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驟雨初歇
“這不是--”
下一刻，葉安歌的腦子裏，滿是狂亂。
她抬起手，急忙拔地而起，“嗖”地一聲在天空中消失不見。
“呼呼”的風聲，頓時灌滿她的身體。
她的眼睜著，身體在毅然決然對準天空飛行。
穩定的速度，絕妙的力度。
葉安歌的身上，一身汗滴。
她並沒有在意，而是輕微歎息一聲。
眼前世界都像在旋轉，而葉安歌則盡可能地朝上飛行。
這座小山坡上，這棵樹就像詭異的幕後黑手。
它的葉子，已將它的身份昭然若揭--
“這不是鐵樹嘛！”
突然，葉安歌腦子裏跳出如此說明。
提著鈴鐺的手愣住，葉安歌身體發冷。
在如此炎熱的空氣中，她甚至嗅到一抹凜冽的味道。
這些若有似無寒意，在於她身下的鐵樹！
“它……”
下一刻，葉安歌瞪大眼眸，不可思議地對準視線平齊處。
她的心驟然變冷，心髒在徒勞地跳動著，將血壓入血脈中，卻帶給葉安歌清晰的痛楚。
她突然感覺，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在蟄伏！
它如一個夢魘，已經覆蓋住自己。
但是，它隻出現在葉安歌的夢境中，她還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就被徹徹底底伏擊了。
身體不安地繃緊，葉安歌的腦子變得敏銳。
她突然陷入一種奇怪的狀態，自己雖無法思考、無法辨別眼前的世界，但能清晰地聽到耳畔風聲掠過，還有枯樹在進行氣體交換時的聲音。
一切細微，都在她心中被捕捉到。
但是，她唯獨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
“真的--”
不知所措的葉安歌，隻感覺身上冰冷。
不過，她沒有體驗過什麽是鬼壓床，自然不知現實中如此壓抑如何去形容。
“呼呼……離不棄，那個，我，我還活著呢。”
下一刻，她不知所措，隻能控製佩劍，讓它將自己帶到一個陰涼的地方。
誰想在大漠裏昏迷呢。
但是，葉安歌的身體已如焚心般疼痛。
她實在無法控製身體中咆哮的冷意，心跳的戰栗，身體一時更為無力。
“不……求你了，真的很疼--”
她禦劍飛行之態，已不再像之前那麽飄逸。
歪歪扭扭轉變著方向，赤麟劃出錯亂的移動軌跡，而葉安歌則閉上了眼。
她的身上，一片冷意，近乎凍結人心。
難受的感覺，不知所起，卻編織成一張網，將她籠罩其中。
一如剛才小巷子裏遭到的厄運，布滿絲線縱橫的天空，一切的一切，都變得讓人驚歎。
“我，我真不想這樣……”
隨著一聲輕響，一切聲音都無疾而終。
——
“這是——”
身上有電流密布，離不棄的意識差點被雷暈。
他原本所在的村莊，也不見身影。
此時睜開眼，離不棄腳下甚至沒有任何刻痕，連周圍沙地顏色也更為深邃。
黃沙的海洋環繞四周，輕輕的喘息被離不棄控製。
“小鬼。這兒是哪裏？”
“我不知道啊，我……我好無奈，這裏的世界結構有點古怪。”
“我怎麽又被傳送了一次？”
下一刻，離不棄捂住嘴，感覺到內心慌張和混亂，他心中呆滯一瞬。
最終，他還是迎接了未知的現實。
“不過……”
“噌噌噌！”
“嘶嘶”一聲，離不棄手上，幾張黃紙已飄下，帶著火焰，濺落到地上，迸發出驚心動魄的氣息。
“嗤嗤”幾聲，離不棄帶著錯愕，迅速禦劍飛起，沒有絲毫猶豫的動作，幹脆利落，頗為漂亮。
“所以？我到達了一處新的天地？”
他突然咧開嘴笑起來。
“哢哢”聲音過去，離不棄的符籙已經燃燒。
滴下綠色汁液，離不棄眼前的根係，紛紛奔走而去，不知深入何處，都埋入沙山之中。
