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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弄迎·瑞瓊

  外邊吹吹打打,悉皆王子預備的男伶女伶相互步舞,伴有詩歌唱詞,連預備出門的瑪絲羅都聽住了。


  女伶:鴿子打那裏來?

  男伶:從沼地飛落稻田;


  女伶:愛情打那裏來?

  男伶:從眼角溜進心田。


  女伶:如果是稻子,就說是稻子,


  男伶:別讓我篩在筲箕裏;

  女伶:如果你愛我,就說你愛我,


  男伶:別讓我等待再等待。


  女伶:天上的星星多又多,

  男伶:惟有月光最明亮;


  女伶:美麗的姑娘多又多,

  男伶:我祗愛上你一個。


  瑪絲羅:“這唱的是什麽,雖意思淺薄,但很真切。”


  索麗拉:“這是明古磷時興的瑞瓊,由尋常勞作的人們,平日裏,或農忙不得閑時胡謅的,有多一半是半詩半歌的,為著意頭好,口兒相互傳唱,竟成了勢。”


  瑪絲羅:“什麽意頭?”


  索麗拉:“平安順遂,如玉一般美好。”


  瑪絲羅:“嗯呢,是好!”


  索麗拉訕訕:“恰絲麗,一會兒你從這邊出去,我不能陪你了。”


  瑪絲羅打趣:“橫豎我還要回家的,有日子要你陪的。”


  處了兩日,索麗拉將木記的事故並自己的喜好過往都淨與她說了,觀其舉止秉性,委實嫻靜可人疼的。昨夜兩人同榻,聊起情愛,都是非君不嫁,寧為玉碎的性情,彼此更親近了些。


  “說到底,你也是成全了我,在此謝過,往後有缺的,記得叫八色她們回家來取,左右要自己舒心順意才好!”索麗拉猶自叮嚀。


  “誒,家裏錢多,我不會太省的!”瑪絲羅笑道。


  正說著,火勒紅光滿麵地走了進來,跟著訕訕:“恰絲麗,該啟程了,索麗拉不能陪著了……”


  瑪絲羅會意,又囑咐道:“火勒,從今起,我是木記火花索麗拉,當著外人的麵,千萬別說漏了。”


  她們倆忙道:“沒錯,索麗拉,火花,起吧!”


  瑪絲羅從其言,覆上珍珠繡麵,罩上瑰麗帷帽,由著火勒攙扶出門,上了梨轎。


  雖是嫁與個藥罐子,但也是王子家的藥罐子,到底給足了外頭的體麵,虛熱鬧竟也不能免。吹拉彈唱,一路載歌載舞地簇擁著她的梨轎,連早些唏噓揶揄的人家也忍不住眼紅,發酸道:“瞧瞧,光是這撥樂伶,就要花小半鬥金了!”


  “這算什麽,才剛灑給周圍花啊、焰啊、折的椰子奶糖,香炸子,烤香串,那滋味,肯定是宮裏的廚子做得!”


  “才剛附近的火花、小火花和火折花,人人都分到了一串腕香珠,或是戒指一枚,金的玉的都有,嘖嘖嘖,真真氣派!”


  “可不嘛,到底是王子的叔伯,嫁過去是要做王子的伯勒的,麵上的風光可要給足了。”


  “什麽王子的叔伯,人早些可是王勒的不二選,現在的王勒不過洗**所出。”


  “噓,不要命啦,議論起這個!”


  “這有什麽,幹蓓後勒當初施恩的時候,你可是受用過的,怎麽,現下就撇得幹幹淨淨了,沒心肝的!”


  “我要有心肝也要先保著命啊!”


  “你們倆魔怔了,在這裏較真,真要表白忠心,回家關上門,硬撞硬啼都中,別在這兒找死成不?”
……

  見男伶女伶間無有一絲肢體碰觸,可卻舞步跳脫無拘,契合地如同雙生,心意兩相知,教瑪絲羅看得心頭突突的,不由問一旁的八色:“這舞步共進共退,時而右移,忽地邁左,貴在兩下裏心意相通才能跳得如此歡快傳神,看著是有情的。可有正經的名字。”


  八色道:“這是柔佛的民間舞曲,俗喚弄迎。”


  瑪絲羅:“柔佛,可是與赤土國一海之遙的柔佛國?”


  八色附和道:“正是呢,才剛見您狠是喜歡那些伶人唱的瑞瓊,裏邊有些就是柔佛的班頓譯過來的,聽說用他們的唱法哼頌還更有味道哩!”


  瑪絲羅:“以你的意思,要能去得柔佛,聽上幾出,必定加倍有趣。”


  八色忙瞎聲:“要讓火勒知道我勾得你不安分,我才加倍有罪。”


  瑪絲羅展顏。


  前往雞心島的海口離木記家些需走上小半日,眼瞧著快到了,島上派來的喜奴戈芬款款地說:“就送到這吧,有勞伯勒家勒和伯勒家央陪了一路。”


  木瑟同火勒隨手就是一把蠣珠:“分給今日辛苦的奴幾們頑吧,不值什麽!”


  島上到底是新采買的奴隸,比不得家生奴,來不及調教,眼皮子淺也就罷了,連拍馬的話都說得粗夯。


  曲意奉:“怪道說家央新娶的火勒家富貴,今天頭日經曆了,果然闊氣!”


  留胥柏:“就是,這黃豆大小的蠣珠,市麵上一斛就值十兩金,要是有門路,賣給中原的客商,價錢足足添上十倍都是有的!”


  允鞠士:“可不嘛,這一給就是一把,眼都不帶眨的,夠我們這些奴隸吃好一陣了!”


  跟過來的戈芬一旁聽著,見他們越說越不像,忙打住道:“伯勒家勒和家央說重了,當不起辛苦二字,原是該的,伯勒一家主子不嫌我們粗笨,就是施恩了!”


  梨轎上的瑪絲羅看在眼裏,就這些個粗淺的奴隸,想來是不用費什麽心思防備了,有金銀珠寶傍身就夠了!木記一家子確實大方,給她賠送許多,言談間儼然把她算作隔了層肚皮的小火花,多有愧疚報償的意思在裏麵,心腸算不得陰毒,真真叫她厭不起來。從前在南奔家裏時,昆魅就常說與她,曉得積善消孽的人家,有享不盡的清福和數不清的好報。


  海口處,島上過來預備的男奴巴丹先往前邁了兩步,兀自朝迎麵而來的主子們點頭哈腰。才近梨轎前,就一口一個“主央、主勒、伯勒”的渾說,緊著屈膝跪地,手足齊齊趴地,權作與伯勒下轎預備的墊足。


  賠送的秀傘會意,打開轎帷,陪坐的八色出列,扶著瑪絲羅款款落轎,踩著肉墊,伶伶俐俐著地,映襯著一襲繡著極樂鳥的桶裙,雖麵上覆著繡麵,頭頂著帷帽,但露出的雪粉玉腕,隱約露出的瀲灩眸光,仍舊擋不住驚豔神采,亦讓幾個有心之人覺出蹊蹺。


  行至海口處的嫁船,朝前並排著仨女奴,她們是邁衫、茅膏和銀扇。掌舵的是卜營,嫁船的是韋納,並上戈芬、巴丹、曲意奉、留胥柏、允鞠士,饒添上木記的陪嫁八色、秀傘、長川、黃連、聲漫、翠羽、鵑玫和豔斐,通共十幾個,簇擁著瑪絲羅,別了一眾親朋,朝雞心島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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