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虛
眾人全部來到葉老身旁,便看他指著前方一座直插雲霄的山峰,淡淡說道:“這就是你們此次去的秘境,我不能保證裏麵有什麽還發生,也有可能會遇到其他三域的試煉弟子。”
他見眾人臉色終於嚴肅起來,滿意地點點頭,再提醒一句,“我不管你們在外麵是什麽關係,一旦進入秘境,那便是一體的,一人遇到困難,其他人應當不留餘力的協助。當然,若是隊伍裏誰敢故意挑事,不必勸阻,也不要幫忙。聽到了嗎?”
眾人點點頭。
葉老見眾人不以為意,聲音突然拔高,大聲吼道:“聽到沒有吧?”目光在每個人的身上滑過,又冷又銳利。
他們被那眼睛看的頭皮一麻,這才明白對方是認真的,立刻大聲回道:“聽到了!”
葉老點點頭,控製飛行靈器向山坳裏降落,速度十分快,眾人感覺身子急速下墜,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等眾人落下,一走出飛行靈器,便感受一陣陰風從身上刮過,十分驚奇,一雙雙眼睛在山坳裏打轉,想要找到入口,才發現隻看到怪石嶙峋的山體。
葉老笑了兩聲,手裏拿出一個石頭,閉眼嘴裏默念了幾句什麽,下一刻眾人眼前一花,便看到前方的山體向兩邊一動,一道可供人行走的門憑空出現在他們麵前。
他們來不及驚歎,一陣掌風襲來,他們全部被推進了那道門,隻聽葉老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飄來。
“對了,忘了告訴你們,這秘境裏麵有死靈。”
他們還未來得及思考,便失去了意識,昏迷了過去。
等玉瑤醒來時,連忙起身,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一邊打量著周圍,十分警惕。
秘境裏麵的天空十分古怪,灰蒙蒙的天空,一眼望去,沒有任何活物,就連植物都是幹枯褐色的。
令她最驚訝的是,空氣中飄浮著一小片灰色的東西,有點像燃燒後的草紙,這些東西將她的視線也阻攔了。
念劍緊握在手裏,一邊掃開麵前的雜草,一邊聽身邊的動靜,卻發現除了自己的腳步聲,沒有任何聲響。
一個時辰後,一切仿佛沒有變化,以她的腳程,這是應該走出一裏外,然而風景依然一模一樣,就像她一個時辰前經過的地方一樣。
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從戒指裏拿出一把靈器,使勁插在地上,然後繼續往前走去,神經緊繃。
一個時辰後,玉瑤麵色變得難看起來,她從地上拔出那把靈器,上麵還沾著泥土。
她雙手揮動靈氣,卻沒發現任何陣法波動,心猛地下沉,眼睛迸射出精芒,手裏念劍朝四周揮去,除了斬斷一排排枯草,便隻剩漫天飛舞的灰燼。
收斂心神,繼續往前走,這次她選擇了另一個方向,一邊走動,一邊仔細觀察身邊的動靜。
突然,她眼神一凝,隨後像沒發現一般,還是繼續往前走去,手裏的念劍瞬間朝一個地方刺去。
下一瞬,她的周圍像是風暴中心,周圍刮起了風暴,視線被周圍的灰色的漂浮物遮住,但身體還是在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危險的氣息。
她瞬間移動另一邊,回眸一看,便看到她原先站的地方憑空出現一個灰色身影。
玉瑤看不清楚,眯著眼睛,定睛一看,眉頭一皺。
那人沒有腳,身體如柳絮一般漂浮在空中,身子更是在灰蒙蒙的空氣中若隱若現。
那“人”抬起頭來,玉瑤才看清楚了,那並不能算是一個人,因為它的五官扭曲作一團,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玉瑤突然想起擇天老頭跟自己講過,青雲大陸的許多秘境都有這種東西,名喚虛,意思便是不該存在的東西。
虛沒有任何弱點,無懼水火,更不懼怕靈力的攻擊。
當時她問,那這些虛豈不是逆天的存在,擇天當時對她說:世生萬物,終有其天敵,這虛沒有天敵,但致命的缺點就是不能離開它形成的那片地區。因為虛大多是修士失去後怨念所化,遇見,要麽趕快跑,要麽化解它的怨念。
那是她沒有見多這些虛,因此比較好奇,問的比較詳細,但擇天老頭也隻是告訴她怎麽跟這些虛溝通,其他的便一句話帶過去。
玉瑤此刻悔地腸子都青了,若當時能夠問得更多一點,應該很容易度過眼前的難關。
轉眼間,那虛第二次飛向她,應該說是飄向她,但速度卻是眨眼間,已經來到她身前。
玉瑤再次踏出風意,身體如風一般,飄忽不定,下一刻就落在不遠處。
她腦海回顧當初擇天老頭說的手勢和口訣,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束!
