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亂象橫生
“噌噌--”
這是盛大的煙火表演,也是白色、碧色冰雪撲麵而來的場景。
“離不棄!你看!”
“啪”地一聲,一塊雪團對準離不棄眼前的寒霜草砸下,巨響過後,它的身體已經找不到了。
它已經被埋在冰雪之中,連同這個不斷切割的麵具,場麵荒誕不經。
在這裏,怎麽會下雪?而且是一場雪崩!
“和我趕緊走!”
離不棄挎著滿當當的菜籃子,感覺麵具已經被壓在雪下。
他具備控製冰雪的能力,但他並不想現在就解決眼前血崩這件事。
“你……我……我不會死的,你幹什麽?”
“為了菜,你先站著。”
下一刻,離不棄已經將少女牽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的麵部表情中充滿認真果斷。
他將她按在一棵綠樹的旁邊,對準她的眼輕輕囑咐,語速很快,但她奇跡般聽懂了。
“嗯……”
因為他最後說了一句,“相信我”。
下一刻,眼前冰霜已經襲擊整個世界。
她所處的樹之下卻沒被波及,那些冰雪有一定擴散範圍,而她正好衝出了這個範圍,離不棄卻不是。
“我……”
咬住下唇,望著自己手上的籃子,她心中五味雜陳,想去看一眼離不棄,就是一眼,卻不曾嚐試。
“好冷……”
頃刻,林染突然閉起了嘴。
她的內心,有一股雄渾的暖流,突然出現,在她的四肢百骸內流動,頗為自然和幹脆。
突然感覺到這種熟悉的氣息,林染想到那天自己的盤膝打坐,眼神中籠罩了一層濕潤。
原來如此。
是……
她的丹田在何處?她的應激反應是什麽?
她終於有了自己的天地之氣,她終於學會了修煉!
這就是突破,這也是進步,隻不過,喜悅在冰雪之中,被放大化了。
她不再覺得身上發冷,她的心也是火熱的。
閉起眼,享受天地之氣的柔和氣息,它們在自己身體裏流動,循環,就像和她息息相關的血液。
——
這是很奇怪的感覺。
他的頭頂本來的白色雪花,紛紛揚揚砸在離不棄頭上的時候,瞬間融化,沒有水滴迸濺,卻真真實實地消失了。
他身懷冰霜,可以吸取旁邊的冰霜,也可以噴出冰霜,隻是不知能容納多少東西而已。
不過,碰到眼前如瀑冰霜的時候,離不棄的身體一個挪移,輕快地開始輕舞飛揚。
他的手上,不管是多麽寒冷的白雪,都直接消失不見,被他吸收到身體之內。
不曾感覺飽脹,因為他沒有用嘴吃……
但讓離不棄意識到,自己必須要撐著搞定這一切。
他頂著漫天的冰霜朝前移動,身體匍匐,因為寒風是他無法避免的打擊。
不過,眼前的麵具卻覆蓋在那寒霜草的身上,它如生根發芽一樣一動不動,如老僧入定,穩定的覆蓋讓寒霜草免受大劫。
真的——如此?
它自帶的吸附能力很有用。
而離不棄則彎下腰去,感覺身上有天地之氣和冰霜覆蓋,但後者迅速消失。
離那些狼的屍體越近,他受到的影響也越大。
不過,這隻是輕微的疲乏和頭暈而已,並沒有導致離不棄死去,淒淒慘慘……
“還好。”
這句話不知是對誰說的。
下一刻,少年雙手對準眼前,他的腰彎下去,呈現出一個更陡峭的局勢。
不過,手上帶來的刺激感告訴他,這還真沒錯。
他觸碰到的,就是少女心心念念想要的東西--寒霜草!
這讓他的身體也近乎戰栗。
“這是好事啊!”
在冰冷的寒風中穿梭,他的身上也凝集了薄薄的冰霜,他的體溫有微不可查的下降,但感覺是極好的。
這不是好事,還有什麽事可以稱之為好事?
