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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潘龍的功敗垂成

  “這兒陽崖陰林,紫色芽葉的茶樹十分走俏。你且領著徒兒好生查看。”謹小和慎微笑道。


  花粉亦然,頂著眾人抬舉的名頭,連連應承。


  海東青見荼蘼夫人那副形容,詫異道:“裏頭是何事,令夫人這般暢意?”


  荼蘼夫人:“英哥兒領著粉丫頭來自家茶山,還由旁人貼我銀錢,實乃美差一樁!也罷,將焰師傅那裏的茶山盡著他(她)們遊玩,采茶製茶也由著。但隻一件,讓謹小和慎微兩人盯緊了,我可不信沒有旁人作妖!”


  海東青不解:“夫人,英哥兒可不待見焰珀釋呀!”


  荼蘼夫人道:“那人麵獸心的,害了柔稔一生,好意思扯什麽苦衷,要不是礙著他身後的勢力,早把他活剮了!”


  海東青:“夫人的意思是?”


  荼蘼夫人與他細說:“潘龍手裏的四小阿,來曆不明。夕食,英哥的飛鴿傳書提及,那潘龍要粉丫頭教授她們烹茶,為的是送她們去祭祀禮茶。”


  海東青不由憶起當年,喃喃說道:


  “從前,主子時任軍將,奴等也曾充當負排(官將的私兵守衛)伴駕。


  旁的繁瑣儀仗記得不真切,可祭祀禮茶何等要緊?


  哪兒是潘龍那等土財主有臉麵幫著預備的?


  再者,哪兒有比一年一度的茶阿出岫選出的人兒更會烹茶的?


  不通!不通的很呐!”


  荼蘼夫人點頭附和:“正是這話!東叔,我懷疑潘龍等人和焰珀釋,以及哀秋心圖謀不軌。您務必要教謹小和慎微留意明日一幹人等的舉動!”


  海東青慚愧:“他倆是老奴調教的,夫人安心等消息便可!”


  荼蘼夫人看到他的花發,誠然喟歎:“東叔隻剩這倆孫子了,日日於暗處探聽消息,尚不得張羅娶妻生子,是我的不是,待年尾就預備起來吧,先問問他倆可有自己中意的?若是沒有,我已看中了幾位,讓他們到時細瞧瞧,定要合了心意才好!”


  海東青心下感懷:“夫人折煞老奴了!老奴無用,當年眼見主子被砍.……”


  荼蘼夫人擺手,紅著眼道:“東叔,別自怨了,不幹你的事,都籌謀這麽些年了,那些該遭報應的,一個都不能少!”


  海東青恨恨:“夫人說的是,我這就去料理明日的諸事!”
……

  泔水池邊,花粉拿忍冬花泡了一缸藥浴,獨自冥想,自顧自思索:


  郎君把我忘了,


  表哥惦記我,

  土元帥寵愛我,


  我該何去何從?


  她慢慢沒入忍冬花浴中,夢甜香燃盡,她披著褻衣出來,拿大塊的頭巾把濕發擰得幹鬆鬆的,挽了個慵妝髻。


  因她栽種了許多晚香玉、報歲蘭和魚香草,整個院子的酸餿味早早被衝淡了,她獨自望著漫天繁星如鬥璨,猛地瞥見影蠻在一旁看她。


  她打了個寒噤,方道:“額,師兄有何貴幹?”


  影蠻笑道:“才剛鴿房來信,言明潘龍與銀山城山主談妥,讓我護著你,同四小阿去采茶,還派了當地的製茶師傅焰珀釋幫著指點一二。”


  花粉一聽樂了:“講真,我樂意去茶園和茶山,給製茶師傅打下手愈發有趣!”


  影蠻道:“別高興太早,出發前記得把這金剛草製的半袖穿在身上,別叫人看出端倪便好!”


  花粉詫異:“難不成有人偷襲?”


  影蠻點頭附和:“不錯!阿娘猜疑潘龍的行徑,怕他明日混入茶山密謀何事,夾雜歹人趁機作妖也未可知!”


  花粉忙道:“原來這銀山城山主就是夫人!”


  影蠻:“也不全是,隻不過程天嬌不理事,就年底結賬等著收銀子罷了!”


  花粉奇道:“程天嬌?”


  影蠻:“嗯,得信堡的少當家!”


  花粉:“得信堡?”


  影蠻嘻嘻分說:“當年程家不得後世,向天祝禱以萬貫家財實惠於俚柔(俚柔:南詔語,百姓的意思),次年程夫人誕下一女,取名天嬌。程家夫婦此後散盡家財,隻餘銀山城的部分茶山產業給幺女和家仆度日。待他們身故,程天嬌在丐幫的扶持下,成立了得信堡,專供她探聽各類小道消息。”


  花粉了然:“依師兄的說法,求信的人必以金帛遺之,程天嬌以此黃白之物供養貧苦的老弱婦孺,是與不是?”


  影蠻柔聲附和。


  花粉作勢說道:“師兄改日帶我去拜訪拜訪可好?”


  影蠻點頭:“好說,你且留心明日要緊!”


  花粉附和,又道:“荼靡夫人蕙質蘭心,關門打狗,遊刃有餘。”


  影蠻:“你瞧出來了?”


  花粉:“我觀潘龍身有反骨,荼蘼夫人心係家國。兩相裏撞上,豈不是做賊的給官爺敲門,送上門找抽!”


  影蠻忍不住嘴角抽搐,跟她說話著實有趣。


  花粉又道:“製茶師傅叫焰珀釋?”


  影蠻:“不錯,他是茶山製茶師傅裏的頭把交椅!”


  花粉:“製茶的都是男師傅?”


  影蠻搖頭:“他娘子從前也是製茶師傅,後麵手廢了,隻得嫁作人婦。”


  花粉心頭狐疑:“那焰珀釋的製茶技藝,能當得起頭把交椅,多半是他娘子的功勞吧!”


  影蠻附和:“不錯,若無他娘子哀秋心,他不過是燒火的油子。”


  花粉斜昵他,露出一副狡詐的張致。


  影蠻心下發虛,隻道:“你看著我作甚?”


  花粉撲哧一笑:“師兄,您很不待見茶山的頭把交椅呀!”


  影蠻並不掩飾:“誠然如你所說,此人為了攀上焰珀釋前,已有了未過門的妻,名喚頌柔稔。在他同焰珀釋成婚那日,據說頌柔稔被發現於家中自縊。”


  花粉:“若是未求不得而自縊,哪兒能令你如此義憤填膺!”


  影蠻點頭:“不錯,事後仵作驗屍,發現她的舌頭已然被人割下!”


  花粉駭然:“什麽?”


  影蠻中肯地說:“多半是焰珀釋下的毒手!”


  花粉忿忿:“如此,明日倒要留心,陰狠得狠!”


  影蠻附和:“你曉得個中利害,便是極好!”


  花粉拍著胸脯應聲:“師兄放心,師妹伶俐著呢,定不會成為您的負累!”


  影蠻:“你,我是不怕的,夜深了,明日破曉動身,你且好生歇息!”


  花粉乖覺道:“師兄亦然。”


  見他走遠,花粉獨自回屋就寢,不消細說。


  影蠻才出了泔水院,喃喃自語:你若能成為負累,也是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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