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
“誒，鬱倩，你看看，眼前的好像是司徒罄大人啊！”
“什麽？他們也來了嗎？”
“我聽見過一部分的事情，好像是的，你不是……”
“別說了，停車，先讓我看一眼他是誰。”
沈鬱倩咬住下唇，發布指令，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讓馬夫聽見。
“噠噠噠”的聲音減弱的時刻，沈鬱倩支走了春香，獨自坐在車廂裏，旋即自然地掀開簾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頎長的身影，是桀驁不馴的動作。
聽見的是霸道偏執的話語，飛到九霄雲外去的素養。
在少年身上，矜持和溫潤根本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他暴戾恣睢而易怒的神色。
頓時，沈鬱倩的手停滯了。
白色的清朗身影，還在不斷發泄自己的怒火。
“你們腦子是怎麽長的！”
一聲聲斥責落入沈鬱倩的耳朵，她望了眼少年狂躁的模樣，輕輕關閉簾子。
“走吧，我不認識他。”
她已看到旁邊停靠的馬車上，插著鮮亮的旗幟。
那旗幟迎風招展，讓她心寒。
是“司徒”。
——
不堪入耳的咒罵中，罵得口水橫飛的司徒罄，也聽見了馬蹄聲，心中謹慎。
他轉頭一看，露出不耐的表情。
“這都是什麽東西。”
他冷冷地說著，抬頭，忽地瞥見了一扇窗。
其中簾子輕動，他的心也輕輕搖晃。
一個驚為天人的少女，已經撩起簾子，朝著他看。
她的身上多出一種恰到好處青春的感覺，一張臉清秀白皙，其中自有少女的情愫。
不過，她長得標致，幾乎讓司徒罄頓時看呆了過去。
“這人……”
視線從少女身上抽離，司徒罄尋思著，眼前忽然掠過了一麵旗幟。
那是沈家的旗幟。
“沈家？總覺得很熟悉呢。”
猛地，司徒罄的臉上，掠過黯淡。
他一言不發，心中的波濤卻已跌宕起伏。
想了想，思緒飛揚的他，還是轉頭不語。
“原來，這是沈家的人？我怎麽沒有見識過呢。”
他的聲音中，也產生了一種懊悔的感覺。
“好了，你們和我一起去挖竹筍，是那種罄竹！”
——
“離不棄？他怎麽……”
從昏睡中猛地醒來，洛霓凰表情訝異地瞧著眼前，不斷前進的鏢車。
哦，她居然沒有發現自己的獵物……
離不棄不是被她安排到後麵去伏擊鏢車劫鏢的嗎？他怎麽沒有回來，反之鏢車來了。
下一刻，洛霓凰朝著草叢內，鑽得更緊。
她的內心湧動著天地之氣，她的麵部表情變得認真而堅定。
“不管了，我還是要劫鏢！”
雖然不知道這個烙印是幹什麽用的，對她有什麽影響，但深陷這讓洛霓凰覺得恐懼的夢境時，她的內心，還是存在了些許不舒服。
她覺得忐忑。
“劫鏢。”
空氣跌宕起了漣漪，這是一個夜晚，星子被白霧遮蔽，是個好時機。
洛霓凰輕輕地伏在草地上，感覺到車軲轆已經離她而去，心中的想法，更為交雜。
“不過……我也許真的可以被保佑，劫鏢成功？”
她的心中也唏噓沒底，思前想後，洛霓凰卻還是悄然地騰挪到了鏢車上。
她的身體在黑夜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一種玄幻的天地之氣在她身周籠罩。
——
“呼，他應該被我拋下了……”
深吸一口氣，孟林夕的心中，雖然也有些懷念，但最後，她沒有在意。
眼看又是一個夜幕，那些鏢師已經睡去，但她卻依舊沒有任何睡意，就像在屏息靜氣地盼望著什麽。
不過，這種情況很突然，孟林夕的身上，氣息也分外活躍，就像被激發了一樣。
在這種萬籟俱寂的情況下，她很容易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嚓嚓！”
聲音尖銳刺耳，又響得突兀，她的心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看去，感知已經射出窗戶，直奔眼前鏢車。
