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駙馬要上天(種田青銅時代)最新章節

  魯二郎想起裴三郎跟他說過夏日賣冰隻能做一季的事,當即說道:“還得防著別人也做錢莊買賣。”他的話音剛落,驟然覺得氣氛不太對,抬起頭就見好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


  智公府的小公子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說:“誰敢來搶我的錢莊買賣,我宰了他。”那何止是搶買賣,那是搶他的侯爵!


  雲公府的嫡四子趕緊說:“可不能如此。敢同我們爭買賣的,必是有所依仗。”


  義公府的薑二郎不緊不慢地說:“這錢莊買賣,就如毛皮糧食炭火買賣,我們做得,旁人也做得。買賣是賠是賺,還得各憑本事。諸位可否記得昨日裴三公子反複交待的幾個要點,第一,掌眼必須有眼力,不能有半點馬虎,贗品、以次充好、偷龍轉鳳這些伎倆都是折錢的地方。第二,無論來人是貧是賤,隻要進門那就是來給我們送金子銅錢的,哪怕是位賤奴,也得待若貴賓,一枚銅板也是錢,能多賺一文是一文。是不是這理?”


  魯二郎點頭,說:“有道理。”


  義公府的二公子薑二郎接著說,“我們得趁著別家錢莊還沒開起來前,先把我們的招牌名聲打響,讓那些人能放心地來我們這裏兌換借貸。我們還得再看看錢莊的近幾日的買賣如何,再說其它。今日兌換,裴三公子是大戶,再有就是靠著我們這些公侯府的豪商來捧場。這真正需要換錢的人到底有多少,還得再看。若是買賣做得好,不妨多開幾處錢莊。如今天下諸侯都來到京裏,求官買官的人也多,等過了元宵,各地侯爺和求官的人都回去了,京裏會冷清會多,買賣也必定大不如這些時日。”


  耀公府的二公子說:“這買賣在京城做得,在封地自然也是做得的。封地雖不如京城繁華,但買賣做起來,多少也是個進項。”


  賀公府的五公子歎道:“這本錢可是不易。”


  諸位貴公子聊了會兒生意便各自散去,第二日便又聚在錢莊後堂悄悄盯著前麵的生意買賣。


  這一萬一千枚銅錢換一兩金子,平白比別處多出一千文錢,若是他們來,自是不願意換的。然而,現實卻是今日沒了來捧場的豪商們,拿銅錢來兌換金子的人比起昨日卻隻多不少,還有許多衣裳破爛的穿著極不起眼的小商人、地主抱著銅錢來換金子的。


  魯二郎讓小廝打聽了下。


  這些都是跟著侯爺們進京的外地行商,賺了銅錢來換成金子,是圖方便攜帶、藏錢。五貫銅錢有五十斤重,背著翻山沉越,又沉又重還很危險,略微花些銅錢折成五兩金子,往懷裏一揣就帶走了。若錢財再多些,十貫錢,那得用牛車、驢車或者是雇奴隸馱著走,得時刻看守著,且還拖慢行程,每在路上多走一日便多一日的花費。以往每年都有商人們在賺錢後的回程途中,因為拉著大筆銅錢露了富,被害了性命。更有些小商人、小地主,幹了半輩子買賣沒摸過金子,帶上銅錢來兌換,想看看金子是什麽樣摸起來是什麽樣。


  到下午,聞訊來兌金子的人更多,錢莊外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義公府的薑二郎又趕緊讓魯二郎多添了兩個櫃台兌換金子。


  幾位貴族公子藏在後堂,不時從門簾縫裏往外偷看,一顆心怦怦直跳。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街市上那些穿著破爛身上惡臭的貧賤之人竟能帶給他們如此財富。真如裴三郎所說,無論是貧是賤,隻要進門就是來給他們送錢的。


  入夜時,關門結算,當日兌出一千零七十兩金子,兌入金子二十兩。賺取銅錢一千零七十貫,折成金子是一百零七兩。


  然而,金子是兌出去了,銅錢卻堆成了山。


  昨日兌出去八百多兩金子,又兌了六百多兩金子回來,尚且不顯。今日金子庫存驟然減去一千零五十兩,加上昨日的,就顯得很可怕了。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幾日,錢莊便會沒了金子隻剩下銅錢。


  魯二郎說:“明日便去找裴三郎商議此事。”


  其餘幾人應下,然後懷著一顆激動而忐忑的心回府。


  他們回府,便遇到了已經等候多時的老父親,無一例外。


  魯公對魯二郎:“聽說你們的錢莊門庭若市,全城都上你們那兌金子了。你們有多少金子可以兌換?”金子都在大貴族和少數豪商手裏捏著,多少人家抱著銅錢都沒地方兌,他們竟然公然開錢莊兌金子。他說道:“等你們錢莊裏的金子兌完,誰又會幾千上萬兩地兌金子給你?”