果然,那虛本來衝向玉瑤的身影一動不動,隻是風一吹過,那麵容著實嚇人得緊。
她又閉上雙眼,口中默念幾句,最後才睜開雙眼,死死盯著眼前的虛,冷聲問下:“汝有什麽遺願?速速招來!”
那虛腦袋歪了歪,已經落在下巴出的眼睛眨巴眨,像是沒聽懂玉瑤說的話。
她隻好再次重複一遍,手裏掐著訣,絲毫不敢動。
這次那下巴的眼睛不再迷茫,而是露出疑惑,然後就是回憶,最後臉上就是焦急。
長在耳朵旁的嘴巴張張合合,也隻能發出嗚嗚聲,還斷斷續續的,更像是夜裏空蕩街上的孤魂野鬼。
玉瑤隻好耐心地等待在原地,心神高度集中,想要聽清楚它的話。
一個時辰後,這隻虛仿佛恢複了一些意識,說話也流暢了一些。
玉瑤趁機第三次問道,她的手已經酸了,感覺不到。
那虛搖晃著一張恐怖的麵容淒淒切切說道:“吾……吾隻想找到吾兒。求求……求求你!”
說完還十分人性化地想要彎腰,卻發現身體不得動彈,整個身體瞬間膨脹起來,想要拜托身上的桎梏。
“你別動!”玉瑤連忙吼道,手指顫顫巍巍地掐著訣,然而晚了一步,那虛已經掙脫出來,反噬瞬間讓玉瑤鼻血都流出來了。
那虛快要陷入狂暴境界,嘴裏一直念著吾兒,甚至向玉瑤飄來,雙手平舉,似乎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玉瑤見勢不多,擦了擦鼻血,連忙吼道:“我帶你去找兒子,不過必須聽我的話!”
那虛被玉瑤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快要落在玉瑤肩膀上的雙手也停了下來,耳朵旁的兩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它一個一個字從嘴裏蹦出來:“你,帶,吾,找,吾,兒。”
見玉瑤點頭,身上的氣勢連忙一收,除了恐怖的麵容外,倒是看起來無害。
玉瑤調息了一下,便拿出一個玉瓶,對它說了一句不要抵抗,默念了咒語,那虛便被吸進了玉瓶。
這個辦法隻能是暫時的,她可以將對方放進這個玉瓶,但若是對方想要強行出來,那便是攔不住的。
就算進了這個玉瓶,這虛最多存在一個月,若是一個月後沒有將其送到原地,直接消散在世間。
那時候才是真正地死亡。
玉瑤一邊禦劍,一邊了解這個秘境,在一問一答之間,她清楚這虛兒子的模樣。
每每說起它兒子,虛的語氣便十分溫柔,絲毫看不出原本的暴戾和恐怖。
它原本是帶著五歲的兒子來秘境裏玩耍,然而卻被這裏麵一個極其厲害的人物打成重傷,甚至差點被對方奪了舍。
玉瑤一驚,青雲大陸有奪舍這方麵的介紹,可那是修為通天徹地的大能才能做到,這麽說,秘境裏麵有一位十分厲害的人。
萬一他現在看中她的靈體怎麽辦?
玉瑤自從聽到這個人之後,眉頭就沒舒展過,她感覺那人一直躲在陰暗處,在窺視眾人,然後一著擊中。
而她的兒子也被對方奪走,生死不知,她就是在跟對方拚命中身殞。
他們就這麽一直聊著,玉瑤終於在第三日遇到自己的隊友,是蘇郢,隻不過對方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是那看到了極點。
他也看到了玉瑤,神情一下由煩躁變為驚喜,就連玉瑤都被他變臉的速度驚到了。
蘇郢幾步上前,想要拉玉瑤的手臂,卻被躲開了,他也不惱,甚至極有風度地道歉。
他和玉瑤肩並肩,語氣略微有些急躁,“玉瑤,我的兩個朋友被困在一處石室裏,你能幫我嗎?”