眼前是一座山，山上有樹木倒影投下，這是讓離不棄感覺莫名不安的粗壯巨樹，它的影子甚至比自己還要誇張。
長著如劍一般的樹葉，它們直刺向天，毫無章法，但目標都一樣。
“地上是荊棘，頭頂卻是樹……”
身處自然中，離不棄根本不知自己還會遇到誰！
“這棵，就是……就是千年鐵樹了。”
他沒敢招惹這樹木，但小鬼拖長聲音，已經將這棵樹的名稱喊出，聲音中帶著朝氣蓬勃。
“真的？”
它身上……有沒有開花？
剛剛，此時此刻隻是粗略一瞥，並沒有深入了解鐵樹到底是什麽樣的。
不過，當離不棄意識到眼前赫然是他目標之後，他才開始細致地打量這棵鐵樹。
實話實說，它長得真不像一般鐵樹。
身上帶著鋼鐵的光澤，樹葉都是牙簽形狀的，唔，離不棄還真聞到了細細的花香。
“我帶了瓶子可以裝花蜜。”
長寬足有一米的絢爛鐵樹花，已至眼前。
它們打開花瓣，盡可能吸收陽光。
對其他生物隻能適可而止的陽光，它反之一點不怕，欣欣然吸納著，樂在其中，身上的顏色，也越發鮮豔。
兩朵花像兩個守門神守衛著鐵樹。
它們都在樹的頂端，遮蔽陽光，樹不會被曬傷，而花旁邊更是有樹葉斜支出去，將陽光利用起來，才構成千姿百態的無數樹葉，和這個誇張的樹冠。
身上翠綠欲滴的鐵樹鐵葉……一切都是玄妙的，讓離不棄望而生畏。
“我真的怕了！”
此刻，他甚至不敢接近鐵樹。
就怕它身上樹葉會突然飛竄而出，將他射死。
他不願意被打成個篩子，唔，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林染和杜英嵐遺憾死去，自己卻沒有任何補救機會，在這裏也有可能絕望等死。
“我不能死！”
下一刻，離不棄放出感知，掃描這個世界的起落，探尋一切溝壑。
遠處是一望無際的沙海，根本望不到邊。
但這裏悶熱好似一個溫室，而離不棄聽見小鬼的許諾。
“我去看看……唔，這裏真的有人！”
消息來得很快，卻在離不棄聽見的時候，戛然而止。
“什麽？有人和我一樣來到這裏？”
這是窗境，自己哭兮兮地被命運選中，進入其中。
其他人是誰？
“這是！”
眼前時間幾乎封住，堵死，隻有他一人可以在其中行走。
站在原地，離不棄的感知之中，呈現出一個少女的影子。
即使相距甚遠，他依舊清楚地意識到，這就是葉安歌了，完完全全，準確無誤。
少女安靜地趴在陰影中，身體朝下躺著。
她的手上，提著小鈴鐺，外加一把焦慮不安的佩劍。
它在主人身旁輕輕震動，留下讓離不棄心悸的波動。
刹那間，他忘了呼吸，忘了言語。
唯一的想法，隻是努力抬頭，望著影影綽綽間不甚分明的少女，他自身則不受控製對準少女而去，幾乎將心中一切思念都表達出來。
此時，他幾乎讚美起命運來，且一發不可收拾。
這就是葉安歌！
他不會看錯的，即使隔著千裏。
她的身上，也染了黃沙。
但在離不棄心中，她依舊白皙無瑕。
刹那間，心中感動的離不棄，已迫不及待奔向葉安歌。
他的聲音，後發先至，卻很溫柔。
他怎麽明白，自己和她會在這兒重逢。
看似惡劣的環境，卻成為離不棄心中最美好的地方了。
“她的呼吸很弱，顯而易見，身上受傷了。”
葉安歌的臉上，帶著血色，是被熱氣蒸出來的紅色。
她的身體，更為顯瘦。
如竹竿，隨時會被風吹倒。
“你好燙。”
葉安歌的身上，熱得好似炭火，讓離不棄碰了她一下之後，心中不安。
“難道是……發燒了？”
但是，她的手觸及冰涼，近乎凍住離不棄的身心。
“這是因為她心中邪火發熱，但葉安歌你怎麽這麽瘦……”
她也很高，和自己一樣。
但和離不棄比較的時候，葉安歌的瘦，完全暴露無遺。
她瘦得鎖骨突出，呼吸微弱，盈盈一握的白衣，讓離不棄看著奇怪。
“你不是穿紅衣服的嗎？”
不過現在，一個反襯，她更瘦，如弱柳扶風，讓離不棄憐惜。
