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受人青睞的佛手甘
妍兒正自渾想，殿外的使女滿麵含春地來報：“佛手甘·裏越璐旺達求見。”
蘭若忙道：“快請進來，日頭底下正毒！”
鳶尾更是如獲至寶，顧不得吃食，倏地起身相迎。
妍兒見她倆這般重視，略想了想，這位叫佛手甘的，不正是雅拉昨晚提過的，救了沃圖·孟德旺庫車家的三公子的，裏越璐旺達族的？不早不晚，偏揀這當口上趕著求見，莫不是為著薑嫿的寐蠱？
隻見一八尺有餘的男子，著一身的水鴨色華服，佩戴一串南海黑珍珠，很是惹眼。他的五官比起玉麵宮主，不算出彩。不過眉發俱是金黃一片，映襯著白得有些病態的膚脂，瘦挑的骨架，倒生出幾分不俗的風流之態，怪道才剛那些使女滿麵的春情。他委實看不出是位醫家！
但見他說道：“女王陛下安，佛手甘·裏越璐旺達特來稟告一要事！”
蘭若擺手：“佛手甘幾載未見，愈發添了些氣度，且說！”
佛手甘認真道：“吐蕃特意遣來采辦，要同我們采購假蘇、樟腦丹，可是實情？”
蘭若點頭：“正是呢，昨兒個頭人才與你們族裏的金笸籮奕歡去了封信，看他是否要同李唐的韋節度商議，畢竟果蔬的買賣承的是他的人情，吐蕃和李唐並臨近的南詔都有幹戈要大動的，咱們南奔可別錯辦了事，同李唐結了怨毒可就沒個了局了！”
佛手甘方安心說道：“女王陛下英明，我隻疑惑羅布羅緹族的陌節，竟領著吐蕃的幾個采辦在他們的大藥房觀摩，還將一些上等的假蘇和樟腦丹指給他們辨認，這不明擺著是應允了？”
蘭若和鳶尾悉皆蹙眉。
蘭若與他分說：“本王是說過，教陌節引著吐蕃的采辦四處逛逛，領略南奔的風光，這也是國與國間該當的禮數。未料到他如此勤勉，還效力了旁的，真真是個有主意的！”
鳶尾跟著說道：“王上可別錯看了他，做到這份上豈止是有主意，陌節懷揣著大心思呢，族長還在，他就徑自越俎代庖了！”
蘭若冷笑道：“隻可惜，這份魄力不是他該當的！”
佛手甘附和，緊接著詫異道：“這羅布羅緹的族長——朵霞，可不是個容得下妾生子的人物，更遑論扶持一個旁枝末節的妾生子！再者，她生的半打子兒女盡夠她使喚了，何須用他，別是有什麽變故吧！”
蘭若玩味道：“陌節說族長朵霞同幾位主事的都去別墅招待貴客。”
佛手甘愈發不解：“何處的別墅？哪裏來的貴客？
即便是涉及旁的營生，也無需做得這般隱蔽吧，又不是見不得人，別是他瞎掰的吧！
就算真個如此，也有近支的叔伯兒女備用，陌節的身子並不爽利，除非死絕了，否則斷然不會指派他來料理這些要緊的事項。”
蘭若點頭，朝鳶尾努嘴笑道：“頭人也是這般想頭，故而借著金鏈花鑰詐他幾句，徑自露餡了！”
佛手甘大駭：“王上，那幹係著朵霞·羅布羅緹的族內安危，可不能幹坐著了！”
鳶尾連忙擺手，安撫他道：“瞧把你急得，王上亦有此顧慮，已讓出良巾幗一支與我聽用，為的是探聽虛實，定不教羅布羅緹族有大的閃失。”
佛手甘雙手合十：“王上如此睿智，體恤下臣，不枉費先王的殷殷期盼，實我南奔之幸。”
他忽又提及：“近日風聞王室的好些議論，不外乎對王上的齟齬，可眼下看來，必是有人做了手腳，買通人傳出些不盡不實的流言，旨在詆毀王上，不可姑息！”
蘭若擺了擺手，慚愧道：“本王聽慣了，倒懶得去理論。況且確然有些不周之處，被人言三語四，不值什麽，緊著治理朝政才是正理！”
鳶尾笑道：“你還不知道我們這位女王，心大著呢！”
佛手甘誠然說道：“從前王上是公主，可眼下掌握了權勢，依舊同以往一般，這份尋常心不是人人都有的，真真性格使然，天生仁德之輩！”
鳶尾搖頭：“王上還該當殺伐果決些，才能震懾住那些鬼鬼祟祟的人物！”
蘭若很不樂意聽他們說教，忙岔開道：“頭人，我們早過了議事的時候，該當吃點茶果，進些點心，歇口氣了。再者，難得見佛手甘一麵，妍兒又預備了這些個精致吃食，不如就此兩下裏一處吃喝，權當小宴吧。”
鳶尾知她懶得聽人說教，且確實難得與佛手甘碰麵，暫且饒她一回，附和道：“王上好興致，我等哪兒能推拒。”
佛手甘亦如此分說。
鳶尾又同他議論：“佛手甘，這些年你山南海北地跑，還不快搜羅搜羅一些外邊的野話聽聽，也叫我們漲漲見識。如何？”
佛手甘笑著承受：“王上雅興，頭人央求，我乃平民，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眼下，三人紛紛入定，以鳶尾的年紀，足矣當他母親，故而作勢攬著他的胳膊入定，直言：“還不打算成家？”
佛手甘接過妍兒遞上的閹菠蘿蜜乳粉圓，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眸光燦色道：“頭人關切，佛手甘深受，隻是生性散漫，每日不過跋山涉水，采草搗藥過活。比不得旁的族支，做得都是穿金累銀的好營生。即便求取了好女子，也給不了風光出路，實在不堪家室累身，索性樂得自在逍遙！”
蘭若隻是好笑，佛手甘虛長自己十歲的光陰，可每每與他過話，總覺著他心如枯槁，比祖父還老成。沒半點意趣，偏又長著一副教人懷春的模樣，真真辜負了皮囊和積善的家世。
鳶尾亦然，搛了塊素肉月婆糕與他，邊道：“跟我一處，你別說這些虛的！誰不知你是眼光高過頭頂的，幹脆由王上做主，將我那令弟媳婦的堂侄女，叫蔓夜櫻的說與你？”
蘭若知鳶尾說得認真，曉得她有與裏越璐旺達結親的打算，就隻沒有機遇和適合的人選。便跟著附和：“那敢情好，本王賜個恩賞，風風光光與你操辦，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