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我們的孩子
楚煜申一邊套上除菌服，一邊聽護士說葉向晚現在的情況。
“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她現在意誌消沉，一心求死，她如果不想醒過來，再高明的醫生也救不了她，所以你們家屬要想讓她活下來，就要讓她有生的意識。”
說著，護士已經帶著楚煜申到了手術室門口，手術室門被一把推開，出現在楚煜申眼前的是躺在床上的，臉上帶著呼吸機，遮擋住大半張臉的葉向晚。
醫生護士圍了一大圈，正手忙腳亂的急救中。
楚煜申一步步朝著葉向晚走過去，他看著葉向晚雙眸緊閉，臉色慘白，整個人毫無生氣的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心，像是被幾千斤重的鐵錘敲打，敲得他生疼。
幾步的距離，楚煜申覺得自己走的好艱難好辛苦，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樣的痛苦難熬。
終於走到了葉向晚的身邊，楚煜申蹲下來，看著葉向晚沒有一點血色的蒼白的小臉，回想起這張臉上曾經盛開著那樣嬌豔美麗的笑容。
“向晚……是我，我來了，你不要離開我，對不起，是我來晚了，你不要離開我……”楚煜申輕輕的開口，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和顫抖，生怕葉向晚離開他。
聽到熟悉的楚煜申的聲音，葉向晚眼珠滾動了一下，雖然動作細微，但是被靈敏的楚煜申捕捉到了。
他連忙繼續開口說道：“向晚，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接那個該死的廣告，我不應該幾天都不回家，沒有保護好你，我該死！”
楚煜申聲音急切，已經帶了一點哭腔，他急切的想要把心裏話都告訴葉向晚：“我愛你，向晚，你不能離開我，如果你離開我了，我怎麽辦，沒有你我活不下去，你知道的，向晚？”
楚煜申伸出手輕輕撫摸葉向晚光潔的額頭，就像平日裏那樣的溫柔。
葉向晚意識模糊間聽到了楚煜申的聲音，這個熟悉的聲音一出現就拉住了她的一切思緒，葉向晚很努力很認真的聽著楚煜申的話，一行淚水順著臉頰劃落，她猛地搖了搖頭，不，這不是楚煜申的聲音，他跟陳夢莎在一起，怎麽會出現在她的麵前呢。
但是葉向晚忽然又覺得，那就是楚煜申，聽著好遙遠，就像是天邊傳來的聲音一樣，她伸手想要去抓，可什麽也抓不住。
“難道這是我臨死之前的幻覺嗎，居然幻想著煜申來了，應該不可能吧，他現在應該還在忙呢……”
葉向晚，一想到楚煜申，一種難以承受的難過情緒向葉向晚襲來，這個她最愛的人，如果她此時此刻離開了，他應該會很難過吧，會流淚嗎？
如果她死了，楚煜申很快就會重新開始他的生活，也很快就會忘了她，或許幾個月，或許幾年的時間，她葉向晚的名字就會從楚煜申的心裏劃掉。
想到這裏，葉向晚笑了，她仿佛看見了未來的楚煜申，身邊即使是沒有了她，也過得很幸福，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笑著笑著，一行眼淚不自覺的劃過了臉龐，葉向晚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因為難過還是因為替楚煜申感到高興。
楚煜申還在不停的說著，說他們一起經曆過的事情，開心的高興的，說他們一起看的電影，一起吃過的葉向晚喜歡的甜品，說他們一起說過的話。
說著說著，楚煜申發現葉向晚眼角滑落的淚水。
“向晚，為什麽哭？這眼淚是為誰流的？是我嗎？是你要離開我了嗎？不要，向晚，我不要你的眼淚，我要你醒過來對我笑！”楚煜申積壓了一晚上的不安情緒此時此刻將要爆發了。
監測儀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音，楚煜申倏然站起身，驚慌失措的看著監測儀，顯示器上的心電圖已經拉成了一條沒有起伏的直線。
楚煜申垂在雙側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一臉害怕的看著葉向晚，他的雙眸像是嗜血一般，充滿了紅血絲，他一個踉蹌，後退兩步。
他呆愣的看著醫生護士竭盡所能的搶救葉向晚，卻什麽也不能做。
“搶救無效，病人宣告死亡，死亡時間淩晨三點半。”醫生遺憾的開口說道。
即便是他們也不想看到努力了這麽久的病人死去，但是這是他們的職責，醫生本身就是天使和惡魔的共同體。
因為他們不僅要拯救病人的生命，同時也是那個宣告死亡的惡魔。
轟！
楚煜申腦袋像是被什麽東西炸開了一般，張著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雙手僵硬在空中，決堤的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許久，他一般抓住醫生的胳膊，幾近癲狂的喊道：“誰告訴你她死了的，救，給我救她聽見沒有，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不能停止搶救。”
醫生被他搖的快散了架，好半天才說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楚煜申神魂落魄的鬆開他的胳膊，跌坐在地上，看著嘴唇已經發青的葉向晚，心像抽絲剝繭般疼痛。