她倒是要看看，有誰敢這麽做！
“又是一個劫鏢的人？難道……”
心中想法千萬，她努力不發出聲音，卻已經悄然撩開車簾，手上握緊法器，眼神中飽含了複雜的感情。
“少女？”
借著昏暗的星光，孟林夕的感知發現了一個少女。
她的身體娉婷，正在鏢車上站著。
一隻手撩起白布，另外一隻手開始偷竊。
她的身體緊繃著，而且很緊張。
不過看上去，卻是那麽突兀。
“嗬，小賊，你是他的同夥？”
感知將她的模樣清晰可見地描繪出來，孟林夕的內心一陣緊張，但她卻覺得自己可能不用擔心什麽。
畢竟她也是一個少女，也清楚眼前這個偷盜之人的底細。
隻要她一聲大叫，可以喚起馬夫，讓他們將馬的速度加快……不，隻要點上一根蠟燭就行了，多好？
不過此時，孟林夕卻想到了一個方法。
她想搞清楚少女的想法如何。
她已經將小鈴鐺直接扣響，聲音在空中逐漸激蕩，直接滲透窗戶。
她的身體穩健，保持不動，但心中的想法，卻依舊隱秘無人知曉。
一縷很細很細的聲音，已經從鈴鐺中出現。
淡金色的身體，將一束聲波朝著少女撲麵而去。
“嗯？”
黑暗之中，突然冒出一縷光線。
——
“真的沒有燈心……離不棄也不在……嗯，你看好了，我開始劫鏢了。”
就像是患了妄想症的人，朝著天空高喊一聲，洛霓凰手上已經觸及了白布。
下一刻，她眯起眼睛，感覺到裏麵傳來濃厚的靈草氣息，天地之氣在四肢百骸緩緩流動。
沒有離不棄的任何蹤跡，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隻不過--
因為做賊心虛，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種緊張的感覺。
將身體盡量靠近車身，洛霓凰保持不動，身體一寸寸挪動，很快就到達中間。
她的手堅定不移地揭起白布，旁邊的白氣給她掩護，讓她心中有底，行為舉止，無不充滿希望。
“我倒是想看，你們拿離不棄怎麽了！他自己逃了？”
一想到自己和離不棄還真的擦肩而過，洛霓凰的內心就很是慍怒。
她的手伸出，表情越發狠辣。
“這是？難道和她有所聯係？那個少年和這個少女，有什麽關係？”
眼前的手環果然綻放出微微的光芒來，讓孟林夕莫名覺得醋意襲來。
“嗬嗬，那麽，我就不會留你了。”
這是一個手環，孟林夕昨夜從離不棄爬過的鏢車上找到的。
不過之前，她沒意識到少女和少年的關係，沒想到他們已經如此親密，還有自己的約定？天哪，連手飾也是的！
一股腦冒出的心疼，還有內心的焦慮不安，讓孟林夕閉眼，卻再也沒有話語。
“開始吧。”
須臾之後，她已經想出了一個主意。
下一刻，她速度飛快地撩起了簾子。
“有人，劫鏢！”
聲如洪鍾，大聲疾呼的她，聲音響亮刺耳。
她的內心，也旋即冒出別樣的勇氣。
聲音助興，看少女不狼狽而逃？
這一刻，她甚至慶幸自己可以發號施令。
“什麽？有人劫鏢？”
“快抓賊！”
——
“被發現了？”
瞬間，眼前的藥草“唰”地一聲被白布蓋住，洛霓凰的身體一蹬，整個人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尚存緊張的她，更是咬牙切齒。
居然……被發現了。
在聲音振聾發聵產生的時刻，她急忙瞧著眼前，自己伴隨風聲下降，讓鏢車均勻朝前，但一些人已經被喊醒了。
“天哪……”
在她落下去的那一刻，洛霓凰清晰地發覺了一個光源。
在她身上出現的光源，讓洛霓凰急忙想捂住的光源。
“快，這是小賊，把她抓住！趕緊抓！抓！停車！必須停車！”
眼前的一個影子，已經氣宇軒昂地站在鏢車上，伸手，指著她！
“誰？”
“吱嘎”一聲，末尾的馬車停下，三個鏢師身穿黑衣，毫不猶豫地跳下。
“是這個少女。”
少女的紅衣被黑夜染黑，她的臉上，露出堅定不移的表情。
“她？她要幹什麽？”
“昨日，也是她故意劫鏢，被我驅趕失敗後，居然還卷土重來！太可恨了！”
