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
駙馬要上天(種田青銅時代)最新章節
這是後宮,裴三郎作為外臣不便久留。他看到羽青鸞他們都還好,也就放了心。宮殿房舍塌了還能再建,人沒事就行。
這樣的大災,災後救治安頓又是一項大工程。
地震中受傷的人需要治療,死亡的人需要掩埋,那些被壓死的牲畜也需要處理。地震過後,水源受到汙染,也很可能會喝出問題。因此,大災過後,往往伴隨的是瘟疫。
這是奴隸製社會,絕大部分奴隸處在常年饑餓狀態,他們吃不飽穿不暖幹著苦活,全靠披甲人、戰奴、工頭以暴力震懾逼迫他們幹活。這種大亂之下,很多奴隸會趁機逃走,那些野人也會趁機作亂,趁火打劫的人絕對不會少。
天凰宮都被震成這樣,後宮的其他地方可想而知,而後宮的一切,都得靠皇後和長公主來主持,天子得穩住朝廷和外麵的事,隻會比後宮更忙,根本顧及不到後宮。
他張嘴差點又把狗蘿莉喊出口,好在舌頭及時打轉繞回成長公主,說:“地震之後,地下水……我是指井水都會受到汙染,不能直接喝。如果有之前儲的水,先喝之前的,如果沒有,先放桶裏沉澱,等裏麵的雜質沉底把上麵的清水盛出來,經過淲,再燒到滾沸後,再喝。”他又把怎麽過濾淨水告訴羽青鸞。
羽青鸞“嗯”了聲,應下,又向裴三郎確認了遍,確定自己沒有記錯,又繼續問:“還有什麽?”
裴三郎歸類總結了下,說:“三個重要方麵,防止出現瘟疫,救助安置,防止趁火打劫。”
“其中,防止瘟疫又是重中之重,水源又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不管是人的,還是動物的屍體,都要及時掩埋。掩埋屍體,一定要遠離水源,挖深坑,再有就是防止那些餓急的奴隸和野人們去挖掩埋的動物屍體出來吃。很多瘟疫疾病就是從那些屍體上傳出來的。”最好是火化,但是這個世界火化是種刑罰,而且也沒那麽多柴火去燒屍體。
他等羽青鸞記下後,又把如果出現瘟疫或疾病的防治方法告訴羽青鸞,說:“我那莊園有酒精……”
羽青鸞問:“酒精?與酒有何不同?”
裴三郎又把酒精是怎麽造出來的,以及它的用途告訴羽青鸞。
他略作思量,說:“我派一隊配齊物資的醫匠過來,傷藥方子、擔架、骨折用的夾板、拐杖,我都送些來。”他那點準備用來開家小醫院的東西投進來是杯水車薪,但都不是什麽高難度、難做的東西,他給出樣品,大家繼續山寨他就好了。
羽青鸞仔細聆聽裴三郎所說。黑暗中,看不清楚人,但她能感覺到那份關心,以及不見外,沒有尋常臣子對皇家的那份小心翼翼的謹慎堤防,處處在為她、為渡過這場災劫考慮。
這種情形下,他完全可以用他所知道的和莊園裏造出來的物什,趁勢而上,獲取實權,可他並沒有這樣做,隻是在為他們考慮。
裴三郎看狗蘿莉沒反對,又繼續說:“救助安置,得設兩個區域,一個是傷者區域,一個是難民……我是說那些房子塌了,家裏的東西也毀了,無處容身之人的安置。如果不把他們安置好,他們就會變成流民……變成野人……會四處劫掠,這個叫做賑災,賑,是賑濟的意思,災是災難。”
賑濟災難?災難還可以賑濟?羽青鸞扭頭看向裴三郎,再想到他所說的,似乎這些都是在賑濟災難。她點頭應下,說:“野人聚集,易生動亂。”驅趕出城,是最好的選擇。
裴三郎說:“活不下去才會生動亂。賑災不是拿糧食給他們白吃白喝,是用糧食把他們聚過來,讓親隨軍維持好秩序,再派官員給他們做好登記發上身份號牌,把他們分成組,讓他們去幹工,用幹工換取糧食。房屋塌了,要把掩埋的東西和人搜出來,死去的屍體要掩埋,需要人抬,還需要人挖坑,毀於地震中的道路需要修,這都需要大量的人力。這樣做,朝廷能召聚到可用的人手,也能防止他們餓急眼暴起。”
羽青鸞的心頭微動,問:“若是朝廷的糧食不夠……”
裴三郎滿臉震驚地扭頭看向羽青鸞,心說:“大姐,你爹是天子,你家是帝王之家,你家朝廷缺糧,全天下就該沒活路了。”這話不敢直接嚷出來,於是說:“地震是有範圍的,京城遭災,其他地方沒有。京城現在的儲糧足以撐到其他各地方的豪商運糧來。快馬加鞭派人出去,讓豪商運糧來。這時正是秋收,糧食正在收割,豪商大地主們的糧食從地裏出來就可以往京城運。以銅錢金子購糧,利益趨使之下,買糧很容易的。這是地震,不是旱災、水災,糧食並沒有減產。”
他頓了下,說:“如果是銅錢金子不夠,兩個方法,一,給名聲,就是賣匾,好聽點的說法就是豪商們捐多少糧,朝廷發什麽匾給他們掛大門上或祠堂裏,光耀門楣。第二個方法,就是給一定的便利換取糧食,讓他們在之後能夠通過這個便利賺回這份錢。”
在他上輩子的世界,各種災難的救治都已經形成的條例,民眾的普及度也超高了,什麽地震、海嘯、火災、疫病,各種經驗超豐富。
他看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於是就順便給狗蘿莉科普了一番。
他一邊科普一邊注意旁邊的小舅子。
通常來說,四歲大點的孩子,應該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結果,這個倒好,坐在他倆的中間,靠在他姐的懷裏,跟聽兒童故事似的,聽得可入迷了,打著哈欠都不肯睡。
凸!