下一刻,離不棄已經貓著腰,從冰霜肆虐的地方,直接挪到林染眼前。
這是光球自發的轟擊,它的旁邊憑空降臨了冰塊,對準自己,方圓幾十米,都遭到不同程度的蕩滌。
這裏會在化雪之後成為一片荒地。
但在離不棄眼前,那些凍僵的死狼屍體已經成為肉幹,可以吃了。
它們的魂魄都已消失,精氣神也徹底消失不見,堪稱完全沒了生機。
就連野性和身上的天地之氣也徹底煙消雲散。
驚訝挑眉,離不棄覺得略有遺憾。
“對了,寒霜草怎麽做?”
“煮湯,不怕苦就直接喝。”
“這個哥哥,還真慘。”
“唔,它對精神失常的人有好處,不過僅限於偶爾的癲瘋罷了。”
“這哥哥的病……還真有些蹊蹺。”
林染和她哥哥的父母怎麽了?
他們隻是無緣無故故去,還是因為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
這是讓離不棄不明所以的問題。
不過,當他手上握著寒霜草,一身輕鬆地從死亡的邊界線上挪來的時候,他眼前的少女林染,也“唔唔”幾聲,臉上帶著由衷的欣喜。
“離不棄,你終於回來了。”
她的眼迅速掃過離不棄的手,發現了他的白色麵具,以及心儀的寒霜草。
“你真的……”
“回去吧。”
離不棄沒有贅述,而是淺淺頷首。
他的眼底,卻隱現淡淡的悲戚。
——
“嘩啦!”
“砰砰砰!”
“哢嚓--”
將寒霜草放入籃子內,接近林染蝸居的時候,離不棄聽見了顯著的聲音。
“嗯?”
他側過頭來,望著旁邊的少女,略有些尷尬。
“哥哥!林幸……”
下一刻,林染已經大叫著狂衝過去。
“他,他怎麽又發狂了?”
她留下詫異的感慨,卻早已衝到林幸所在的房間裏。
“林幸?真是一個好名字。”
一時,離不棄的心中,千萬感歎。
他居然有這種絕症,還喜歡捶牆?不,這已經不單單是捶牆了……
“沒塌吧?”
霎時,離不棄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他聽見牆上有透過心扉傳遞的“咚咚”聲音,這自然不會是好事。
有個人在急促地捶打牆壁!
“哥哥!”
“我來。”
人發狂是什麽樣的?
思緒之間,離不棄早已等不及這些了。
他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他是真正的自己!
飛身衝入林染的房屋中,離不棄一時沒有看到林染。
這裏隻有“呼呼”的怒吼聲音而已,雖然少女的哭喊也夾雜其中,但總是聽不分明。
“不要--哥哥,你還是個人嗎?”
這猶如誅心之論的話語,讓離不棄心顫。
他抖了抖,旋即將佩劍無聲地按到身上,隻拿出白色麵具。
“吼!”
眼前是個披頭散發的奇怪影子,頭發不知不覺長得更長,和剛才的發型不一樣,現在兩邊的長發都已垂下。
這和之前離不棄看到的那一眼,成為天壤之別!
這是……這是什麽詭異事?
他的頭發,也由黑至白,呈現出漸變的顏色。
而此刻,他的發尾是白色,而頭頂上卻是深邃的黑。
他手上的指甲也飛快長長,慘白的光澤,還有他那慘白的嘴唇,這一切都如同靈異事件,直擊少女心中要害。
“這樣……又這樣了!”
她的哭喊不堪入目。
眼前“哥哥”的眼中,隻有無情和殺人般的嗜血感覺。
他不再安靜,也不再像一朵帶水的玫瑰。
現在,他的身上鋒芒畢露,無法形容。
他提著拳頭,雖然很瘦,卻迸發出無限力量。
他的眼是那麽無情,眸光掃向自己,帶著冰冷,毫無其他意思。
不過,他看起來真的很可怕--
旁邊一堵粗劣的牆,已經不再穩定。
它被打出幾個彎曲的弧度,就像被暴力摧殘。
再這樣下去,隻要房屋倒了,他們就會玉石俱焚,都會死?!
這是——
身上的皮膚不住起伏,就如關著什麽魔鬼。
他的麵部表情變得極度痛苦,不知為何,因為清瘦,因為長發飄飄,居然更為妖豔!
他是這樣一個少年。
不過,他看起來根本不是人啊!
