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冰釋前嫌
“是。”王緯連忙回應,目送陸雲卿進入房間,隨後匆匆前去準備。
屋內,陸雲卿來到書桌前坐下,一眼便看到夏元琛送來的信封,她拆開拿出裏麵的東西,卻發現裏麵多放了一頁從情報卷宗上裁下來的紙張。
她神色微凜,立刻展開細看。
“臘月二十五,羅爾死於深夜,胸口被銳器戳爛,死狀詭異,仵作未能看出是何物所傷。”
陸雲卿眼眸眯起,她曾對夏元琛說起自己想知曉邊疆戰況,夏元琛問過沈澈後也答應了。
這紙張的花紋,乃是夢真樓獨有的,做不了假。也就是說,夢真樓明麵上給其他所有勢力的情報,就是如此。
沈澈成功了。
她心中湧現出喜悅與輕鬆。
鏟除這一大攔路虎,接下來的邊疆戰局,她應能預測一二。
如此一來,沈澈的贏麵就大多了。
陸雲卿想著,從桌邊抽出一張信紙,左手提筆寫了片刻,忽然眉頭緊緊皺起,將紙團起扔進炭盆中。
當初她設想的很好,一旦沈澈去了邊疆,她便將前世敵人幾個關鍵的埋伏點提前告知,以幫他扭轉戰局。
可真正寫起那幾個轉折點來,陸雲卿卻是猶豫了。
前世和今生,終究是有差別,光是下場的勢力便有極大不同,她分明記得大夏的皇子們,都是後期才下場,而今生從一開始就趟了進去。
局勢瞬息萬變,情報差之毫厘,便足謬以千裏!
她若是死板地按照前世的轉折點,將情報透露給沈澈,萬一今生有了變化,便是對沈澈的誤導,這樣的誤導足以要他性命。
“必須由我親自驗證,確認無誤後,方可告訴他。”
陸雲卿眼眸逐漸亮起,“就該這樣!正好,梅宮的人也好久沒活動了。”
一念通,陸雲卿眼中再無陰霾,起身去裏屋換了一身衣服,出門乘上馬車前往閑王府。
……
閑王府後院,夏時清坐在院內椅子曬著太陽,陽光正是熱烈的時候,曬在神色暖呼呼的,夏時清兩眼卻黯然如冰,透著滄桑與孤寂。
昨天,她等了一夜,都未等到想見的那道身影。
“連回家的第一頓年夜飯,都不願來,是我傷她太深了……”
夏時清眼角含淚,腦海中回想著當初在定北侯府,小丫頭蹲身枕在她腿上,笑靨如花的小臉;小丫頭不論再忙,都要與她一同用膳的體貼;小丫頭在看到她猶豫、厭惡,傷
心黯然的決絕。
“夫人!夫人!!”
忽然,懷蓉的聲音好似從天邊傳來,夏時清緩緩回過神來,看到滿臉充斥著喜色與興奮的懷蓉,張開了嘴,“夫人!小小姐回來了!!”
“什麽?!”
夏時清心中驀然一顫,兩眼瞪大望向懷蓉身後,恍惚間,她頓時看到那朝思暮想的小丫頭,從陽光中走來。
“雲卿!!!”
夏時清激動地渾身顫抖,用力扶著椅子站起來,快步向陸雲卿走去,途中卻是被石子絆了,一個趔趄就要跌倒。
陸雲卿一驚,連忙快步上前扶住夏時清,卻被夏時清反手死死抓住,老婦人兩眼泛出淚花兒,就這麽看著陸雲卿,哽咽道:“你這丫頭,好狠的心,這是不要奶奶了?”
陸雲卿聽到這句話,怔了一怔,眼眶微紅,還未回應,便聽得夏時清緊張又陳懇地說道:“上次是奶奶不好,奶奶一時被豬油蒙了心!不管過去如何,錯都不在你身上,你是我夏時清的外孫女兒,誰也不能否認!”
陸雲卿眼眶更紅了。
雖然從雲氏商會中出來的時候,她就猜出來夏時清應該原諒了她,不再計較以前的事情,可這一番話,還是聽得她心頭滾熱。
“不是外孫女兒,是孫女兒。”
陸雲卿笑得甜甜的,另一隻手輕輕抱住夏時清,“娘親她沒嫁人,孩兒就是雲家人,就該叫您奶奶。”
夏時清聽得一愣,繼而破涕為笑,笑得開心極了。
“是這樣,雲卿你說的是!你是我夏時清的孫女兒,親孫女兒!”