突然，他猛地站起來抱住葉向晚，近乎咆哮的低吼：“不會的！不可能，葉向晚！你醒過來，你不會這麽殘忍的丟下我，醒過來！”
他明明親眼看到葉向晚對他的聲音有反應，她明明聽得到他的聲音，為什麽還沒有求生的意識。
“你是生我的氣對不對，一定是的，你想用這樣的方式懲罰我，如果是的話，我告訴你，葉向晚，你做到了，這個懲罰讓我痛不欲生，所以，現在，馬上醒過來！”
楚煜申使勁搖了搖葉向晚的身體，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醫生和護士是見慣了生離死別的，但是還是不由得紅了眼睛，在任何一個人看來，都能夠看得出眼前這個男人是愛極了這個女人的。
他的痛苦蔓延開來，讓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跟著悲傷起來。
醫生輕輕的歎了口氣，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葉向晚一點求生的意識都沒有，但是他知道，一定是這兩個人之間有著誤會才會導致今天的結局。
醫生揮了揮手，帶著護士們悄悄的離開了手術室，想多留一點時間給這個傷碎了心的男人。
醫生護士們一出門就被陳靜和楚老爺子堵在了門口，他們不知道裏麵的情況，都快急瘋了，特別是張靜，什麽叫葉向晚沒有一點求生的欲望，這怎麽可能呢？
“醫生，我是病人的媽媽，怎麽樣，我女兒怎麽樣了？”張靜見醫生都出來了，第一個反應是手術做完了。
然而她話剛剛問出口，就覺得不對勁了，醫生們的表情怎麽這麽凝重，氣氛一下子冷冰到了極點。
“這，醫生？”看到醫生搖了搖頭，張靜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她突然覺得全身的力氣好像被抽走了一樣，兩腿發軟，差點兒跌坐到了地上，幸好楚子飛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不會的……我的女兒啊，向晚啊……”張靜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向晚……這個孩子還這麽年輕就……唉。”葉莫陽鼻頭一酸，眼睛裏淚光閃爍，他搖了搖頭，隻能怪老天爺不公平，要不就隻能怪葉向晚這個孩子太命苦。
楚家一家子也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他們是真心喜歡這個孫媳婦，這個嫂子的，但是命運弄人，居然讓她這麽年紀輕輕的就遭受這樣的命運。
文鳳也不禁淚流滿麵，她平時最喜歡葉向晚了，她知道葉向晚是個懂事乖巧又機靈的孩子，有她做孫媳婦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明明一天之前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現在說沒就沒了。
一牆之隔的手術室裏，楚煜申親吻了葉向晚的額頭，就像他平時每天都做的那樣。
“向晚，你不是說，你一直想生個孩子嗎？我和你的孩子，你知道嗎，其實他已經來了，就在你的肚子裏，但是好可惜，他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了。”
楚煜申像是說給葉向晚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他的聲音很輕，在安靜的手術室裏格外的冷清寂寞。
他伸出手，用他寬大的手掌，將葉向晚的手緊緊的包裹在手心裏。葉向晚的手冰涼，沒有一點溫度，但是楚煜申並不在意，他像平時一樣，用自己手掌的溫度溫暖著葉向晚的手，想讓她不那麽的冷。
“你說，他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如果是女孩一定和你一樣美，一樣堅強，你說呢？”楚煜申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幾乎是想到什麽說什麽。
他這個時候才發現，其實自己原來有這麽多的話想要跟葉向晚說，可是現在看來，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葉向晚感覺自己離頭頂那道聖潔的白光越來越近了，這是離天堂越來越近吧？
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又隱隱約約的聽到了楚煜申的聲音，他在說什麽？葉向晚豎起耳朵，她多想聽清楚啊，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不想錯過。
“孩子？”葉向晚皺了皺眉，為什麽突然提到孩子？“向晚，你知道嗎，我們有孩子了……”這一次，在葉向晚的努力下，楚煜申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了她的耳朵裏！
天知道葉向晚是多麽的渴望有一個她和楚煜申的孩子，她從來不曾對誰提起過，但是這個念頭卻從來未曾消失過。
一種巨大的驚喜感讓葉向晚開心的說不出話來，這是真的嗎？我要做媽媽了？
葉向晚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這裏有一個寶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