少女言之鑿鑿，聲音精煉。
洛霓凰的身體一滾，霎時間，尖細的聲音卻到達她的耳畔，震蕩且瘋狂。
“咳咳！”
猛地，她的身體輕顫，已經不假思索地咳嗽起來，感覺內心似乎被什麽震蕩了一下，是惡狠狠的滋味。
頓時，她的身體也痛苦不堪地彎曲下來，全然不顧眼前火急火燎的情況。
她……她該怎麽辦？
太瘋狂了！
感覺嗓子裏有熱乎乎的東西，洛霓凰的身體瞬間僵硬。
伸手撫了一把，難受的感覺從五髒六腑中產生。
她忍不住感覺到幹嘔的不適，內心感慨萬千，更覺得煩躁不安。
就像是要死了……
她的身體蜷縮，鯉魚打挺，跳了起來。
“大家閉氣，圍追她。”
少女聲音清冽，不帶任何雜質。
她的意思是，自己必須被抓住。
頓時，洛霓凰的腦子再度接收到一道高頻震蕩的力量。
她“嗚”了一聲，情不自禁再度吐血。
此刻，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感覺到眼前的少女，在搖動著什麽東西。
但是，洛霓凰自己卻無力掙脫落水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被囚禁在一個狹小的空間……
“疼！”
猛然，她右肩的烙印，再度猛烈地疼痛起來，痛覺深入心中，讓她無能為力。
她朦朧發散的意識卻因為疼痛被聚攏在一處，一口口血噴出的不適再度充斥心中。
不過，之前讓她提防，讓她恐懼的疼痛，今日卻成為挽救她意識的東西。
洛霓凰的身體迅速彈起，朝著眼前的一片樹林奔去。
她隻能跑到樹林去尋求安定之所，雖然她知道自己已經被他們盯上，而且不可能逃脫。
但，洛霓凰又不敢去看自己的手環。
“它怎麽會突然亮起來，難道是因為我？”
想摘又不想摘，因為離不棄可能就在她的附近！
她該怎麽辦，才能找到離不棄？
“把她抓住，捉拿歸案！”
站在不住搖晃的鏢車上，孟林夕的聲音，也很大。
說完此話，她就提著這把劍，直奔眼前可憐兮兮的少女。
她被自己的音波影響很多，幾乎頭暈目眩了吧。
心中放縱，眼前的鏢師已經下車，車隊停下，兩個在那邊守護，其他人，都開始配合她抓賊。
“在眼前十米的地方。”
竊竊私語的聲音出現，“嗖嗖嗖”，他們已經踩著劍飛到天空中。
天空上頓時出現幾道身影，他們都是自己的夥伴！
“厲害。”
他們已經閉氣，但洛霓凰根本沒有管這一點。
所以，孟林夕隻要用一些響度大的聲音去將少女振暈，就可以了。
“停下，快停下，否則，格殺勿論！”
少女的身上，一道劍光拋起。
下一刻，她的身上，猛地爆發出一輪太陽。
奪目的光芒鋪天蓋地。
“竟然是被逼急了？”
孟林夕的身體悄然落在地上，下一刻，她的手指間，已經翻騰起一根細巧的綢帶。
綢帶飛速長長，暴戾地沿著洛霓凰逃離的路徑奔波，如一條巨蛇。
末梢則是孟林夕操控的小小鈴鐺。
孟林夕，劍是赤鱗，小鈴鐺名曰袖裏風。
不過，現在的她，整個人身上都產生了疏離之感。
從車上落下的一瞬間，她就成為如此的模樣。
孟林夕的心中卻依舊胸有成竹，從不怕眼前的一切事物。
“啪”地一聲，她已經扔出自己的劍，讓它和洛霓凰的劍爭鬥，自己則目光灼灼其華地朝著眼前。
太可恨了，她竟然如此大膽地去劫鏢，就不怕死嗎？和少年一樣？——
“唰！”
“啪……”
洛霓凰的身體，在槍林彈雨內，她的火焰也順勢奔騰起來。
一伸手，火焰頃刻燃燒在洛霓凰的手上。
她妖豔一笑，笑靨內，更是蓬蓽生輝，淒楚漠然。
“好，真好！”
瞬間，眼前的那些鏢師，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妖女小賊！”
“也該除了她，把她抓起來。”
“嗬嗬，想跑？不可能！”
他們義憤填膺，都是為了去保護貨物的安全。
“對了，這裏經常有盜賊出沒，還是把她抓住吧，等最後去審問。”
“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