夏時清笑著笑著,臉色漲紅咳嗽起來,陸雲卿連忙替她順氣兒,溫聲細語地說道:“孩兒昨夜也在想您呢,隻是人不在商會,沒能收到您的口信兒,不然,孩兒說什麽也要趕回來。明年孩兒一定與您一同用年夜飯。”
“好好好,好孩子。”
夏時清在陸雲卿的攙扶下緩緩坐下,笑眯眯地看著陸雲卿,怎麽看都看不夠。
急匆匆趕回來的陳宮,在門外看到這一幕,會心一笑,轉身離開。
陸雲卿先是替夏時清檢查一番身體,確定沒什麽大礙後,才放寬心與夏時清聊著閑話。
她足足陪了小半日,祖孫二人兩人間總有說不完的話,直到中午懷蓉過來,夏時清才意猶未盡地坐上飯桌。
“來,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多吃點。”
夏時清夾了一筷子五花肉放在陸雲卿碗裏,一臉遺憾地說道:
“昨天竟是你的生辰,就這麽錯過,太可惜了。”
“無妨。”
陸雲卿扒了一口飯咽下,笑道:“明年再過便是。”
“嗯。”
夏時清點點頭,旋即又微微搖頭。
這丫頭除了一開始裝得天真爛漫的騙人,其他時候,哪裏有十三歲的樣子?
不過這樣也好,在外麵不容易受欺負。
想了想,她又問道:“你和那沈澈,最近可有聯係了?”
陸雲卿怔了一下,還是點頭答道:“書信往來。”
夏時清眉頭微蹙,“邊疆戰事,如今如何?”
陸雲卿唇間微抿,低歎道:“誰又能說得清呢?”
她雖然助沈澈殺了羅爾太子,可接下來的戰爭局勢,依然無法預料。
“是啊,誰也說不清。”
夏時清勾唇笑了笑,“奶奶這句話倒是問岔了。雲卿,十三歲已經不小了,此番沈澈前去攻打蠻國,也不知何時能回來,若是時間長了……你人老珠黃,不值得。
這京城別的不多,青年才俊那是一抓一大把,我閑王府的名頭,麵子上還算過得去,為你找一個好人家不是問題,你可曾想過另尋歸宿?”
夏時清話音剛落,便看到陸雲卿臉上笑容淡了一些,搖頭道:“奶奶,孩兒不著急終生大事,說不定……明年他就回來了。”
見她沒有絲毫猶豫就回絕了,夏時清哪裏還不清楚自家孫女兒的心思,點點頭道:“也好,感情上的事情,奶奶也不是個明白人,你自己做主便是。奶奶隻求你活得開心,若是哪一天不開心了,就回來。”
陸雲卿笑得眉眼彎彎,點頭應是。
這就是她的奶奶,她的親奶奶,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她,唯獨奶奶不會。
便是將她與陸家的老太婆比一比,她都覺得是對奶奶的一種侮辱。
陸雲卿難得放縱,呆在閑王府陪了夏時清一整天,陪她睡午覺、賞魚、曬太陽、刺繡,直到第二日清晨,她才在夏時清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離去。
解開了一道心結,陸雲卿隻覺得渾身輕鬆自在,跨入止雲煙酒樓的步子都輕快不少。
來到頂層後,她習慣性地打開窗戶,卻看到一隻“六號”黑玉鳥正在窗欞上站著,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好在窗欞上本就有鳥食掛著,不至於餓死“六號”。
陸雲卿熟練地拆開信筒展開信紙。
“羅爾已死,多謝閣主鼎
力相助,解此困局。止雲閣毒術真乃天下一絕,此戰若勝出,不知閣主可否現身一見,以遂心願?——夢真。”
原來隻是一封道謝之信。
陸雲卿唇角勾起一絲弧度,思索再三,還是沒舍得將這封信燒了,而是帶到地下密室,小心翼翼地收藏好。
不多時,一封密令送到天井。
經過數個月的療傷與磨合,梅宮已隱隱脫去原來的桎梏,正式成為止雲閣的一員。
而今,眾黑麵的傷勢都好得差不多了,正閑得慌,都在挖土呢,便看到季情捧著一封信走來,大聲喊道:“乙衛們,速速過來!”
還在挖土的江築等人一驚,而後江築連忙碰了碰身邊有些灰頭土臉,氣質卻依舊沉穩的漢子,說道:“老大,喊我們呢!”
那沉穩漢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他自傷勢痊愈後,一次任務都沒出過,自然不習慣這個稱呼。
“看來是來任務了。”
他起身伸展了一下身軀,全身骨骼頓時一連串的“劈啪”作響。
看到自己的兄弟們都聚集過來,沉穩漢子眼中閃過一抹光亮,“走!”
“總算能活動活動筋骨了。”
江築露出微笑,眼中也有一絲期待。
“季情妹子,你可是好久沒來了?可是會情郎去了?”
眾人一過來,就有人調笑,幾個月下來,他們接觸最多的就是季情,自然熟悉。
季情瞪了說話的那人一眼,麵頰卻是微紅,將信封交給領頭的沉穩漢子,嬌哼道:“一天天就知道口上花花……這次可是遠赴邊疆戰場的大任務,你們報恩的機會來了,可別讓閣主失望啊。”
“邊疆?!”
沉穩漢子神色微凝,低頭打開了信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