皇後躺在旁邊的臥榻上安安靜靜地聽著他倆談話,原本擔憂慌亂的心穩定了下來。這麽大的災劫,很容易授人話柄,讓天子擔上被天神責罰的罪名,到那時各地公侯趁機發難,庶皇子繼位天理不容的傳言又會塵囂直上。天凰宮塌了,她也會擔上罪責,連累到兒女們。地震把宮殿都震塌了,宮外的情況可想而知,野人為患,親隨軍亦有家小需要救治,稍有不慎,就會演變成滅頂之災。
裴三郎講的,把這些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也提出了最有效的解決方式。
之前,前殿廣場和宮外傳來的呼喊聲顯示天下歸心於天子,想必天降責罰的罪責不會落到天子頭上。
天漸漸亮了。
小舅子終於睡著了,他趴在他姐的懷裏,頭枕著他姐的腿當枕頭,兩條腿放在裴三郎的腿上,依然當著電燈泡。
地震似乎已經過去了。
裴三郎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餘震或再震,不過,他該走了。
他晚上過來,看見的人不多,又是在地震的時候,大家都會識趣地閉嘴。地震過去,他還一直留在這裏,就說不過去了。
他把小舅子的兩條腿從身上挪開,再向皇後和長公主行禮告辭,回到前殿廣場。
此刻,前殿廣場已經整齊地滿站了親隨軍,所有人整裝待發。
天色微明,原本不到皇宮大門開啟的時間,這時候卻是宮門大開,不過進宮的路雖然是通暢的,但路的兩側全是親隨軍,誰要是敢在這時候闖宮生亂,八成隻會被親隨軍的長戟串成血葫蘆。
天子見到裴三郎,當即扭頭看向他,沒說話,但眼裏全是擔憂。
裴三郎上前行禮,低聲說:“皇後、長公主、嫡皇子盡皆無恙,天凰宮塌了。”
天子聽到妻女兒子都沒事,暗鬆口氣。
裴三郎取出天子給他作為通行證的黃金令牌,雙手呈上,歸還。
天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你暫且留著,便宜行事。”眼下京裏正亂著,他這女婿也未必安全。他又叮囑句:“若有誰冒犯,可先斬後奏。”他又叮囑句跟隨在裴曦身後的井康,說:“護好曦公。”
井康跪地領旨。
保護裴三郎的親隨軍,隻跟來十幾人,其餘的都讓裴三郎留在莊園,於是天子又臨時派了二百人保護他。
裴三郎這才在親隨軍的保護下,到宮門口與昨天跟著自己進京的隨從們會合,回鎮國夫人府。
天子站在滿是碎瓦的大殿前的平台上向已經待命的十二門郎將下達的命令。
四位門郎將嚴守皇宮四麵城牆的十二道宮門,防止有人趁亂闖宮。其餘的八位門郎將帶著親隨軍出宮,封鎖街道和京城城門,防止出逃的奴隸以及遊蕩的野人趁機作亂。
殿前廣場的親隨軍依然矗立在原地,保護天子的安危。
十二門將郎是到距離皇宮不遠的京隨軍大營調派的親隨軍。
匠作司的霍司掌匆匆帶著人趕來,見過天子之後,便去檢查正殿,然後告訴天子,房頂上的很多瓦都移位,隨時有掉落的危險,恐傷人。牆體外層的木板也有變形移位,裏麵的土牆被震開了裂縫,有倒塌的危險。
宮侍們把宮殿前的平台打掃出來,擺上桌子坐墊,設成臨時的議事場所。
這邊忙完,羽青鸞安頓好自己的母親、弟弟也趕來了,盡量簡明扼要地把昨晚裴曦告訴他的那些應對之策轉述給天子,便又急匆匆地趕回後宮。
天子把羽青鸞轉述的應對之策在腦海中過了幾遍,適當地做了些調整,考慮好相應的操辦人選,便立即派出親隨軍去傳詔,將人召進宮下達了旨意。
不多時,便有親隨軍駛出皇宮飛馬傳訊。天降浩劫,天子賑災,庇護受災之人,讓那些房屋倒塌無家可歸的人去往安置點,讓那些受傷的人去往救治點。
一車車的糧食、柴火、木炭在親隨軍的護送下運到了安置點。
太庶親自坐鎮,匯總和處理京城的各項事務。這邊收集登記受災情況,那邊登記好災民編好隊派出去幹活。
太內司下轄的太醫司調出一半醫匠和匠奴去到救治點,傷藥、熬藥的柴火、以及過濾的水都運來了。
京城上下忙成一團。