  魯二郎被問得啞口無言。


  其他幾位貴公子也遭到了來自老父親的同樣詢問。


  於是,大清早,裴三郎剛上完武課還在吃早飯,魯二郎他們幾個一起找上門來了。


  鎮武侯的下巴都快掉了。八位公府的嫡出公子哥一起登門他這寒酸侯府,可真是稀奇。


  幾人礙於鎮武侯府在場,客客氣氣地賠個不是,把裴三郎請走了。


  裴三郎把他們請到自己的屋子,問:“何事?”


  當然是庫裏金子撐不了幾天的事。


  裴三郎:“……”親,你們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長了點?第一天就告訴過你們要防著金子不夠兌的情況,找各府衙打聽打聽,以及找人拆借。


  雲公府的四公子說:“若是借不來,府衙也不給兌怎麽辦?眼下大家都知道我們一兩金子賺一貫錢的事,誰還肯平價兌金子給我們。”


  裴三郎指指自己:“我與皇宮太內、司馬府的生意買賣都是以金子結算。買官進爵交的是金子,朝廷及太內的大筆支出也多以金子結算。”銅錢多重,朝廷指定收金子不要銅錢,肯定是有運輸考慮。他提示道:“諸位不妨想想,誰手裏進出的金子多。”


  當然是天子和朝廷。


  裴三郎看他們一個個默默吐槽的樣子,心累,他說道:“我做著太內買賣缺銅錢,那些給朝廷供應炭火、糧食、毛皮、陶器等物什的呢?朝廷付給我的是金子,付其他供應太內的豪商也是金子。那些供應太內米、柴、炭莫非全是豪商自家地裏產出的?我想必然是如魯二哥一樣從其他各處購買而來。”


  “魯二哥,我付給你的是金子,你購買牛羊皮,可是全給金子?總得有找零不是?賣給你皮料的豪商再往小商人、地主手裏買皮料時,那必然是幾十、幾百張皮地收來的吧?豈會是整好五兩金子的數?必然用到銅錢。”在他上輩子的世界,手機掃碼支付普及前,任何一家開門麵做生意的都得備上大量零錢找零。銅錢就是這個世界的零錢。那些搞收購的商人,從上麵的貴族那拿到金子,可不得換成銅錢再去零碎收購。


  天子腳下,金子兌換銅錢的市場也很大的。


  裴三郎繼續說道:“若是有那些經常用金子兌換銅錢的豪商,不妨給些好處拉攏一二。例如,兌換超過一百兩金子的,我們每兩金子多付一百枚銅錢。如果對方在京城內,我們還可以派戰奴護送,保證他們兌錢之後帶著錢平安返回。”


  眾人:別人來兌金子,你收一千文。換你要兌金子了,你給一百文。是不是想得太美了點?


  裴三郎說:“愣著做什麽,錢莊多添些人手去找豪商兌金子。誰找來豪商,每兌來一百兩金子,獎十文錢。”拉客戶的業務員,走起。


  魯二郎說:“三郎,眼下大家都知道錢莊兌金出去收一千文,我們去找豪商兌金子,卻隻給百文?”豪商不傻。


  裴三郎說:“豪商用金子找別人兌銅錢,還沒有這一百文賺。我們錢莊銅錢多,即便要一次兌換十萬貫銅錢也不在話下。其他人家,或許隻有一方豪商巨富方才有我們這等實力,便是公侯大豪商之家也未必換得出來,因為買官封爵都用金子,公侯之家的庫裏放的也多是金子。”


  說白了,外麵流通的金子不多,而能夠拿出大量銅錢的人家也不多。金子在貴族的庫裏,銅錢則在小商人、地主的庫裏。從某方麵來說,他們賺的就是貴族和小商人、地主之間的流通。他們摳不出貴族庫裏的金子,那麽就從市麵上流通的金子下手,從金子最大的輸出源頭往下理線,找到回收金子的口子往錢莊裏收金子。


  幾位貴公子琢磨了好半晌,有一點明白,又有點不太明白,不過眼下沒別的更好的辦法,也就隻好照裴三郎說的辦。


  裴三郎看有八位出身貴族的股東操心錢莊,便把心思放在開馬鞍作坊和紡織作坊上。他現在有了銅,便守在鎮武侯府後院校場邊上的冶煉爐旁。這冶煉爐原本是用來修補和重鑄損壞的銅製武器的,這會兒讓裴三郎征用了。他讓工匠按照他用木頭削的模型做模具鑄銅製工具。


