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五、圍而不攻
檀邀雨察覺到事情不對時，就下令暫停行軍，任由嬴風先出去打探。反正西秦離得很近，也不用急在一兩日。沒過三天檀邀雨就得到了嬴風傳來的消息。
是北魏指使西秦，讓西秦軍故意示弱於夏朝。如今赫連定以為勝利在望，窮追不舍之下已經快走進北魏軍的包圍圈了。嬴風言辭很肯定，赫連定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居然是個陷阱……”崔勇一拍案桌。“若不是世侄女你反應快，咱們怕是也要跟著夏軍一起走進北魏的陷阱裏送死了。”
秦忠誌皺眉，“女郎，咱們如今的兵力，還不足以同北魏抗衡。趁他們如今還沒發現我們，可要就此撤軍？”
檀邀雨聞言冷冷掃向秦忠誌一眼，“什麽時候開始，你也學會凡是都先從中策開始說了？”
秦忠誌脖子一縮，他這還真是做謀士和臣子的本能。畢竟中策進可攻退可守。隻是他一時忘了自己麵對的是檀邀雨。
秦忠誌咽了口口水，“按嬴郎君的消息，北魏這次也隻是派了三萬騎兵，其中重騎兵五千。這個人數，加上西秦的散兵遊勇，大約四萬出頭。”
秦忠誌此時頓了頓。雖然他知道仇池軍已經今非昔比，可畢竟沒有實戰過，究竟如何還不好說。而且他們要麵對的還是北魏如同烈火的鐵甲軍。
秦忠誌實際並不樂觀，“光是北魏和西秦軍就已經兩倍於我們，正麵硬拚怕是有些勉強。即便能抵住攻勢，最怕夏朝也一同反撲。若是這樣，我們就要同時對付整整七萬人的敵軍。贏的希望十分渺茫……若是女郎執意要戰，不如臣書信北涼王沮渠蒙遜，請他共討北魏軍？”
檀邀雨看著雲道生幫忙畫下的各路行軍的部署圖，陷入沉思。
她雖然給自己找了個平亂和救世的由頭。可她和身邊的幾名心腹都清楚，檀邀雨就是衝著西秦的土地和人口去的。原本她是打算鎮壓了西秦和夏朝，就能獨享西秦的戰果。如今看來，還不是她一人冒頭的時候。
這是她以仇池仙姬的身份領軍的第一場仗，所以她必須打出名聲。這樣才能讓她的救世軍具有一定的震懾力。讓所有敵人以後看到懸劍太極旗就開始心生懼意。
檀邀雨對秦忠誌道：“去通知北涼王吧。把我們的戰旗和頭帶也運過去一些。北涼的馬蹄山有我的道觀，讓他們聽太極旗的號令也不算委屈了他們。告訴沮渠蒙遜，事成之後，以抱罕城為界，同分西秦。他若是不肯，就等著北魏將夏朝滅了以後，再劍指北涼吧。”
秦忠誌卻突然抱拳，“女郎，夏朝隨時都有可能走入北魏軍的埋伏圈，時間緊迫。不如臣親自去一趟北涼吧。臣雖有些功夫，但同幾位行者比起來不值一提，您有諸位行者保護，臣也安心。臣這就快馬加鞭，親自去請北涼王出師。”
檀邀雨並沒有猶豫，雖然信使能將信送到沮渠蒙遜手中，但分量與督促力同秦忠誌親去是不可比的。她點點頭，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
又怕事情有變，最終邀雨還是請了兩位行者保護著秦忠誌立刻一同前往北涼。檀邀雨相信，隻要秦忠誌安全抵達北涼，以他的口才，定能讓北涼王出兵。
帶著盧水胡人一同來參戰的蓋吳此時才問邀雨：“那咱們怎麽辦？夏軍怕是等不及北涼出兵就已經走進包圍圈了。”
“赫連定是不會束手就擒的……”檀邀雨分析道：“北魏此時也不會想死傷太大……若是拓跋燾自己做決定，他或許會選擇速戰速決。但孟師的人從平城傳來的消息說，優先攻打夏朝是崔浩給拓跋燾出的主意。”
檀邀雨纖長的手指敲擊著堪輿圖，嚐試揣摩崔浩的意圖，“我若是崔浩……我若是崔浩……我應該會選擇讓赫連昌來勸赫連定投降。”
在場的眾人聞言紛紛醒悟過來。
“沒錯，這的確是崔浩的作風。”雲道生跟著師父寇謙之同崔浩相處過一段時間，所以他對崔浩的行事作風怕是比檀邀雨他們還能了解一些。
崔勇也讚同道：“北魏顯然是想一統北方，隻是如今的兵力尚且不夠多線作戰。夏朝這兩萬多兵力，拓跋燾怕是也舍不得直接殺了。”
檀邀雨的手指在堪輿圖上，一路順著平城滑向西秦，“拓跋燾當初封赫連昌那個癮君子做會稽公，還把自己的皇妹始平公主也嫁給他，目的無疑就是為了招安夏人。若隻是為了將整個夏軍斬草除根，拓跋燾也就不用這麽費力地將他們引進包圍圈了。”
聽檀邀雨這麽分析完，眾人對於這種猜測都已經確信無疑。
檀邀雨立刻又請了兩位行者前輩，“赫連昌應該早就從平城出發了。他奢靡成性，從來受不了苦。他若是從平城出發，一定會走最平坦的官道。麻煩兩位前輩前去攔截，暗中使些手段，將他拖上幾日，給我們緩衝的時間。”
兩名行者聞言，二話不說，立刻出發往平城方向而去。
如今檀邀雨已經猜到了各方的意圖，部署起來就不再是無的放矢了。
“崔世叔，傳令下去，讓兩萬騎兵包裹馬蹄，四位世叔帶隊分四路，每路間隔三裏，分批靠近北魏的包圍圈，咱們在隴西匯合。”
檀邀雨的手在圖上的隴西點了點，“晝伏夜行，盡量不要被人發現。若是遇到探子，直接滅口，不必想著捉住審問。”
崔勇抱拳，“得令！世侄女你就瞧好吧！”
仇池的兩萬人很快就被劃分成五千人一隊，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向北魏的包圍圈移動，連火把都沒有點燃一個。
既然知道北魏軍不會直接開殺戒，檀邀雨也不甚著急，盡量緩慢地接近北魏的包圍圈。
等到三日後兩萬仇池軍再度匯合時，夏軍已經被北魏軍圍死在一座山上整整一天一夜了。
赫連定果然同邀雨猜測的，寧死不降。北魏想要收攏這兩萬夏兵，於是也圍而不攻。
待檀邀雨的人馬悄悄地埋伏了下來之後，她立刻在附近留下了幾個行者樓的暗號。沒過多久，嬴風便趁夜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