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好的預感

  唐家人很想甩掉唐與柔這個災星,隻是因為分家會讓其他人笑話。但嫁人就不同了。


  不光能甩開她,還能收下彩禮來補貼唐家的家用。


  人家嫁女兒是結親,唐家人嫁女兒和賣女兒沒什麽差別。看大姐二姐,不是去西涼州就是去寧州的。嫁得遠當然是不舍得,但人家給的彩禮多呀。


  可嫁妝呢?


  大姐二姐有她們的母親照應著,帶過去的嫁妝很豐盛,但唐與柔就隻能自己籌備。而且唐家人隻會說柔丫頭已經有十兩銀子了,嫁妝就從這裏給,最多再帶一套釜和刁鬥或者一床兔毛被子就算是長輩們的支持了。


  其實原主以前有一樁親事,對象是村裏屠夫的兒子劉阿強。


  原主小時候和劉阿強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因為他家裏有肉,她跟著也能蹭上一點。可再長大後,唐家人狗眼看人低,隻覺得屠夫這種職業配不上將來家裏要出狀元的唐家人,每次劉阿強來家裏玩,都會被家裏大人擠兌走。時間長了,兩人就生疏了。


  再長大一點,劉阿強隨他母親長,容貌那是一個清秀英俊,深得村裏姑娘們的喜歡。


  但原主呢?吃的沒營養,每天都要幹活,灰頭土臉骨瘦如柴,就算她五官長得再好,被奶奶一磋磨,顏值還能高到哪兒去?再加上她災星的名號,屠夫家自然是想辦法要替兒子退婚。


  劉阿強的母親看起來也不強勢,隻在彩禮上能減就減,最後說隻能給十兩銀子。


  果然,唐家人不依了,嫌棄給的太少,不肯讓唐與柔嫁過去。


  雙方都談不攏,婚事自然就作廢了。


  可當時原主傷心壞了,她是真真切切地喜歡劉阿強啊。她把自己關在破屋什麽話也不說,不吃不喝,也不幹活,唐老太來了,拿起笤帚打在她身上,把她打得皮開肉綻,她也不躲。


  倒是身邊幼娘替她挨了好幾下,沈秋月又幫襯著說了話。最後唐家人覺得,去年災年,家裏缺人幹活,這時候嫁女兒,對方給的彩禮也不會太多,隻得暫時放棄將她嫁給村裏有錢人的想法。


  這麽一拖,就拖到了今年秋收後。


  她已經十四了,女孩子如果要嫁人,十三歲就會開始找親事了。十五及笄前後就該出閣了。


  嗬……


  但這關她什麽事啊?

  她才不想嫁人!


  要知道她這次重生之前,就是因為沒有答應未婚夫的求婚,才被他從郵輪上推入大海,溺水而死。


  現在她一聽見婚嫁二字就覺得厭棄無比。


  反正她身上還有災星的名號,這還是唐家人圖一時爽快,汙蔑她的,就讓他們先自食其果,看看能搞出什麽事來。她就在家裏等著,見招拆招就成。


  回了破屋,幼娘和豆兒已經洗好碗筷,連明天去縣城的包袱和竹簍都準備好了。


  弟弟妹妹是當真懂事乖巧的,除了吃飯和衛生習慣不好,其他還真沒太多要她擔心的。


  天已經黑了,為了節省柴火,村子裏很多家都不會點燈。


  想到明天要早起搭牛車去縣城,唐與柔梳洗後,早早催促弟妹回屋休息。


  “牛車天沒亮就會出發,你們若是醒的早了,別走遠,省得出發的時候找不到你們。”


  唐與柔躺在草席上,給弟弟妹妹蓋好麻布毯子,一左一右摟著他們。


  弟弟妹妹眨巴著眼睛,瞪著屋頂上的那條縫隙,睡不著了。


  平時哪天不是編麻,搓草繩,忙到半夜才睡覺呀?


  今天這麽早睡,是真的不習慣。


  唐幼娘想著明天去縣城的事,提議道“姐姐,明天我們去買點碎毛吧,如果沒有兔毛,鵝毛也成。幼娘給你們納鞋子,縫衣服,這樣冬天就不會冷了。”


  唐與柔答應下來“好。還要買完整的皮毛,直接能當毯子蓋在身上,可暖和了。”


  唐幼娘努嘴“如果要留著修屋子,這銀子怕是不夠用的。”


  唐與柔揉她腦袋“想辦法賺就是了,不要擔心。”


  這妹妹什麽都好,就是太沒安全感。不過這不能怪她,如果不是自己重生而來,讓原主和弟弟妹妹住這破屋裏,大概比幼娘更容易擔驚受怕,每天擔心沒東西吃,沒衣服穿。


  唐豆兒建議道“大姐姐,我們去縣城買個壯實的公?”


  唐與柔愣了愣,問“村裏家家戶戶都養雞,為什麽非要去縣城買?”


  唐豆兒絮絮叨叨地說“能去縣城賣的,一定是上好的大公雞,它和家裏母雞生出來的小雞仔子也一定很健壯!要是等小雞仔養大了,就又能生很多小雞仔,這樣我們的雞就能生蛋,蛋能生雞。以後我們每天都能喝雞湯,吃雞蛋,然後就都能長得白白胖胖的,像胖嬸的兒子那樣!”


  唐幼娘說“雞也要吃糧食的呀,哪兒有那麽多時間給它們找蟲子吃?除非你每天把雞抱到山裏去,拴著繩子,讓它自己吃蟲子。可你一個人怎麽管得過來這麽多雞?”


  唐豆兒舔了舔嘴唇“如果能在山上建一個大籠子,把雞都養在裏麵就好了。”


  兩人在唐與柔身邊說著話,因為躺在草席上,說話聲音並不響亮。再輕快的童音也是軟綿綿的,像極了催眠曲。


  聽著他們的聲音,唐與柔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好主意……等我們有錢了,去包個山頭,把雞散養著,就讓它們吃山裏的食物,一定個個都很壯……要是你們想喝雞湯了,就去山上捉去,但它們很能跑的,得做個網子去撈……”


  她說著說著,睡著了。


  一夜安眠。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


  唐與柔隻覺得身邊幼娘翻了個身,就將她驚醒了。


  昨天終於吃上了米麵,算是一頓飽飯,再加上充足的睡眠,讓她覺得身體很輕鬆,精神狀態很好。


  如果不是睡在草席上,那就更完美了。


  地上太硬,就算撲了再多草席,還是隱隱透著陰寒。再加上昨天阿牛哥說,這屋子從裏到外已經腐爛透了,地下埋的樁子應該已經發黴,這才讓屋子裏充滿了一股說不出的腐木味兒。


  非得把這屋子從裏到外都改了,再找木匠去訂做些家具來。


  缺錢,太缺錢了!

  今天一定要去縣城看看,尋找賺銀子的方法!


  唐與柔走出屋子,伸了個懶腰。


  “柔姑娘!”一個年輕婦人坐在籬笆外的樹下,懷裏抱著一個和唐豆兒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她的衣襟被晨霧染濕了,看樣子已經在這兒等了很長時間,臉上帶著殷切祈求之色。


  唐與柔頓時產生不好的預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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