  紡織作坊那邊的奴隸洗漱幹淨給自己縫上保暖的冬衣,又再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便被安排進了火速趕工造好壁爐的暖室裏,由裴三郎指派的工巧大管事帶著三名新鮮出爐的小管事教她們紡線、織手套、襪子、圍脖。奴隸們學習時是紡織麻線製品,待學會之後,工藝練出來了,就開始織羊毛的。


  奴隸們能夠在寒冬臘月天離開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會凍死的奴隸圈,來到這個能夠吃飽穿暖住暖屋的地方做手工藝活,唯恐再被賣出去或者是犯錯被打死,都很用心,哪怕手上都是凍傷很不靈活,也都很賣力地學去織。


  緊趕慢趕,終於趕在滿朝王公貴族們進宮覲見天子的頭一天上午,裴三郎的第一批手套、襪子、圍脖送進宮了。量不多,羊毛的手套、襪子、圍脖一樣五十件,一半男款一半女款。


  下午,宮裏使者出來傳話,天子召見裴三郎,請他即刻進宮。


  鎮武侯趕緊更衣,卻被使者告知,隻召見裴三郎,沒詔見他。


  鎮武侯:“……”


  裴三郎:“……”


  鎮武侯不敢打聽宮內的事,想塞點錢給兒子打點吧,現在兒子比他有錢,於是揣著一顆忐忑的心,送兒子上了出府的馬車。他眼巴巴地站在門口,一直看著裴三郎的馬車駛遠,心裏七上八下,害怕得不行,就怕這渾小子嘴上還說漏點什麽惹出要命的禍事來。


  裴三郎不知道天子為什麽召見他,想了想,一頭霧水,索性不想了。他不時把頭伸出馬車,很想開開眼看看太內皇宮長什麽樣。他進京這麽久,天天忙得腳不沾地,連皇宮的城牆都沒見過。


  他張望了半天,待快到皇宮的時候,宮使告訴他,“三公子,您進宮之後可不能這樣隨意張望,以免衝撞到宮裏的貴人。您得低頭行走,遇到貴人,你得跪地行禮,若是貴人見你,沒有讓你抬頭,你千萬不能抬頭,隻能躬身低頭盯著鞋尖。”


  裴三郎:“……”瞬間不想進宮了。放勞資回去!mmp!凸!


  他感激涕零地向宮使道謝,乖乖地奉上一片金葉子,酬謝指點。


  宮使收到金葉子,眼裏都是笑意,悄聲說道:“其實是長公主要見您。聽聞您此次送進宮裏的圍脖、手套和襪子,有男人穿戴的,也有女人穿戴的,唯獨沒有總角小兒們穿戴的。”


  裴三郎麻利地把戴在手上的手套、脖子上的圍脖,包括靴子裏的襪子都脫了。他脫了後又想,萬一天子問我為什麽不穿呢?


  我凸!


  到底是長公主召見還是天子召見?以天子的名義召見他,又是長公主要見他,也就是說是,長公主讓天子派人來召見他的?他既要見天子還要見長公主?


  裴三郎想了想,又把手套、襪子和圍脖穿戴了回去,暗自惆悵他怎麽就把天子一窩窩地生娃這事給忘了呢。


  長公主多大來著?是之前跟他差不多大的那位嗎?還是那位已經夭折了,後麵的排序又再往前頂了?他這個偽兒童對上普通兒童,要怎麽相處?裝天真?還是少年老成?臥槽,世界大難題呀。


  裴三郎在胡思亂想中到了宮門口,馬車不讓進了,得下車,步行。


  他下馬車的時候,順便瞄了眼,頓時:“……”不是說這個世界很落後很貧窮的嗎,為什麽皇宮廣場比故宮太和殿前的還要大?凸!果然是刮進天下財富的天子之家,窮奢極欲呀。


  作為一個小武侯家的不襲爵也沒蔭可萌的裴三郎,下了馬車,埋頭,吭哧吭哧地趕路。他又不是什麽重臣,去見天子也不是什麽朝廷大事,當然不是在太和殿那樣的地方啦,而是一路上盯著地上的積雪走呀走,旁邊不是牆就是一列列整齊伐一的披甲人走過。他連披甲人長什麽樣都看不見,隻看到靴子和銅鑄的不知道是長戟還是長矛的柄。偶爾過來一隊錦衣華服的人,收了他金子的那位內使跪下下時悄悄拉他一下,他便跟著跪,等人們過了再起來。


  他一路走,一路低頭,一路跪,脖子酸,膝蓋酸,然後,心還有點酸,心酸的酸。
……

  作者有話要說:困了,沒精神抓蟲了。先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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