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子棄
幾人一起出了丞相府，期間玲瓏兒終於大仇得報，在玉瑤的腰肢上扭了一把，讓其他人都暗笑不已。
玲瓏兒和無憂出了丞相府像是出籠的小鳥，不一會，一小一大的手裏便拎滿了東西。
玉瑤走在後麵，一邊看著兩人，一會跟師尊說上兩句話：“師尊，明日比試的人有幾個？”
淩安風思考了一下，才緩緩回道：“這次比試三個，還有三個手持晉升比試玉牌的人。”淩安風並不關心這些事，對他而言，自己實力才是唯一依仗。
玉瑤點頭示意自己明了，摩挲著明日該怎麽對付，又能拿出幾分把握，因此心神沒有留意其他。
突然前方傳出吵鬧聲，才將玉瑤的思緒拉回現實，眼睛向前方看去，卻看到一大群人圍觀。
她向周圍看了看，沒有找到玲瓏二人，心裏閃過一絲不安，還未細想，便聽到前方傳來熟悉嬌喝聲。
玉瑤暗道一聲果然如此，便和師尊對視一眼，連忙走到人群中，艱難地穿過圍觀的人，才看到前方的場景。
隻見玲瓏兒一手拉著無憂，一手指著她前方的兩人，大聲說道：“你別想訛我們，明明是你自己往我們身上撞，還賊喊捉賊。”
玲瓏兒前方是兩位一老一幼，衣衫洗得花白，老嫗臉上溝壑縱橫，幹枯的手正指著玲瓏兒，嘴裏哭天搶地喊道：“明明是你將我乖孫孫害的這幅模樣，大家瞧瞧，我孫孫身上的上是不是剛剛撞在地上留下的？”
說著，她便一把抓過身邊的男孩，大概七八歲的模樣，神情木然，任老嫗掀開他的衣袖，露出青紫的痕跡。
眾人果然看見男孩手肘處有幾處淤青，在白皙的個胳膊上看起來格外恐怖，當下就有幾位老婦人向玲瓏兒吼道：“你們這些富貴人家的小孩就是這般沒有教養，人家兩個婆孫也隻是讓你賠償醫療費，對於你們這些人而言，不是九牛一毛。”
玲瓏兒聽了這話，柳眉倒豎，高聲嗆回去：“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你們給我讓開！”
玲瓏兒見人群紛紛指責她們，氣憤不已，想要拋開人群直接離去，卻被眾人攔住，你一言我一語地罵道。
她正急地上頭，卻感覺無憂拉了拉她的手，低頭看去，隻聽到對方說交給她。
玲瓏兒翻了一個白眼，低聲說道：“你一個奶娃娃有什麽辦法？”但見對方目光堅定，也就任由她去解決。
無憂越過玲瓏兒，目光看向兩人，先是看了看老嫗，再盯著她身旁的男孩看去，溫聲問道：“果真是我撞的你嗎？”
男孩的眼神麻木，即使看向無憂，也沒有半分波動，並不言語，複又低頭並不回答。
那老嫗急扯扯地說道：“我孫膽小，你別想嚇唬他，你們看啊！絳仙郡主身旁的人都是這樣仗人勢，欺負我們這些貧苦百姓。大家快來看啊，人家說，近饃則黑·····近豬則···則吃。絳仙郡主身邊的人都是這般，她也好不到哪裏去！”
老嫗結結巴巴說完，然後極快地吼道，低頭擦了擦自己的眼淚。
無憂聽了她這般說，圓潤的臉蛋頓時黑了下來，捏緊雙拳，壓住怒意問道：“你真是好厲害！絳仙郡主沒有在我們身旁，你竟然可以扯到她的身上，請問你又從哪裏得知，我們和絳仙郡主關係不菲？”
老嫗眼睛猛得一縮，抖擻著肩膀，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昨日見過你們，你們和絳仙郡主一道。”
無憂本不想跟他們多加糾纏，聽到這裏，忍不住脾氣，直接說道：“你若這般掰扯，我們去對簿公堂吧。反正你孫子身上的傷，那些醫師也能檢查得出是什麽傷的，何時傷的？”
無憂說完就示意對方跟上自己，卻發現那老嫗直接後退，外強中幹地說道：“我一個無權無勢的百姓肯定鬥不過你們，沒想到你小小娃兒竟如此歹毒，想要將我騙去，然後偷偷殺了我兩。”
說著就哭天搶地大哭起來，圍觀的人也是義憤填膺地看著無憂，嘴裏吐出一個個惡毒的詞。
無憂再怎麽早熟，看到這一幕也不禁慌了，她眼神四處看，找那一道讓自己安心的身影。
“我的傷不是她撞的，是婆婆故意弄的。”一道嘶啞的聲音說道，仿佛許久沒有說過話一般，有些緩慢晦澀。
