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順昌縣
天才剛剛泛起魚肚白，枝頭鳥兒輕聲叫喚，四周朦朦朧朧的，叫人看不真切。
有霧，還是大霧。
李玄魚躺在床上不斷咳嗽，邊上站著個大夫打扮的男子，他號了下李玄魚的脈，之後點點頭，和聲道：“修行者的事我不懂，不過大人氣象平穩，姓名應當是無憂了。”
聞聲李玄魚仍陰沉著臉，眸子撇了大夫一眼正欲發作，門卻開了，從外頭走進來的是沈餘年，手裏還端著一碗粥。
他走過門檻到了李玄魚邊上，把粥放在了床頭櫃上。
李玄魚撇了眼沈餘年，他心中本就有氣，這會兒更是氣上加氣，張口便道：“沈大人這是來看在下笑話的麽？若是的話這會兒沈大人也已經瞧見了，請回吧。”
沈餘年聞聲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片刻後還是說話了：“本官是來謝謝你的。”
“哦？謝在下？那倒是不勞沈大人費心了。”
沈餘年見他這副模樣，也知道不論自個兒說什麽都沒用了，想說些什麽卻又歎了口氣，話已到嘴邊卻說不出口，隻好又走去了門口，再推開了門。
隻是沒出去，李玄魚一挑眉頭，問道：“怎的？”
“這回的事兒多謝了。”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離了屋子，這回自個兒被大妖蒙騙，利用了善心趕去了豐饒縣，若非李玄魚還坐守此間又派人去尋了他回來，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麽大事呢。
沈餘年是發自內心的感激李玄魚。
隻是李玄魚並不領情，見著沈餘年出去了，更是冷笑了兩聲，隨即斜眼一瞧邊上的大夫，更是一巴掌將粥碗打翻在地，瓷碗破碎白粥流了一地，把大夫嚇了一跳。
“大人，這……”
李玄魚一瞪眼睛：“這什麽這！還不快滾！”
“是……是……”大夫心中惶恐，連連點頭應和，便低著頭倒著也走出了門，出去後一轉身卻瞧見了些人，他緩緩掩上了房門，指了指裏頭，對他們道：“李大人脾性這會兒有些差，幾位還是快快回去吧。”
阿虎卻一擺手表示無事，他稍稍一笑，隻是看起來有些嚇人，從懷裏取出一兩銀子，阿虎塞進了大夫手裏。
大夫半推半就，道：“這……您這是什麽意思？”
阿虎笑笑：“沒什麽意思，診金罷了。”
大夫道：“可是診金已經付過了啊。”
阿虎一挑眉頭答：“付過了就不能再付了？”
聞聲，大夫打量打量阿虎，又打量打量銀子，嘴角掛著笑的還是收下了銀子，便讓開了房門，隻是嘴裏還有話說：“我可是已經提醒過你們幾個了，是你們非要進去的，要是挨了罵挨了打可別怨我。”
阿虎連連點頭：“這是自然，我理會得。”
大夫便兜裏揣著銀子走了，阿虎站在最前頭朝身後的捕快做了個噤聲的姿勢，便上前去推開了房門，屋子裏受李玄魚的要求連窗子都沒開，黑漆漆的，這會兒房門一開，光就透進去了，叫李玄魚皺了皺眉頭。
“大人。”阿虎打了聲招呼，便走進了屋子裏，左右望望便去開了窗子，光透進來叫裏麵亮堂了不少，之後阿虎便瞧見地上的粥，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把隨瓷片都撿了起來。
李玄魚躺在床上也聽著了阿虎的動靜，當即是破口大罵：“這碗是沈餘年那蠢貨的！你撿他做什麽？還不給我放下！”
阿虎歎了口氣，隻好放下了瓷片，站起身來，瞧見了李玄魚。
這會兒的李玄魚比起之前倒是無甚差別，隻是精氣神差了不少，這大夫不是修行者，不知道李玄魚的傷勢，阿虎也不是，他自然也不知道，隻是他明白李玄魚傷的很重。
李玄魚一撇眸子，就瞧見了李玄魚跟他身後的捕快，當即一聲冷笑：“你們來做什麽？譏諷在下不如那沈餘年？”
捕快連連搖頭：“李大人，我們是來感謝你的。”
一聽這感謝二字，李玄魚便氣不打一出來，拖著受傷的身子便站了起來，把阿虎嚇了一挑，他抬腿就踢在了最前頭的捕快身上，叫他摔了給狗啃泥，李玄魚破口大罵道：“怎的？今兒個是太陽打西邊來了？一個個都來感謝我李玄魚，嗬，我明白了，你們幾個跟他沈餘年是一夥的吧！”
被踹翻在地上的捕快也不鬧，拍打拍打自個兒的衣裳也就站了起來，這會兒聽了李玄魚的話是連連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們怎會如此？我們來這兒實在是感謝李大人當日舍身救我們一命。”
李玄魚聞聲，脾氣稍稍小了些許，他又坐在了床上，心情漸漸冷靜下來：“你們說這事啊……哼，這有什麽可謝？在下也不是刻意想救你們，實在是當日在下跟你們縣令說好了‘借’來一用，我隻當作是借了件器具，自然是非要完璧歸趙不可的。”
捕快麵麵相覷，之後又齊刷刷對著李玄魚一作揖，道：“不論大人怎麽說，這謝自然還是要謝的。”
李玄魚幹脆躺會了床上，冷笑一聲：“矯情。”
閉目一會兒，他不說話，捕快自然也都不言不語，就是阿虎都不曾開口，氣氛倒是有些冷了下去。
一會兒後，李玄魚這才又道：“不過此間事也已了，我也該把你們帶回去了，當日借的是……嗬，你們是順昌縣的捕快吧？”
“不錯。”
陳延對沈餘年點了點頭，聲兒很是確定，他此時正站在沈餘年桌前，麵對沈餘年說話。
“長熙縣裏的妖怪竟然都紛紛逃出了長熙縣，莫非那大妖是真的已死？”
沈餘年呢喃一聲，眼中有些不敢置信，可事實如此，便是他想不信也是做不到的。
“此事不得怠慢，還得接著查，不能有分毫差錯。”
陳延點了點頭，正欲退下，沈餘年忽然又想到了什麽般的，叫住了陳延道：“幾日來剛來長熙縣的時候，本官遇上了那些黃鼠狼，之後叫你們查查，可有眉目了？”
陳延又是一點頭，連聲道：“有了些許眉目了，那些黃鼠狼不是從長熙縣出來的。”
“哦？”這倒是出乎了沈餘年的意料，他眸子一亮，看了眼陳延，示意接著說下去。
陳延會意，便接著道：“屬下等人借著大人給的‘尋妖符’，又憑借那些黃鼠狼的屍首，昨兒個剛剛尋到了黃鼠狼的來曆。”
沈餘年沉吟片刻，又問：“在哪兒？”
“順昌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