實也就是更細碎的葉子湯。畢竟連飯都吃不飽,誰也沒想過要浪費這能吃的東西。
茶水中常常有生澀苦味,這才有了許多手藝人開茶館,收路人的茶錢。
她所做的這麻沸散包特意選了類似味道,苦味不濃,無論是加茶裏還是加湯裏,都不容易讓人發現。
唐豆兒大喊“大姐姐,再做一個給阿金叔叔送去吧,他可以去捂大熊!”
唐與柔忍不住對他腦袋呼過去“捂個球!你把整包塞進熊瞎子的嘴裏都沒用!”
……
稍晚些時候,裏正將分狼肉剩下的狼牙、爪子、內髒脊背骨之類的,全都運回了破屋。
這些東西大家都不要了,可唐與柔總覺得會有用武之地。
反正天也涼了,洗幹淨掛在院子裏曬著,左右是壞不了的。
是夜。
院子裏,唐與柔和幼娘將洗曬後的狼皮收下來,梳理皮毛。
這狼皮腥味太大,洗一次遠遠不夠。
“真是太好了,這下連來年的新衣材料也都有了。幼娘從來沒縫過狼皮的,這皮有些硬,毛倒是很順滑。”幼娘剪著剪著,抬眼看見唐與柔身上裹著布條,擔憂問,“明天一定要去城裏嗎?姐姐應該在家歇著。”
唐與柔不以為意“沒事的。”
那煜公子的藥出奇地好,傷口周圍隱隱有收斂跡象。
說來也是奇怪。
這年頭連個采花大盜都這麽厲害,越想越有些蹊蹺。
唐幼娘洗著狼皮,打破了她的沉思,突然開始了一個新話題“姐姐,幼娘這兩日好像做錯了許多事。”
“這是哪兒的話?”唐與柔疑惑地看向妹妹,隻見火光下,她臉色嚴肅極了,故作輕鬆地揶揄道,“難道你看上了好幾個小哥哥?”
“哎呀!”唐幼娘臉一紅,“姐姐胡說什麽呢?!就是……姐姐不在的時候,我跟趙爺爺說了些話……”
她將自己所做的都說給姐姐聽。
在眾人麵前太過衝動,沒有維護好自己的形象,竟還在人前留下一個叛逆的印象;她為了糾正這個,還在裏正爺爺麵前口出狂言,反而錯上加錯;又在反思自己不應該讓豆兒去找裏正爺爺,而是親自跑去跟他道歉。
裏正爺爺為了找這銀子花了一個白天,可這會兒輕易找到了,豈不是會怪他們三個多事?
還有為了找人上山一起找姐姐,她夜裏挨家挨戶地敲門。
這也太出格了,這些事就該讓裏正爺爺做,不用她去跟著。
“……如果是姐姐的話,一定會很早就將這事告訴裏正爺爺了,而不是等到晚上……”
唐幼娘不停地在耳邊絮絮叨叨,越說越覺得不對。
唐與柔靜靜聽著,托腮望著她。
幼娘說著說著,見姐姐不說話,便也停了話頭。
院子裏很安靜,就隻有洗狼皮所發出的水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