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先禮後兵
“離不棄,他……”
“沒什麽,他已經死了,剛剛,是他身上天地之氣的暴動,要不我們把他拖回去?”
“你確定?你敢……”
“膿水,我用冰水衝一衝就該行了。”
沒有回答其他人,離不棄拍了拍手。
他的心情釋然,他的感覺略微不妙。
不過,他也明白,自己該怎麽辦才能讓司徒罄高興,讓他現在還不認識的畫師,入土為安。
不過,司徒罄對他的感情依舊無法探求。
眼前畫師的身體支離破碎,已經被膿水徹底洗過一遍,身上浸著稀薄的血水,血絲已經看不見了。
不過,他的眼珠子已經腐敗,雖然沒有可怖的小蟲子在爬動,但殘缺不全死在他們麵前,拋屍幾日,更為重口味了些。
卻見離不棄從口袋裏掏出一把藥草,輕快地灑在自己眼前的屍體上。
他無聲無息,雙手合十,唇齒輕輕動了動,一些源自心中的想法出現。
他的聲音好似超度的梵文,讓任何人都望而卻步,隻是聽著他清淡的聲音,就覺得心上震撼。
不過,甚至沒人打斷離不棄的話語,司徒罄眼皮似有起伏出現,但最後還是閉緊了,還沒醒來。
從記憶中拈來一縷記憶,離不棄順口將聲音發出,神色變得認真而輕鬆。
——
“嗤嗤……”
密林之內,一個稀薄的紅黑色影子,正在飛速潛行。
它的身上,是隱秘的氣息,是微弱的波動。
影子身上帶著魂魄的波動,有些獨一無二,有些聳人聽聞。
“哢”地一聲,它不知道撞到了什麽東西。
“吱嘎……”
淒厲的掙紮聲音已經出現,這個半透明的東西,還真的倒黴地中了埋伏。
漆黑的夜裏,深邃的山中,懸崖絕壁,看不清眼前深淺,何為伏擊?
“嗬嗬,別躲了。作為鬼胎,你應該知道,我的目的。”
“吱吱!”
一個黑色人影緩步從深黑的夜中走來。
他的聲音,帶起那個網兜內急促的咆哮,尖銳的聲音,讓黑衣之人略略蹙眉。
“你真的找死?”
他不滿的聲音掠過之時,眼前的網兜內,一團朦朧而火烈的影子,已經隱現。
“嗬。”
這好似夕陽下山時濃豔的紅色,可以灼傷他的眼。
卻見眼前,有些幾乎凝聚成為實物的黑色絲線,好似柔發一樣細密,“沙沙沙”地隨風飄蕩。
它們瀟灑地順流而下,撲向網兜。
裏麵的“鬼胎”似乎也明白這裏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它緘默不言,身上的光輝也隨之變化。
不過,它看起來還真的被嚇到了。
“那個,我……我為什麽要為你服務?”
“我沒時間和你說什麽。”
卻聽見這樣冷靜的聲音,其中包含千萬壓抑。
黑衣人順著山路走過,靠著這個鬼魂,身體越來越近。
他的殺氣咄咄逼人,幾乎可以改變全世界。
但是現在,他詭異的笑聲,卻打消了鬼胎心中的僥幸心理。
“怎麽可能……”
它的身上,光線也很快被收斂。
錯愕之下的它,卻再度產生不同尋常的反應。
“呼呼--”
強勁的風聲爆發,震撼周圍一切。
不過,這個已經懸掛在樹上的網兜,卻不是那麽好擊潰的。
它的身上,猛地“刺啦”聲動。
下一刻,一道瑩白色的光刃出現,一聲悶哼,“撲通”之後,黑衣人的眼前,那鬼胎已經服氣了。
它的身上,剛剛爆表的力量現已消散。
光刃帶走它身上僅剩的能量,讓它的魂體遭到打擊。
現在,它隻能蜷縮在網兜內,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說話的樣子。
“和我合作嗎?那樣,你就可以擁有自由,我會讓你完成任務,我可以……”
“不。”
他帶著輕微勸誘的聲音,落入鬼胎的耳朵。
它卻一言不發,身上無聲無息地湧起桀驁不馴的氣息。
“看樣子,你還沒受夠?”
“不。我就是不想和你們這些虛偽之輩混為一談!”