她的小臉，也是一抹風景，讓離不棄沒法擺脫她的美。
“唔……離不棄，抱抱。”
突然，離不棄的心口，感到少女軟軟的一隻手。
“你這是……”
他的臉一片淡紅，而葉安歌昏迷不醒時做出的動作，卻恰到好處將離不棄刺激到了。
“我也舍不得你啊。”
尤其是葉安歌瘦弱的模樣，手上一處擦傷，足以讓離不棄心疼半天。
她一個撒嬌，離不棄想也沒想，感覺她今日反常，就將少女柔軟一團擁入懷中。
他的心在顫抖，他的情輕舞飛揚。
這時他覺得，自己和葉安歌相逢，足以耗盡一生的緣分。
他不願再去等待。
炎熱的陽光傾瀉，灑在大地上，勾勒熱浪滾滾，一顆顆黃沙晶瑩剔透，清晰反射。
“小家夥，夠沒夠？是不是我身上很涼才喜歡賴著的。”
要不是葉安歌已經昏迷不醒，她絕不會這樣做。
不過，她昏迷的樣子的確可愛，臉頰豔紅，像已醉酒，卻讓離不棄呼吸著她的體香，經久不散的溫柔讓她縮了一下，賴在離不棄身上，根本不放開。
她的意思是喜歡。
而離不棄抵著石塊，將葉安歌攔腰抱在身上，一時心中小鹿亂撞，別樣的感覺蔓延。
就像雲朵般輕，而離不棄的天地之氣更是恣意滲入葉安歌身上。
她沒說什麽，而是伸出藕臂，怯生生地和離不棄呼應。
動作極其親密，離不棄卻莫名蹙眉起來。
“她……她身上有邪氣。”
和葉安歌重逢，他不知她曾經被幹擾，身上可能殘留些邪物降臨的痕跡。
不過，他意識到自己的猜測不會錯。
葉安歌身上忽冷忽熱，也不知為何導致。
這種情況，應是她身上被妖魔鬼怪覬覦過，最終沒有順利占有，產生的副作用。
她的身體，連自己都沒有圖謀不軌。
是誰敢瞧不上自己，挑撥他的底線？
是誰敢試圖欺負葉安歌？
此刻，離不棄無聲無息地攥緊拳頭。
“唔……”
但是，在他頭頂幾乎要竄出火花的時候，離不棄聽見了葉安歌極軟極反常的一聲。
刹那，他心中凝聚的堅冰，悄然無息地融化成水。
他似懂非懂地抬起頭，下一刻，將手覆在葉安歌額頭上，感覺她還在發熱。
不過這次，他沒有擔心，而是將力量凝聚在手中，突然掐住葉安歌的手腕。
她無奈地揮揮手，而離不棄聽見她急促的呼吸。
心中突然產生的惡趣味，讓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將葉安歌雙手製住。
下一刻，她嬌小的唇瓣張了張，卻無疾而終了。
下一刻，離不棄低下頭，就這樣碰上了葉安歌的唇。
他的動作極其細膩，細得葉安歌幾乎舒服得叫起來。
她細長的眼睫如鳳尾蝶輕顫，下一刻，又停止了顫動。
感情在心中蟄伏，一切都再也不同。
——
嗓子發幹，四肢發酸，軟綿綿而使不上半點力氣。
就這樣平躺在幹燥炎熱的沙地上，葉安歌的身上，都被烤熱了。
因為各種幹擾無法降溫的她，身體一縮，卻感覺到一隻手親昵地抓住她的脈搏。
熟悉的呼吸，熟悉的心跳，以及那熟悉的聲音。
她的心髒收縮了，模糊不清的意識也在逐漸成型，從虛無的夢境中浮現出來，一點點掙脫束縛手足的牢籠。
這個時候，葉安歌才感覺到這個人是多麽溫柔。
他緘默不言，但身上的氣息，是帶著些許冷意的風，滲入心底，沒法掙脫。
甚至，葉安歌都不想醒來。
在夢與現實的交界處遊逛，葉安歌的精神一半放鬆，一半緊張，陷入兩難的境地。
想在溺寵之中睡過去，帶著笑。
但最後，真正將葉安歌喊醒的，還是離不棄的安撫。
“乖。”
她的身體霍然緊繃了，產生不一樣的反應。
“你！”
她其他地方被衣服護得嚴嚴實實，但葉安歌還是臉紅心跳，感覺他還是那麽和煦，他的唇很涼很溫潤。
還很軟！
他……
他不會！
真的不會！
“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