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出口為光
“殺了你！剁了你！”
洛霓凰的聲音中氣十足，她已經忘記一切，也忘記離不棄的聲音。
但是，她的劍已經飛速飛出，身上爆發的天地之氣，可以讓離不棄咂舌。
“啪啪啪”的聲音過去，一團團血液產生。
下一刻，離不棄捂住臉，感覺到手上一陣濕熱。
這就是冰冷的血液，野人死去的殘渣餘孽。
離不棄抹了把手，很快重整旗鼓。
他的眼前，野人已經消失不見。
他的身體被砍斷，自己眼前隻剩下劍和傘。
不過，此刻的離不棄發覺，傘的身上有一層冰冰涼涼的氣體。
它們圍繞在自己劍的身上，符籙已經燒光，所以無跡可尋。
但是，離不棄還是聽見了自己劍鍥而不舍的敲打聲。
它被困在這個封印裏麵，必然是無比壓抑。
但是，不論離不棄試著用冰霜同化多少次，都沒有起效。
眼前傘和劍已經凍在一起，無法分開。
想著想著，這還真的是對自己的考驗。
分明是純冰，為何……
“這是你的劍？”
“是啊。”
“我幫你！”
下一刻，火焰衝天而起，身上產生駭人的熱度，將空氣也燒灼得扭曲。
離不棄的身體輕輕一顫。
洛霓凰，不簡單。
她的火焰，在這樣寒冷的環境下，還是可以保持驚人的熱度，這就說明她的修為，和自己不在一個階層。
火焰澆築在眼前的傘上，煙塵滾滾而起，讓離不棄覺得觸目驚心。
刺眼的光環籠罩了眼前的傘，傘麵上幾乎已經被融化，死亡的熱度惹得它已經開始卷曲，身上讓任何人咂舌的卷邊和焦黑出現。
很快，它就在劇烈的火焰中，化為烏有。
“這--”
但是，離不棄的眼神已經落在眼前，讓他覺得奇怪的劍身上。
“這就是封印？徹底的封印。”
洛霓凰在旁邊插嘴道。
“應該是。”
眼前的劍一動不動，身上還是包圍著一種物體。
這是冰霜一樣的東西，雖然看似易碎，實際上根本不是這樣。
離不棄的眼中，也產生了不少詫異。
“什麽？這實在是太--”
火焰灼燒眼前可憐兮兮的透明固體，但它卻沒有半點融化的跡象，甚至在火焰中，顯得更為璀璨動人，沒有改變。
“還不給我化掉？”
洛霓凰鼓著嘴，怒氣衝衝地朝著眼前的冰塊。
她的聲音，讓離不棄感同身受。
“真的很奇怪。”
瞧著眼前玄妙的凝固物體，兩人陷入長久沉默。
“要不，我們把它帶回去？怎麽出去？”
“我……”
離不棄瞧了瞧洛霓凰，卻見她的臉上，夾雜了一抹堅毅。
“嗯。”
“潛入水下……再去看看。我去。”
離不棄思前想後，還是對準了眼前的寒潭。
對於他來說，寒潭的溫度可能不是那麽難忍，他也不會為此而直接凍僵。
但是，他若不是因為旁邊的石壁，實在是沒有一個突破口，是真的不會潛入這個讓他想死的深潭中的。
“我等你的福音。”
吟了一聲，洛霓凰的聲音單薄，讓離不棄有些心疼。
“嗯……”
撲入水下，濺起水花，此刻的離不棄，身體也幾乎被冰凍。
他掙紮著，將自己幾乎要抽筋的腿腳運動，踩著水，細細地朝著水下潛行。
這兒的一切都成為琉璃一樣的質感，離不棄的感知馬不停蹄地跟隨自己的身體。
他朝下潛去，一種來自深海的恐懼，從心中突然升起。
無力地想吐出一個個氣泡，離不棄的手不用劃拉，整個人也可以跌入水的深處。
但是，他的身體沒有剛剛那麽快遞下沉……
“不對啊，這是……”
他時刻想著自己不能這樣嗆到自己。
但是，他在朝下看的時刻，感覺內心一陣不安的感覺，頓時加劇了很多。
“哦？”
水下，沒有其他，黑黢黢的空氣，黑森森的世界--這就是讓他不得不佩服的轉折--一個深洞。
他看到一層水波的溢出，也發覺了自己身體朝上的推力。
這兒是一眼深潭的水下，但其中還藏著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