鬼胎看似陰險,但它的聲音中,句句是血,句句是淚。
它的聲音沒有傳開多遠,它也沒有一個夥伴。
“好,真好。我以為你會諷刺我一番,沒想到,你居然自己放棄了機會。”
下一刻,那些盤曲的黑線從四麵八方蠕動而去,速度逐漸加快,在空氣中成為吊橋,一根根伸入這個網兜。
而鬼胎很不幸地成為被群起而攻之的受害者。
它的魂體遭到破壞,但網兜主要摧殘的是它的殘存理智。
它憶起自己之前茹毛飲血的模樣,殺死一個帶著畫板的青年。
他畫出的少女容顏無雙,貌美驚人。
眼前的黑線越來越多,分裂著,將自己的身體緊縛其中,讓它掙脫不了眼前這些恐怖的威壓。
這一刻,鬼胎的魂體並沒有被吞噬,它的身上,一層極淺的東西被黑氣一點點吞沒,直接咽下去了。
隻有一層淺淡霧氣被吞噬,其他和之前並無二致。
偌大一個叢林內,說不定有更多陰暗的事情在發生。
它的意識如溺水模糊,無可奈何之下,心中最後一抹念想也被殘酷無情地吸食。
它的魂體軟了下去,黑絲在它身上纏繞,將它裹住,成為一個蠶繭的模樣。
不過,這可不是什麽蠶繭,它破繭成蝶後,也不會長出正常的蝶翼。
它隻會換去魂魄!
先禮後兵,這可能就是黑衣人慣用的伎倆了。
“真是的,耗費我時間去搗騰這個煩人的魂魄。”
微微泛起怒意的聲音出現,黑衣人手捧眼前自然跌落下來的魂魄,心情交錯,感覺夜裏的涼意,又多了一分。
不過,它的話語是什麽意思?難道這些惡鬼是因為一個迫不得已的原因,才到達這裏?
“可能……大廈將傾,這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吧。”
它成為一個被自己所馴服的魂魄,他單手將其托起,它就宛如一枚太陽,在這裏散發獨特的光芒。
雖然是“太陽”,但它柔和的光線內,卻再也沒有什麽靈動的魂魄在了。
托著暖暖的魂魄,感覺到內心和它建立的一種聯係。
“下一目標,除去這個少年。”
陸續有隊員熟悉的影子到來,站在及膝的草地裏,離不棄的內心五味雜陳。
“對了,他已經死了,那麽,我可不可以進入他的夢境?就這樣,編織一個夢給他……這樣也不可行吧,他是不是真的在做夢?”
心中千萬的奇思妙想,都讓離不棄驚奇於自己的想象力。
不過,這已經幾乎成為一灘血水的可憐蟲,讓離不棄心中悲哀的死亡畫師,已經讓他明白,什麽是死,什麽是淘汰。
隻不過現在的他,已經神秘地朝著周遭的一圈人。
“我要占卜他究竟遇到了什麽,你們可以退遠點,我可能……”
“好。”
他們的聲音逐漸消失的時候,離不棄點點頭,自己則朝著眼前畫師的屍體看去。
他垂死掙紮的姿勢,他翻起的眼皮,裏麵空洞洞的,什麽也沒有。
離不棄呆呆地望著眼前可憐而可悲的畫師。
不過,在下一刻,他的手上爆發出感知,它們柔和地將畫師的身體湮沒。
但是,其他人都沒有發現離不棄的感知。
“不知道,離不棄又想幹什麽?”
他們對於離不棄,也存在了一些敬畏感。
卻見眼前的翩翩少年,忽地身體降下,坐在一棵樹旁邊。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任何人吃了一驚,動作雖然看似簡單,但他們內心還是產生了崇拜之情。
“嗯,果然是離不棄。”
但是,他已經倚靠樹根,緊接著緩緩閉上眼睛,近乎直接投入睡眠的懷抱。
頓時,眼前的人們被離不棄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他們雖然望著沉靜的少年,心中卻產生了層出不窮的疑惑。
這是為什麽?——
與此同時,離不棄的內心已經沉入意識。
他任自己的心神下降,想到自己操控夢境、提取夢線的能力,感覺到四周還是如此暖和,讓他舒舒服服的溫暖。
這一刻,天宇之下,似乎隻有他一個人。
他歎了口氣,“啪”地一聲打了一個響指,看著眼前爆發一團冰氣,急忙開口去囑咐。
“帶我……到這剛剛死去畫師的夢裏。”
他雙手合十,不乏虔誠地說著,聲音中蕩漾千萬的情。
眼前的世界,果然產生波動。
自己成為一個局外人,離不棄卻再度看到不甚分明的眼前瞳孔,那直接可以讓他過渡到畫師夢境的浮橋。
不過現在,因為他對夢境操控的逐漸熟練,讓離不棄明白自己該如何養精蓄銳。
他的內心尚存一抹驚訝,不過,他已毫不猶豫地闖入自己要求的、畫師的夢境。
眼前的世界陡然一變。
居然……
是司徒罄嗎?