眾人聽到這聲音，沒想到是那一直低頭不語的男孩會這樣說，不隻老嫗和周圍的觀眾愣了，就連玲瓏兒和無憂也愣住了，沒想到對方會證明。
老嫗緩過神來，又氣又怒，直接伸手在男孩的身上使勁擰，嘴裏念叨：“你個白眼狼，明明是她撞的，還怪到我身上，真是白眼狼。”
男孩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也沒有反抗，任由老嫗使勁在他身上擰，仿佛感覺不到痛。
玲瓏兒看不過去，直接從老嫗手裏將男孩救了下來，直接嗆道：“哪有這般對待自己孫子的，哇，你真是惡毒婆婆。”玲瓏兒掀開老嫗剛剛掐的手臂，已經紫紅一片，甚至還有指甲印，破了皮，鮮血不斷流出來。
全場的人都驚呆了，這老嫗真的是男孩的親人嗎？
玉瑤本來想看看無憂怎麽解決，見到男孩手臂上的傷痕，忍不住從人群後方走出來，遞給玲瓏兒一瓶藥。
見玲瓏兒給男孩敷上，才轉頭看向老嫗，眼睛裏閃過一絲厭惡，緩緩問道：“你真的是他的婆婆嗎？不若我們去看看戶式，這樣才放心讓男孩跟著你。”
老嫗一聽到要檢查，連忙向後跑去，卻被兩個官兵攔住了去路，回頭看向男孩，哀求道：“你快跟他們說，我真是你婆婆，我養了你這麽救。”
老嫗被官兵直接拉走，給她捂住了嘴巴，隻剩嗚嗚咽咽的聲音留在眾人的耳際。
人群等老嫗走後，才反應過來，烏泱泱的人群跪了一大片，齊聲喊道，“參見絳仙郡主。”
玉瑤第一次遇到這是，故作鎮定地說道：“你們都起來吧。”說完，不等眾人反應，便立刻往前走去。
幾人因這事沒了逛街的興致，直接打道回府，趙馨寧也在路上回去。
絳仙閣
玉瑤幾人坐著，隻有剛剛那男孩站在幾人麵前，沒有半點懼怕，也沒有半天生氣，仿佛一灘死水。
她想了想，降低聲音問道：“我是上官玉瑤，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半晌，他才回了玉瑤的話。
“子棄。”男孩的聲音很是沙啞，頭埋得很低，全身彌漫著悲痛的氣息。
“青桃，你帶子棄下去洗漱一番。”玉瑤見他衣衫破爛，頭發打結，便招呼身邊的侍女拉著對方下去收拾一番。
玲瓏兒見他走了，才連忙問道：“玉瑤，你準備怎麽安置他？”
怎麽安置？玉瑤並沒有想好，但看到幾人望著她，沉吟一瞬便回道：“看他自己怎麽選擇？”
幾人聊天，不一會就看到青桃拉著一個小男孩過來，眉眼十分柔和，長大了必定是翩翩公子一枚。
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長袍，腰間係著一根青色的腰帶，下墜一青色的玉佩，神情淡淡，無悲無喜，卻驚得眾人連連讚歎。
玲瓏兒幾步上前，從青桃手裏接過對方，連忙拉著他轉了兩圈，大聲讚歎：“子棄長大了一定是玉麵公子，迷得小姑娘神魂顛倒。”
幾人均是點頭，原本穿著破爛，臉上也滿是汙漬，等收拾幹淨後，真是一位惹人心生好感的小公子。
“你先坐下吧，子棄，你想在哪裏去？”玉瑤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她聽到對方低聲回道：“無家可歸。”
幾人麵麵相覷，無憂快人快語地回道：“沒事，你先在師傅家呆著，等自己想到去哪裏，便自行離去，不會攔你。”
子棄終於抬頭看了一眼，在無憂和玉瑤兩人之間打量了一下，又低頭應了一聲。
玉瑤見男孩這幅模樣，思索一下，向無憂說道：“無憂，你與子棄年齡相仿，便帶他熟悉一下丞相府吧。”
“好的師傅。”無憂開心地回道，然後拉起子棄的手便帶他往院子外走，一邊走一邊給他介紹府內的布置。
幾人用過晚膳後，便各自回房，隻有玉瑤去找師尊。
她輕口房門，語氣輕快地說道：“師尊，是我。”
“進來吧。”聲音冷冷清清地傳出房外。
玉瑤推開門，走進房間，四處尋找隻看見屏風後麵一道人影綽約，不太真切。她自顧自地坐下，直接問道：“師尊，你覺得我明日有多大的把握？”
