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才茶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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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安好!”聽到苒春阿姐的聲音,我回頭一瞧,這不是救我於水火的尚帥哥嗎?拜電視劇所賜,我依著某冰的某媚娘傳奇行禮,盡量把頭低下,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來,有種拍戲的代入感。
接下來是尚郎與我的對話,內容總結如下。
a:身體無礙了吧?
q:婢子茗伊,在此謝郎君恩典,苒春阿姐悉心照拂了。(廢話!有礙,我還能活生生站著?)
a:可有學著做活了?
q:昨兒個準備習學烹茶灑掃(剛大病初愈就讓我做活,萬惡的封建主義!)
a:那今兒個晌午,幾位同窗過府一敘,苒春烹茶的時候,你幫忙打下手吧!
q:婢子謝郎君提攜(如果我不是穿來的,第一天就無證上崗,科學嗎?)
尚郎一走開,苒春阿姐立馬幫我換上了水綠衫子,石榴紅裙,這穿紅著綠的打扮簡直俗不可耐!
對著鏡子,我總算見識到了這副皮相,眉色深且曲,細長之餘,尾部略尖,如遠處的黛山,不描而翠!清澈的眸子,像一汪看得到底的清泉,搭配著我鍾愛的雙眼皮,美目盼兮,不外如是。堅挺的鼻梁,讓整個麵龐格外立體,鼻尖略勾處,中和了過於規矩俗氣的定格,更顯清麗。最後,在鵝蛋臉的印襯下,端的一副東府蓉大奶奶的品格……
走神之間,苒春利索地將我的頭發從左右兩邊梳開,把額發稍往下縷,蓋住了結痂處。依著我的稚氣儀容,索性盤成球形雙髻,又拈了兩朵山茶花齊齊簪上,愈發顯得天真浪漫。
為了預備晌午的茶敘,苒春先帶我往正堂,熟悉烹茶器皿及流程。
基於茶葉的色香味形,唐代將茶葉製成茶餅。為了增益其味,冠以山泉水為上,取其清輕甘冽,煎出來的茶湯方得輕浮無比。便是煮水用的風爐(類似鼎的鐵爐),務必要全程保證炭量的供給,斷了再續上也是死火了,不中用!盛水的釜(就是現代的鍋),夾茶餅的茶夾,夾木炭的火夾,用來碾碎茶餅的茶碾,括拂碾中茶末的拂末,過篩茶末的羅盒(紗絹做的篩網),貯放煎茶用鹽的鹽簋(鹽罐子),收納各色茶事物件的竹籃,都是一色兒俱全,馬虎不得。
搗鼓了半日,終於迎來古代品茶現場,統共來了五位兒郎。高太師家的高耀魁,俗喚三郎;文司空家的文子墨,俗喚二郎;華侍郎家的華琛鈺,俗喚大郎;常舍人家的常少春,俗喚四郎;楊拾遺家的楊羽蒙,因其年長,郎君幾位喚其阿兄。
認親完畢,依著苒春阿姐的步驟,釜內泉水初沸,如魚目清吐,我加入清顆粒鹽晶;釜邊緣如湧泉連珠時,已是二沸,我將篩細了的茶末緩緩撥入,另以竹夾徐徐攪拌;當下,三沸止。
苒春阿姐讓我逐一在排開的清月碗間分湯,及至末尾時,高三郎的醍醐(茶湯煮沸時的沫沫,現代習慣將茶沫刮掉,古代視為甘露食之,稱其有情思爽朗之效),比之其他幾位,稍顯淺薄。
高三郎戲謔道:“尚郎,誠何欺我也?”
尚郎君笑談:“三郎意欲何為?”
高三郎直道:“讓這婢子不拘樣式,作首打油詩便可。”
尚郎似是默許,故作賞玩杯盤,旁的幾位郎君向我這邊覷著,作洗耳恭聽之狀。
看著院中菊花與茶花比鄰而居,我隻得道:“山花始夕昏,與菊朋輩拂。花重枝豈勝,一尺盈芳菲。丹朱遜豔華,梨蕊尤相絀。憐者謂所思,荼蘼遺阿誰?”待我念完,幾位郎君不由地往我這處直視,讚許之意甚是明了。
“為什麽說始夕昏呢?不是含苞待放嗎?”高三郎頗有尋釁地挑眉問道。
我隻得道,“聽灑掃的姐姐們說,昨兒個這些菊花及至黃昏時綻放,這幾株茶花與之比鄰,沾染了些許脾氣秉性,亦未可知。”
語畢,眾人登時喋笑不止,就連苒春阿姐也鬆開了旋緊的手帕,悄悄兒抿嘴。
高三郎噴了一嘴的茶,佯裝老叟語調,“賢兄門風清雅,連府中婢子俱是別樣心腸,觸類旁通,玲瓏機敏,真真可謂天才茶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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