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要去吐蕃
鄭蠻利拍手:“茗兒同阿土才赴了回巫山,就這般長進了!”
章仇:“茗兒好學,巫祝大師觀其資質極佳,便留心教了她幾手,本以為依葫蘆畫瓢,沒曾想,竟學得入木三分。”
尚瑞跟著道:“稚子口角,難為她有這般想頭。”
周遭的誇耀,茗伊一句也沒聽進去,兀自思忖:郎君把我忘了個幹淨,戈蘭殿再呆著也沒啥可貢獻,幹脆去一回吐蕃,隻當散心。學點酥油茶技藝,順道曆練曆練醫術,若是祝老在就更有助力了!
尚琛脫口而出:“若是能請得大師巫祝出山,興許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乍一聽,茗伊翻了個白眼。
章仇一旁否決:“尚二多想了!”
尚琛:“怎麽?”
章仇:“巫祝大師決計不會出山的。”
尚琛:“事無完全。”
章仇:“你可以試試。”
尚琛:“為何?”
章仇:“不可說。”
尚琛:……
茗伊敲定,朝穆鳳煙撒癡:“表哥,能把我捎帶進時疫圈嗎?”
穆鳳煙登時氣急:“不能,你想都別想!”
尚清沉下臉,跟著訓道:“茗兒,你真叫琛兒給帶壞了!女兒家哪兒能到處跑?還往敵營裏鑽,揀沒有生門的死地,如此上趕著?”
尚琛看了阿爺一眼,嘀咕:我什麽都忘了!
鄭蠻利附和:“茗兒,你管我叫一聲師父,老夫便教教你。你才活了多大,就敢往死人堆裏跑?叫爺娘知曉,豈不心疼死!若有個好歹,我等均落了不是,且愧疚終身!”
兩位長輩上下齊攻,言語真誠,尊尊教誨,拳拳慈愛,讓她心生感動,莫名憶起父母,諸般慚愧。
傷情之餘,不由念家,百感交集,把她停在嘴邊的話語,一字也沒了。唯低頭哽咽,小聲抽泣。
尚琛見狀,猶如心被蟻齧,難受異常。
尚瑞不忍,尋思著如何為她籌謀。
章仇口土頭一次見她這般羞愧,忍不住幫腔:“若真想去,也不是沒法子可想。”
茗伊抬頭,眨巴著嬌滴滴的眼珠:“您有法子?”
他尚未開口,鄭蠻利等人忙忙喝住:“休要胡言,她還小,哪曉得厲害,你也無知了不成?”
獨尚瑞發話:“當初在戈蘭殿,我就看她身形嬌怯,惹人憐愛。”
尚清不解:“大郎,你這是何意?”
尚瑞笑道:“阿爺,您也覺著她小?”
尚清:“不明擺著嗎?瘦得衣服都撐不起來了!”
尚瑞:“是也,她形容尚小,又是個女娃,才更易於混跡。”
尚清:“倘或出個閃失…”
尚瑞:“她來南詔,為的是幫襯二郎,把孩兒解救出來,這就不危險,不怕有閃失?我幾次三番見辰妃為難她,她都不慌不忙,應對自如,足以見她多智,堪應變!輪到她自個兒想曆練一遭,我們怎好阻著她,正該好生編排,幫她記個頭功才好!”
尚清默然。
章仇趁勢懟鄭蠻利:“師父,您當初看上她,不也是覺著她機敏聰慧,讓人不疑有他?怎得眼下如此掣肘?”
鄭蠻利苦口婆心:“留她在戈蘭殿,好歹有荃爾貞看顧。你也是個隨意出入的,多少能幫著維護。倘若放她到吐蕃,頂多就是細作盯著。他們尚且自顧不暇,真出了事,能保證她全身而退,連皮兒都不破一層?”
鄭蠻利和穆鳳煙,依然怒目圓睜,章仇隻得款款說道:“祝餘不出半月,定然趕回。少將軍可先尋些病患物件捎帶過來,方便他們研製效藥。彼時,我南詔境內的祭祀司儀均調停完備,各國使臣打道回府,茗兒和祝餘借機混入也不打緊,且不愁沒人照應,本帥在吐蕃就沒有能耐的內鬼?”
鄭蠻利沉思。
穆鳳煙掙紮道:“就算你說得在理,布置也齊備,但難保萬一。”
茗伊幽幽地說:“表哥,姨母該同你議論過我那黑心的翁婆,短命的爺娘,不成器的大伯,貪心的姑姑和磕磣的堂姐吧!”
穆鳳煙:“表妹,你成器就可以了,無須理會旁的!”
茗伊一口回絕:“表哥,此言差矣!”
穆鳳煙:“怎麽?”
茗伊:“初初聽姨母抱怨,茗兒孤影自憐。而今卻不再自怨自艾,家中門楣,不能指著長輩的福蔭。爺娘沒了,茗兒更要活出名頭,光耀宗門,才是我在塵世走過的緣法,帶著爺娘那份,浴火重生,風風光光地活著!”
穆鳳煙:“你想借此博得功勳,好立起詹光一家的門楣?”
茗伊:“不錯,我不要背著誰的恩情安穩度日,也不要頂著婚約風光出嫁,更不想憑借姨母的倚杖認祖歸宗。我想靠自己,光明正大地回我自己的家,即便它不溫暖,不熱忱,我也要以自己的方式立足!”
稚子口角,猛地說出這麽一番話語,把個穆鳳煙聽得五內俱焚,顫顫道:“為兄隻知護你周全,從不曾設身處地為你考量,你既然發願了,為兄定替你周全!”
尚琛聽她說完,胸口似被碎了大石,那個叫心痛啊!
章仇被她激起了共鳴,同樣的幼失怙恃,同樣的自顧自拚殺,為的不僅是自身榮辱,更有甚者,光耀門楣,重整家業。
尚瑞嗟歎:命這麽苦,還能長出雪膚花貌,滿肚子學問,真真天生麗質,天生有才!
尚清:年紀輕輕,就想著光耀門楣,將來也不知哪個有福氣的,得了去,庇佑祖孫三代!
他看了眼自家二郎,頻頻搖頭,心道:將來可別怪我沒勸你!
鄭蠻利量她身世不凡,卻不料如此坎坷,見她誌向磊落,饒是說道:“既然如此,就去吧,但定要嚴密些。”
茗伊破涕為笑:“自然!”
穆鳳煙向章仇正禮:“元帥,不知您才剛說的細作,能耐的細作,是哪位?”
章仇笑道:“蔡邦·瑪加東格的廚子。”
作為宮鬥大戲的忠實看客,茗伊不時說道:“那讚蒙定是恨透這波邕妃了,最好她死。”
鄭蠻利見她複了嬌俏,笑道:“丫頭,又冒壞水了?是不是想借此挑撥。”
茗伊理直氣壯:“且不說兵不厭詐,但凡她是個好的,知其不可為,給我們一頓閉門羹也罷了。若本就心術偏頗,架不住人挑唆,失了人倫,也算不得我們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