話落，便看到師尊從屏風後走出來，頭發濕潤，晶瑩的水珠從額頭話落眼尾，身上隻著中衣，玉麵郎官，她第一次看到師尊這副模樣。
見對方揚眉看來，眼神裏麵含著自己不明白的神情，玉瑤收斂心神，微微咽了咽口水，瞥過頭去。
“幫為師絞發吧。”
玉瑤聽到師尊清冷的聲音，先是一愣，微微踟躇了一下，才從他的手裏接過錦帕，看對方做坐在桌旁，才執起一絲墨發慢慢擦拭起來。
“晉升名額隻有五個，難度不小，但對你而言，自是百分百的把握。但切記不可泄露你有混沌之力，不然會招來殺身之禍。”淩安風的話語很是嚴肅。
玉瑤聽了師尊的話，放下心來，笑吟吟地說道：“玉瑤明白。”
隻要師尊說她有百分百的把握，那她便一定可以，一邊思考明天的比試，一邊幫師尊絞幹她的頭發。
房間陷入安靜，兩人各自沉思，熏香將兩人的眉眼暈染得十分溫馨。
玉瑤等快要絞幹師尊的頭發時，才緩過神來，率先打破安靜，偏著頭問道：“師尊，你的暗疾怎麽樣？沒有複發了吧？”
她一直忙著修煉比試，都忘了師尊身上的暗疾，突然回憶起師尊痛苦的麵龐，才連忙問道。
“沒有發作，你也無須掛心。”淩安風示意不用再絞幹頭發，用一根墨色的發帶束起三千發絲，起身看向身前的女子。
玉瑤見師尊向她走來，心下一滯，瞪大雙眼望著對方。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玉瑤的呼吸驟停，眼裏隻看得見師尊星辰的眼睛，讓人一不開雙眼。
“玉瑤，明日你還要比試，快回房休息吧。”
她感受耳邊一瞬間的溫熱，連忙後退兩步，才看到師尊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徑直朝她身後的床榻走去。
“是。”玉瑤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的房間，隻是腦袋像是被什麽蒙住了，身心隻能想起師尊向她走來的那一幕，反反複複在她的腦海重現。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連忙收拾完睡在榻上。
黑暗中，她的雙眼熠熠生輝，瞪大地看著床頂，嘴角露出一絲傻笑，突然想起師尊叫她早睡，才斂下心神睡了過去。
另一邊，淩安風反複想到剛剛玉瑤的呆呆的樣子，兩隻眼睛隻有他，嘴唇上揚，才沉沉睡去。
玉瑤早上起來，照常做了早課，用了早膳後才和師尊幾人在丞相府門口匯合。
她能感受幾人的緊張，拍了拍手掌，小手一揮，雄赳赳氣昂昂。
幾人來到比試台，現場人山人海，竟比昨日還要多出幾倍，十分嘈雜，還有賣瓜果的穿梭其中，生意竟十分火爆。
奕帝終於將玉瑤盼來，連忙招呼對方過去，像是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親切非常。
玉瑤讓師尊帶著其他幾人去找她的父親，自己便大踏步向奕帝走去，見那些明裏暗裏打量的目光，嘴角噙著一絲微笑，絲毫沒有怯弱。
“奕帝今日心情很好啊！”玉瑤來到他的身旁坐下，也不去理會皇後的打量，點頭示意便不再理會。
奕帝想要拉對方的手，卻被她躲了過去，摸了摸鼻子，略微不好意思地說道：“見到玉瑤，再糟糕的心情也會明媚起來。”
玉瑤翻了一個白眼，看也不看對方，隻感受到許多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尤其是她右側不遠處，那裏坐著三人，兩名中年男子，一名年齡不過二十的貌美女子。
那女子的眼睛一直盯著一個地方，雙目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傲慢和慢慢的情愫，時不時勾耳撫袖，一副癡迷的樣子。
“她是青雲大陸此次負責人，你莫要交惡。”奕帝的話在玉瑤身側響起，他見玉瑤看著對方，連忙解釋，生怕得罪了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