“你,剛剛是不是看清楚了少女的樣子?給我畫下來,不許有半點改變。”
“哦……”
一個紅衣的影子在畫師的視線中一閃而過,離不棄點點頭,卻光顧著看他最後的夢境。
此刻的畫師和今日穿的不一樣,腐爛的白衫換了,成為一個侍者最標準的裝束,很短而利落的青色衣衫。
而現在,離不棄也明白,那少女,一個隱隱的火紅色背影,就是畫師畫了無數遍的畫?
“對了,少爺您若是喜歡她,可以找他們訂婚啊。是什麽家族來著?”
此言有理,讓離不棄也注視眼前的司徒罄,認真地思索。
“快點,司徒罄,你可別忘記了,我要……”
這是一個重要的線索,而離不棄更是大氣不敢喘。
他也知道這可能是藥師殘留的記憶,他記得很清楚,那麽這個美人是誰……
“不了。”
猛地,司徒罄搖搖頭,話語中充斥了神秘。
“天哪……你幹什麽……”
竹籃打水一場空,離不棄盼望的答案也直接飛了,連司徒罄都沒有說。
不過,司徒罄看起來的確神秘兮兮的,他的樣子就好似在審視畫師,讓他繳械投降。
“不,我去畫了,沒什麽吧?”
“我要你百分之百還原剛剛她的容顏,記住,別忘了,我可是你的頭!”
擺起姿勢,司徒罄的眼神中,滿是桀驁。
他的神色果真和之前不同,一種不敢痛下殺手的猶豫也出現了。
“好,我這就去畫。”
不過此刻,時間混亂,眼前的白色噪點越來越多,逐漸遮擋住眼前的一切。
當離不棄想湊近眼前世界看畫師幹的一切時,他卻猛地感覺到這一點。
“這是記憶的缺失?”
對他來說,此刻自己卻沒法子讓一個死人說話。
因為畫師的魂魄已經被其他人拿去,他的感知看不出其人身上任何魂魄的波動,隻能這樣說了。
但讓離不棄覺得不可思議地,是他魂魄的剝離方式。
難道他的肉體還存有他的記憶,而自己則深入他的記憶內考察?
這不科學!
心中敬畏而無言,離不棄隻能朝著眼前無數讓他煩躁的立體噪點望去,一時,心情也變得苦悶。
“我怎麽知道……”
——
“少爺,這是我畫的。五幅畫,我竭盡所能臨摹了那日少女的相貌,已經……”
“下去吧。今天你可以去輔助隊員采藥,我想,你應該很喜歡。”
“對,我花了半個月畫第一幅圖,又花了些時間搞定其他的,真的……”
含辛茹苦如畫師,離不棄眼前展開了畫卷。
司徒罄的臥室內,有一座屏風。
而現在,那用鮮紅如火顏色塗抹的少女羅裙,將那膚如凝脂的窈窕淑女襯得好似九天仙女下凡。
“啊……真好看。”
藥師如釋重負地離開後,眼前的場麵繼續變化。
此刻,離不棄的腦子裏,忽然產生好似針紮的刺痛。
他的意識已經被完全幹擾,一連串的打擊在幾秒鍾內出現。
而他一無所知,卻感覺自己身體微顫,不太舒服的腦殼內,隱隱作痛。
“不……”
下一刻,一道尖銳的噪音將他的耳穿透,他的身體在夢境中,沒有抓住夢線,就自然地倒了下去。
“畫師……他死於他殺,肯定是的……”
眼前噪點越來越多,逐漸將畫師的影子也遮蓋。
俯覽夢境之後,因為非凡的力量,離不棄居然在夢中直接滑到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