洞**的涓流朝上湧現，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支撐。
“帶我回去。”
離不棄輕聲低吟，他的身體被裹在防護罩中。
不過，他也明白了什麽。
這就是一個空洞，好奇心也無法再讓離不棄下潛一米。
他的腦子也有些混沌，顯然是因為這個洞穴帶給他的、濃烈的威懾力。
“呼！”
猛然間，這一切再度變化。
這個洞內，頓時湧現出了大批的水花。
像是已經沸騰的熱水，在他的身下，將離不棄推到更高的地方。
“呼呼……”
但他定力十足，隻是在半空穩定，沒有朝上或朝下。
一些水花的前奏出現之後，又來了一些更為衝擊他的水波。
就像這個深洞開始噴水，噴的很急，噴得很猛，將自己朝著岸上推搡。
而自己卻成為了受害者！
本想潛入水下一看究竟，現在，離不棄隻能徒勞地將身體穩定在這個高度，卻還有些浮起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的髒腑，幾乎受了擠壓。
居然這麽坑人嗎？
“求助，求助，幫我穩定一下。”
他的防護罩幾乎不堪一擊，讓他覺得自己心中沒底。
此刻，伴隨著他的聲音，離不棄身下水波的衝擊力頓時降低了許多！
已經化成涓涓細流，而且愈發變得平緩。
它們聽從自己的祈求，從他的身旁繞過去，瀟灑地迸濺出無數水滴，就像在炫耀自己。
這個畫麵看不出水波的流速，但他身在禍中，卻自然知道。
“讚美你。”
這一次，他的話不是違心，而是真心的？
吐出一口濁氣，他朝著身下望去。
隻感覺，一陣吸力居然從水底出現，大起大落，連一些水波已被倒卷進入其中。
“怎麽又來了？”
但他也不會這樣莽莽撞撞地做……
“不要，我要召集我的……”
冷風一吹，他想到在岸上逗留的少女，頓時又開始焦急。
要是他真的和洛霓凰岔開，或許……他太為草率了一些。
這地方，的確是他所說，隻有一個可疑的出口，就是眼前的寒潭。
但是，洛霓凰雖然體質特殊，但接受到寒潭的時候，感覺還是很不好，似乎已經被凍僵。
在一邊活動了四肢，但內心還是多出一種疑惑。
“他怎麽還不上來？”
幾分鍾之後，這個寒潭之下也，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又發生了演變。
但是，少年的身影卻一直沒有出現。
讓洛霓凰有一些焦慮的時刻，隻聽見了“嘩啦”的一個聲音。
一個還沒有沾上水的腦袋，已經從寒潭水麵上露出。
“一起去吧，我們下去。”
“下去？”
那顆腦袋震動了一下，緊接著發出了一個聲音。
“是的。”
換了口氣，離不棄的聲音卻頗為輕鬆。
“和我下去看一看，真的有一個絕妙的地方……”
“你確定？你是不是害我？”
“我不會的，畢竟我也救過你一命。”
吃完之後，離不棄感覺到岸上是一陣持久的沉默。
“我答應你。”
沉默之後，洛霓凰的聲音突然出現，包含複雜的感情。
“要不，我們共度難關，在一個防護罩內？”
“按你的意思辦。”
輕輕頷首，洛霓凰沒有提意見，而是安靜地望著離不棄，駕著自己的防護罩，一點點地朝著岸邊挪移。
“我……我可能會拉你下水呢。”
“不可能。”
洛霓凰鄭重其事地對準離不棄，伸出手去。
“帶我走。”
在她的視線襲擊下，離不棄感覺到自己的心中，也產生了沉甸甸的感覺。
“好。”
天地之氣的組成的防護罩無聲無息地展開，還有冰雪的力量盤繞。
離不棄從其中走出，牽起洛霓凰的手。
十指相扣，她已經被帶入這個防護罩內。
此刻，離不棄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和她一起，輕輕下降。
他控製自己的防護罩，也發現洛霓凰的手，很清楚地捏住他冷得要命的手，甚至還有熱氣彌漫。
這種獨特的感覺，抨擊了離不棄的心。
手上冰涼，到達他心底。
