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生了你，有什麽了不起
送走了信官，茅立新登時沉聲，朝水菓啤和茅血旺喝道：“還不給我跪下！”
水菓啤見謀算已成，固然稱願，可對著自家下流沒剛性的火央，少不得裝出點張致，好教自己別惹他厭棄，畢竟茅羽未尚未出迎，自己的家勒之位萬不能教旁人鑽了空子。計議已定，登時現出一臉的吞聲飲泣。
但聽她如是道：“火央，這事要怪就怪我，同血旺沒有半點子幹係！”
茅血旺也是深諳矯揉造作之攻，泣噎道：“火央，火勒滿心都是為我，此番的事故不過因前程計，本意是把羽未推出去，沒成想竟斷送了火花。”
茅立新一頭霧水：“你同我仔細分說分說，怎得就要折了家裏的花兒折的，你才能掙前程？”
茅血旺坦言：“火央不是不曉得，我骨子裏不是讀書的料！打小，您教我默的書，習的字，摹的影，造的辭，有哪一次是順順遂遂的？”
茅立新：“是挺艱難，你於此事上確有十分的不能！可這又如何，做不了學哲，你可以當武英啊，旁的火央我自然不敢渾說！可單憑你祖央瑪的名號，你的前程定會多了助益的！”
茅血旺苦笑：“好的位子都叫人襲了去，下剩的是有，可稍稍得過的都是給正經的火焰預備的，我.……”
見他欲言又止，茅立新曉得幾分，太息：“也是你癡心，定要趁勢取便，當初你曾祖央瑪算起，誰是靠著王親和身份謀來好去處，便是難啃的骨頭丟給他，也能照樣打個漂亮仗。你自知比不上他們，就該收收心，好生籌劃謀算。縱然沒得指望，你也不該指望靠著荔枝和羽未求迎，給自己掙前程啊！成個什麽男子漢大丈夫，都是燥屎！”
被這麽明晃晃責罵，還是當著茅荔枝和茅羽未的麵，連帶一幹掃灰、送水和捶腿的奴隸，悉皆看著。一時間，茅血旺羞惡之心賁發，紅著臉不敢駁。
水菓啤一向溺愛此子，自然看不得，忙急道：“火央，才剛說了，這主意是我想的，也是我在您酒觴耳熱的時候轄製您寫下的。您看看那口氣、那比劃，那樣不是您的行事，若真計較起來，我倆各打五十大板很可以接過。血旺命苦，沒得托生在旁人肚裏，可以有能耐的外家庇護，滿天下走了大半，有興致了，再回來住個幾日便回。”
茅荔枝治他拿過世的火勒說嘴，並不氣急，隻是靜靜瞧著。
見她從容，無有敗壞，茅立新甚感欣慰，衝著水菓啤沒好氣道：“你還說嘴呢！當日要不是你仗著肚子裏有貨，拿抹脖子上吊轄製我，我能不顧菩桃月份將近，就如火如荼地把你納進門？若不是因這個，荔枝也不用一出生就沒了火勒，你什麽出生自個兒不知嗎？你教養的火花，人清貴人家能入眼？便是天仙，一聽到底裏先就退掉了。才剛的畫影，把荔枝愣是畫成了副尋常顏色！羽未呢？倒是比成日裏要美上三分，但人王央不照樣擇了荔枝？許多事，我不過性子散漫，過了就過了，從不與你多話，可你要沒事尋是非，給這孩子不痛快，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了。”
茅荔枝柔順道：“火央大可不必氣惱，我從不得在您跟前盡孝，乍然回歸，沒得與您排解，借著旁人的口，說出些個渾話與您解解愁腸，也算我的孝心虔了！”
茅立新是個學哲，茅荔枝好歹在中原呆過的，拿腔作勢的規矩曉得多了去，隨意表白個虛話捧他，已教他熨帖得不知怎生奉承這個並不熟絡的火花，正自盤算如何教她高興迎親，水菓啤反竟自碎嘴：“火央，你瞧瞧，她開口就說我是旁人，我是旁人嗎？論親，我還是她火勒的小火花，很該叫我聲姨勒，規矩都跟誰學的，真是少教，前火勒當日端的貞靜，怎生出.……”
隻聽啪的一聲，水菓啤臉上挨了重重的巴掌，再抬頭，茅立新正鼓足氣力與之對視。
茅羽未忙忙上前求饒：“火央，看在火勒生下未未的份上，這事就算揭過吧，若火花不得解氣，我替她求迎也可，隻求別再叫火焰和火勒吃罪了！底下奴隸看著也不像，傳出去對您學哲的名聲更加有損，得不償失啊！”
見茅立新稍稍聽住，茅荔枝款款地說道：“未未，我教教你。才剛你說教火央看在生你的份上，不要責怪把我教王子求迎的事故，是與不是？”
茅羽未：“嗯，火花聽我分說，是這樣……”
茅荔枝：“呦，姨勒同你倒是性子一般，都是不能頓的，想到什麽便搶白旁人，我雖年輕，可長輩說話，沒得晚輩插嘴，你且記著，我先說完許你議論再開口，這是規矩！”
茅羽未見茅立新點頭附和，隻得從其言。
茅荔枝方道：“王子是什麽底細的，我雖常年不在這處住著，但也聽了一耳朵。旁的也罷了，嫁與有著一十八子折的人，個中心酸苦楚體麵富貴也隻自己甘之如飴，畢竟，不是人人都如父親，隻姨勒一人是命，也不棄嫌她鬢邊蓋不住的華發和眼角眉梢間的細紋，和隱隱不可瞧見的蝴蝶斑塊。頂要緊的是，茅家家訓，誓不與奴人、商戶和皮色女抑或其路柴有染，以致血統不正！是與不是？”
茅羽未點頭，沒得則聲，亦不敢則聲！
茅荔枝又道：“你覺著你火勒的出身，以及生下的你，功勞可同違背祖訓相抵嗎？還是你壓根不知道我姨勒的底裏，晚間，很可以同我擠一個被窩，細細說與你也好！”
茅羽未漲紅了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火花，您何必戳人心呢？我自知身份不及您的，打您回來也是親近熱絡，不敢有半點偏頗，怎得到了您嘴邊，把我跟火勒貶得如此不值呢？”
茅荔枝既不看她，亦不應她，朝茅立新登時發話：“火央，王子迎親，您可要我作準？”
茅立新不置可否，猶自掣肘。
茅荔枝了然，可仍舊極為柔順地俯就：“暫且當您不違背王央的意思，今日我想對著央瑪、勒瑪、祖央瑪、祖勒瑪……等作古的長輩好生說道說道，好教人明白什麽是體統，可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