裴三郎回到鎮國夫人府。他爹媽都沒事,府裏的人提前收到消息,貴物重品都抬出來護好了,人也提前避了出來,因此隻有在地震中摔倒受了點皮肉傷的,沒有出現被倒塌的房屋砸到、壓到或埋在裏麵的情況。
因為提前預警,最大程度地避免了人員傷亡,也就還好。
他到家的時候,他娘在帶著人清理變成廢墟的宅子,他爹則已經趕往冬暖夏涼。
家裏這點事,他娘就能處理。他又立即出去,到各作坊查看情況。
各處作坊提前做好準備,早有防範,人和屋子裏的家什財物、貨物都挪了出來。很多房子塌了,但基本上塌的時候已經是空房子了。他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搭好臨時窩棚,擺上祭祀物品,在那叩謝天子庇護。
裴三郎:“……”行吧,天子沒白跳祭祀舞,受傷的人應該也不會太多。他的作坊,人口那麽密集,也沒傷兩個。他還擔心食物短缺,結果人家早把糧食搬到空地上,連焦躁的家禽牲畜都捆得結結實實地挪到院子裏。那反應迅速得讓他瞠目結舌。他打聽了下,情況就是,他們是真心覺得天子是天神的兒子,天子說有地動,那地動一定會來,於是生產線立即停產,全部搶趕著先把屋子裏的東西挪到外麵,然後,剛搬完,地動了。
於是,大家就跪了。他們剛跪下,就聽到皇宮方向傳來的高呼聲,也就跟著叩拜上了。
這些人,一夜沒睡,這會兒全都在亢奮激動呢。
地動災動,不存在的,他們是有天子庇護的。
裴三郎:“……”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他騎馬出城,回到莊園,發現……損失……有點慘。
京城裏是提前有預防了,莊園……地廣人稀,親隨軍也不會特意跑二十多裏路來通知,於是……房子塌了,人也傷了,牛羊牲畜還跑了……散到莊稼地裏……
秋收,還沒忙完呢,地裏還有很多糧食沒收呢,讓它們踩得一團亂。
裴三郎都不知道該慶幸那些牛羊沒事,還是該心疼被它們踩壞的莊稼。
雖然京城的傷亡情況不嚴重,他們自己就能應付,可……說了要給狗蘿莉的東西得給……這又不是救急救命的東西,給出去就有點心疼了,於是隻能自我安慰,是給未婚妻的。
他安排好莊園的清理和救助工作,從庫房調了批醫療物資,再帶了一隊醫匠回城,依然是找望公轉交給狗蘿莉。
這一來一回地跑一天,天都黑了。非常時期,天子加班,正殿前的宮門還留了一道,作為緊急通道。他把醫匠和物資以及傷藥方子交給望公就沒他什麽事了,便要打道回府,然後遇到天子緊急派出來傳詔的人,宣他進宮見駕。
天鳳宮的主殿已經收拾出來,震掉的瓦也重新換上了新的,側殿還有匠作司的人在忙活。
他去到天鳳宮的主殿,就見裏麵的氣氛極為凝重,三公、太卜、太祝都在,大氣都不敢喘的樣子。
他叩頭行禮後,起身,就聽到天子問他:“可知這是何物?”
他順著天子指的東西看去,就見一大塊黑呼呼的煤炭裝在一口箱子裏,那煤炭上還夾著一塊琥珀。他指著煤炭,說:“木炭它家親戚,煤炭。”又指著琥珀,“這是一種名為琥珀的奇石,算……算是與……煤炭……一起……生成的。大概就是這樣子的。”他還解釋了下出處,“這個找見聞廣的奇石商人知道。”
天子暗暗地長長地鬆了口氣。他告訴裴三郎,“神鳳山祖廟塌陷出一條漆黑的裂縫,裂縫從祖廟一直蔓延到天神穀,下麵全是此物。”
神鳳山祖廟塌了?難怪天子剛才的表情唯有如喪考妣能形容。
一回生,二回熟,裴三郎都知道該怎麽表現了,他當即跪地叩頭,“陛下,用煤炭煉製神劍比木炭更好。如果用木炭鑄劍,兩年方可成劍,煤炭鑄劍,慢則半年,快則三月。”
他都不知道該說天子是幸運還是該說天子慘了,反正有點同情未來老丈人就是了。有煤炭多好呀,結果卻是又是大地震又是祖廟塌,在這宣揚迷信的時代,真是隨時給人掀翻他寶座的話柄。
作者有話要說:大過年的,也想寫點輕鬆的,就是……劇情寫到了這裏……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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