他輕輕握住對方的柔荑，有些難以控製自己的呼吸。
“對了，”猛地，洛霓凰的聲音出現，虛無縹緲。
“冰塊，在我手上，要不，現在給你？”
“你不用幫我拿了。”
離不棄略帶生澀地答道，他的聲音中，產生刹那的拘謹。
“別這樣嘛……放鬆一下，是不是？”
借口這兒空間小，洛霓凰單手揣著離不棄的劍，爽朗的呼吸在耳畔跌宕，變得有些急促。
“黑……我有點怕黑……”
“嗯？”
卻見洛霓凰細長的睫毛已經輕輕扇動，美得驚心動魄。
但是，她的脈搏微快，讓離不棄心生緊張之感。
“你怎麽了？”
“沒事。”
洛霓凰還是閉著眼，就像真的怕了這個空間。
離不棄憂心忡忡地對準她看，眼底多出憐惜的神色。
不過，這次，他們已經深入黑色的深洞內。
離不棄的心中，仿佛產生命中注定的感覺，讓他氣定神閑地走完了這一段路。
不過，他已經趁洛霓凰不備，拿了自己的寶劍，以及那很難消去的“水晶”。
心中微微有些抓狂，他的歎息顯而易見。
自己，真的是如此倒黴嗎？
“這是——”
眼前的世界已經變得好似兌水的黑夜，被衝得不再是那麽昏暗和厚重。
黑色變淺，離不棄的身體和洛霓凰一樣，也感覺不到下墜了。
但是，他的內心始終殘餘警惕。
“難道……”
黑色內開始產生顏色，隨著他們一起出現，有鋪天蓋地的綠。
而離不棄也頓悟了這一點。
“出來了。”
——
“出口有霧。”
一個傍晚，慕容雲隱和念太平照常圍在桌旁。
自然還是念太平做的、難以下咽的飯菜。
夾了一筷子菜在口中，慕容雲隱的表情微微舒緩。
“嗯……是這個？”
眼前猛地冒出了一張蛇皮，它卷曲著，不知何時，已經到達慕容雲隱的眼前。
念太平抬手一夾，將它隔空丟給慕容雲隱。
“你看看。”
在剛剛，他的眼好似鷹隼，掃了眼蛇皮。
但是，他的神色旋即變得五味雜陳。
有不多的喜悅，有更多的凝重。
“出口？”
慕容雲隱也瞥了眼眼前的字樣，他的聲音淡定而緩慢，但眼神卻全無想去的意思。
“是的。我看一下……”
念太平的指尖翹起，一抹震顫從他的身上播撒到這個世界。
“是的。”
下一秒，他收回了手，和慕容雲隱，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
“不去處理？”
“是的。”
慕容雲隱悠然回答，繼續挑著盤裏的葉菜。
“為什麽……”
“有人會來的。”
“嗯？”
下一刻，念太平點點頭。
他的臉上，產生了然的笑意。
“是你的徒弟嗎？”
“不是。”
“師父~”
一聲清遠的呼喚，一個模糊的身影，已經撲來。
“怎麽？”
踏著滿地華霜而來的柳雄，身上產生獨特的力量。
他的神態勉強維係著不崩潰——但這已經成為他的極致。
若是再看，他的身上，還在微微顫抖。
“怎麽？是誰奈何你了嗎？”
“是……是離不棄。”
跌跌撞撞地跑到慕容雲隱眼前，柳雄的樣子，很是驚恐。
“我……我沒法子操控夢境了。”
“沒法子？”
念太平的筷子停在半空中，顯得倉促。
“嗯。”
柳雄麵如死灰的臉上，因為慕容雲隱的回複，而多出了一抹光彩。
“我……是離不棄幹的，他抽取了我的夢線，我真的沒法子挽回……”
“是離不棄？”
但這次，念太平沒有提出這句話。
他瞧著慕容雲隱，後者不為所動。
“下去吧。”
柳雄的樣子，還真的好似大病一場。
他形容枯槁，萎靡不振的氣息在身上浮現，整個人都沒精神，就如生了一場重病。
“好好睡覺，不要找我。”
看似隨便的一句話，慕容雲隱說得也隨便，但讓柳雄的內心，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師父！”
他的身上，是虛弱的氣息，是危在旦夕的情緒，是什麽也不顧的感情--
再無法收斂心中的不甘，他“咚”地一聲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