玉瑤剛想說話,就聽到玉瓶裏的虛急道:“別跟他去!這人身上有其他虛的味道,定是設了陷阱。
到嘴邊的話就這麽咽了下去,玉瑤定定地看著對方,嘴角帶著笑意,並未說好,也沒拒絕。
蘇郢拿不準她的態度,但又不想和其發生衝突,隻好忍著急躁,含笑道:“葉老不是讓我們互幫互助嗎?我這時也找不到雲族的人,你看怎麽辦?那可是我們的夥伴呢!”
玉瑤像是剛剛反應過來,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既然情況緊急,我們便快一點吧。”
“多些!”蘇郢雖然被那一眼看得頭皮發麻,但還是連忙應聲,直接走到前方給玉瑤帶路,生怕她後悔。
兩人穿過了一片密林,說是密林不準確,應當是一片枯黑的樹樁子,灰燼彌漫期間,隨著兩人的走動,在他門身邊上下飄蕩。
蕭瑟中帶著幾分詭異。
玉瓶中的虛也沉默下來,沒再之前的反對。
她正觀察周邊的事物,便聽到前方的人說道:“到啦!”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和喜悅。
玉瑤要搞清楚對方想幹嘛,因此看到眼前的石室,故作驚訝地問道:“我們是要打碎這間石室嗎?”
這句話像是嚇到了蘇郢,隻見他臉色一白,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又強裝鎮定地說道:“當然不是!你和我一起將手貼在門上,這樣就可以進去了。”
“那好吧。”
蘇郢見對方沒有懷疑,鬆了一口氣,心裏半是愧疚,半是嘲諷,連忙走上前,將手放在石門上,然後轉頭看著玉瑤。
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還是催促這她快一些。
玉瑤歎了一口氣,伸出手臂之前,在蘇郢驚喜的一瞬間,拉著他的手腕,笑道:“我有些害怕,讓我借一點力。”
然後另一隻手貼上了門,兩人在蘇郢的怒吼中進入了石室。
一進這石室,玉瑤便難受地皺起眉頭,隻因裏麵仿血海一般,空氣都是粘稠的。
她鬆開憤怒的蘇郢,眼睛四望,一下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甚至連麵前出現一個虛都沒有反應過來。
隻見這間石室極大,裏麵累累白骨堆了一半的房間,白骨有兩個她這麽高。
更恐怖的是白骨浸泡在血水裏,血水沒過了她的小腿,快要到她的膝蓋。
再也忍不住,玉瑤連忙彎腰吐,卻吐不出任何東西,發出幾聲幹嘔。
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這不是她自己的情緒,應該是這累累白骨的,他們的悲傷和怨念。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冷眼看著麵前離她隻有三尺遠的虛。
玉瓶裏的虛是女子模樣,麵前的虛卻是男子模樣,五官沒有扭曲,甚至可以說是俊俏,但眼睛裏麵卻是冷冷的殺意。
她瞬間可以推測,對方沒有人類應該有的感情,甚至隻能說是一個靈獸,隻不過是有殺意得靈獸。
身旁的蘇郢看到這隻虛,連忙後退幾步,然後跪下磕頭,一聲聲像是砸在玉瑤心上的榔錘。
他高聲說道:“我把人給你帶來了,大人不是喜歡漂亮的麵孔嗎?這女子是我們一行人中容貌最出眾的,您應該會喜歡。”
沒人說話,那虛也沒回答,蘇郢更加急切了,“打人,您說過,隻要我帶人過來,您便放過我,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他隻是想要活命罷了,隻怪她自己運氣不好,遇到自己。
還是沒人說話,那虛從頭到尾將他忽視得徹底,一雙眼睛就在玉瑤的臉上來回掃視,就像打量物件一般。
玉瑤也站在原地,任憑對方打量,喊了兩聲玉瓶裏的虛,對方且一直沒有回應,想來是怕了眼前這位。
蘇郢猶猶豫豫地繼續喊道:“大人?”
“聒噪!”
虛吐出兩個字,揮袖直接將蘇郢扇在牆上,然後落在地上一動不動。
玉瑤偏頭看了一眼,見胸膛還有起伏,便不再理會,收回目光,卻發現這虛離她又近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