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山雨欲來
“掌櫃死了？”
地洞裏，一隻碩大的，足足有三米高大小的黃鼠狼口吐人言，眼裏冒著精明的光，他看了眼麵前的一隻小黃鼠狼，出了聲：“果然還是死了嗎。”
“老祖。”小黃鼠狼對它看來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怠慢，雖是黃鼠狼的樣子，卻是做了個人類的禮儀：“本是不必死的，可偏偏半路殺出個李玄魚救下了徐十三，這才非死不可。”
黃鼠狼點了點頭，獸嘴咧開做出了笑的模樣道：“掌櫃一死，那徐十三便有最大的嫌疑，介時我在動動跟那糊塗縣令的關係，徐十三哪怕不死，從今往後也是大楚罪人了。”
小黃鼠狼聞聲愈發恭敬起來，他吱吱兩聲似是在表達高興，之後又道：“老祖當真是料事如神，隻是……犧牲了一位五境的長輩，這真的值得嗎？”
黃鼠狼聞聲笑了，隻是一個勁兒的笑，並不曾說什麽言語，一直到它笑的盡興了，這才撇了眼小黃鼠狼，語氣不急不躁：“值與不值本就無定論，你可知當年我們黃家為何要屠他滿門？”
小黃鼠狼搖了搖頭，當年那事在整個黃家也是赫赫有名，畢竟老祖親自出手的事兒著實不多，當年那事便可算是其中之一。
“你必是聽說過仙凡有別這四個大字的，可你又可曾真正見過那所謂的仙人？傳聞早在幾千年前，仙界確實是存在的，隻是不知為何閉上了大門，卻有七件仙界之物流落了出來。”
黃鼠狼接著道：“他徐家與我黃家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偏偏他家有一寶貝，正是七件仙界之物之一，名叫五行玉。”
小黃鼠狼瞪大雙眼，有些不敢置信：“仙界之物？五行玉？”
黃鼠狼仍是笑：“你不懂也正常，你也不必知道什麽是五行玉，你隻需知道，若是我得了那寶貝，便可褪去一身妖氣，真真正正成為‘黃仙’，所以這五行玉我是勢在必得。”
小黃鼠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可又忽的察覺了什麽，追問道：“可是老祖，若真是如此，您又為何……”
話說一半，後半句話小黃鼠狼不敢說出口了，黃鼠狼聞聲也不惱，也不怪罪於它，隻是歎了口氣：“自然是當年不曾得到它。”
小黃鼠狼又問：“那這五行玉如今……”
黃鼠狼站了起來，這一站起來也就更高了，隻是黃芒一閃，碩大的身子霎時小了起來，隨即光芒褪去，一身著土黃衣袍的老人出現在那碩大的窩裏，他向前兩步抱起了小黃鼠狼，渾濁的眼裏卻閃著精光。
他看著頂上的石壁，也不知在想什麽，好一會兒才歎了一口氣：“那徐十三當年滅門之時也不過是四歲小兒，而如今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十有四，他憑什麽二十年內就成了六境高人？”
“五行玉，就在他體內！”
……
次日一早，黃員外也被沈餘年以袖裏乾坤之法收入了袖袍之中，以免告密。
那掌櫃忽然便死了，當年那些在酒館裏目睹一切的人都紛紛懷疑起了徐十三，謠言滿街四起，惹的便是李玄魚也不好保他了。
沈餘年歎口氣，若想證明徐十三的清白，唯有查出掌櫃的死因，可這卻又是絕無可能查出來的。
隻因為那掌櫃是自盡的。
沈餘年曾順路走過那酒館撇了一眼，便立即得出了這個結論，畢竟那掌櫃怎麽說也是五境大妖，哪兒可能這般悄無聲息的便隕了命，這就是自個兒也是難以做到的。
掌櫃為何自盡沈餘年已是猜出了一二，可唯一沒想到的便是那掌櫃竟然連自個兒性命都沒放在眼裏，非要取走徐十三的性命，實在可怕。
沈餘年歎了口氣，穿著身樸素的衣裳便走在街上，倒是屬實混進了人群之中，他又挑了一間酒館走了進去，嚷嚷道：“小二哥，來盞茶。”
聲兒剛剛落下，就見一小二打扮的人小跑出來，手裏拎著壺茶道：“客觀，這茶您也就將就著喝，不收您錢，隻是勞煩您出去喝，咱們小店要打烊了。”
“打烊？”沈餘年轉頭看了看外頭天色，這會兒還算是早的，也就奇怪的問：“小二哥，這天色尚早，你們何必趕客？本……本人又不是沒帶銀子。”
小二哥連連搖頭道：“客官您是誤會了，我們哪兒敢趕客啊，隻是我們要看熱鬧去了。”
“看熱鬧？有什麽熱鬧可看？”
小二哥看了看身後的日冕，發覺時間尚且不晚，也就扯開個椅子坐在了沈餘年前頭，跟他講了起來：“就前幾日，黃家酒館的掌櫃忽然暴斃了，身上不見半點傷痕，大家都隻道他是被妖怪害了性命，說來也巧，就前幾日他黃家酒館就來了個‘妖怪’，據說是被一斬妖衛大人給捉了去，可這會兒那掌櫃又死了，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哪兒能放心。”
“這不，這會兒我們就要去衙門，找那斬妖衛討個說法。”
沈餘年聞聲，稍稍思索片刻，便也一笑，拉來小二的手往裏頭塞了一串銅錢，那小二哥見了自然是連番推辭。
“呦，這位客官，這可使不得啊。”
沈餘年擺了擺手：“這銅錢小二哥就收著吧，隻是勞煩小二哥帶我一同去‘湊個熱鬧’，路上再跟我多講講大家心裏頭的想法。”
小二哥聞聲，還想說些什麽，卻實在敵不過金錢的誘惑，收下了銅錢便嘿嘿一笑站起來身便到了門口：“那客官，咱們走吧，要去晚了人群可就散了。”
“其實啊，咱們心裏也沒什麽花花腸子，咱也不過就是求一個心安，除了當日的妖怪以外，咱們順昌縣可是好幾年都沒出來過一隻妖怪了，這不是他幹的又是誰？”
“被抓走了都能殺人，那要是放出來還了得？咱們也不為難人家，隻要宰了那妖怪，一切都好說。”
“這事兒應該出不了什麽意外，一邊是個妖怪，一邊則是百姓，那狗縣令不論多混賬都應該知道怎麽選，就更別說是斬妖衛大人了。”
“啊……到了。”
小二哥一路上話頭不少，這會兒終是到了地方了，衙門門口早已圍了三圈又三圈，最前頭的人敲著門前的鼓，聲兒很大，後頭的人則是高聲嚷嚷，聲兒更大，一度蓋過了前頭的鼓聲。
沈餘年跟著小二哥一塊兒擠了進去，恰巧還遇上了幾個熟人，正是不久前才被沈餘年救出來的一眾真正捕快，這夥人見到了沈餘年，便紛紛圍了過來。
可不等他們開口說些什麽，衙門的朱紅大門便忽的開了，從裏頭率先走出來的是幾個身穿飛魚服的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