“嗖——”
指甲長長的同時,他的身高也開始拔節。
不過,他已經和之前的林幸大相徑庭了。
旁邊散落著的土灰木片,都是他一個人幹的吧。
還有木板……
還有旁邊一個碎裂的水罐。
這一切,都印刻在離不棄心中。
“離不棄……不要,不要進來!我會處理……”
下一刻,林染恰到好處地回頭,看到的,是離不棄努力想阻止一切的身影。
“他……他打不垮!”
此刻,兩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少女尖聲喊了一句,聲音中充滿絕望的情緒,顯得異常悲戚。
“我來--”
林染睜開眼,卻發現一抹白色的影子。
“不要!”
這可是白色的麵具!
她和哥哥相依為命,雖然生活很慘,但她依舊喜歡。
但是這白色麵具,它削鐵如泥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法器,要是傷到哥哥怎麽行?
她絕不會讓離不棄這麽做!
“放開!”
下一刻,原本安靜、承受任何痛苦的少女,就像炸毛的怒獅,氣勢洶洶,對準離不棄就開始吼。
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她的脖頸已經泛紅,臉上的顏色更是豔紅,紅得不像話,讓離不棄心中也開始瑟瑟發抖。
“不要!”
下一刻,那身上帶著血液的林幸,已經極冷淡地轉過頭來,對準離不棄。
他淺色的眸子中毫無個人情緒,有的,隻是可以如深淵將人吸進去的深邃了。
他的手上還提著不知從哪裏刨出來的磚頭,沉甸甸的磚頭,他的手將其狠狠抓握,甚至留下印痕。
“沙沙沙……”
在近乎凝固的空氣中,還有點點碎粉從空中落下,這是來自於磚塊的粉末。
他的手臂,纖瘦得幾乎提不出任何東西。
他的眼神宛如雄獅,在朝自己望的同時,裏麵充斥野性的氣息,就如微縮的一個宇宙。
不過,在下一刻,這兩個宇宙同時熄滅了。
“好了。”
同時出現的,還有離不棄的聲音。
“這……”
林染的身體陡然一軟,撲倒在地。
她瞪眼,眸中隻剩下空洞。
“唔……”
林幸直接被離不棄扔出去的白色麵具打暈,被敲到後頸而暈倒在地。
他膝蓋一軟,和林染以幾乎一樣的姿勢落下去。
在此刻,離不棄的麵具將林幸改了下姿勢,讓他順順利利地平攤在地上。
他落在地上,和剛才那個修羅大相徑庭。
他如一個扁平的麵,隻有呼吸和心跳。
“危機解除?”
隻不過,這裏已一片狼藉,有翻倒的籃子,不是離不棄手上這個。
瓶瓶罐罐都沒放在這裏,不過,林染隻看著自己的哥哥,讓離不棄感覺,她柔弱的身體不堪重負。
“我幫你收拾?”
擁有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哥哥,他時常會發怒,時常會變得憂鬱,林染這是怎麽活下來的。
不知道白駒是不是明白。
不過,想到剛才,林幸發瘋的樣子,離不棄對這個堅毅的少女,一陣惋惜。
“我決定了,一定要把她帶到帝都,讓她見見世麵,我還要回去找一找師父……”
若有條件,他真想這樣做。
他一生的幸運,就是擁有一個和藹可親的師父,外加無數段珍貴的友情。
“看樣子,他很快就會醒來……”
“沒……沒關係,咳,我有藥。”
林染馬上給林幸吃的,應該就是用寒霜草製成的藥。
“真的會好?”
“之前林幸發狂,都不會這麽快的……他都有異常征兆,但這次我沒看出來。之前我不知道寒霜草可以治療他,也是……也是熬過來了。”
她說得這麽悲哀,讓離不棄沒法回答。
“是的。”
“呼,還好,他沒死。”
“我不會殺死他的。”
“他……他可是我哥呢。”
少女嘀咕一聲,望了眼林幸的手。
“我去拿藥,包紮傷口。神醫,用什麽藥可以讓他之後好快一點?不要留下疤痕……”
林幸發狂,狂砸牆壁,怪不得沒人住在這旁邊。
不過,離不棄沒看到白駒的住處,他沒在意,而是在籃子裏翻找起來。
而林染旋即出了狹小的房間,離不棄的感知已經查探出林幸手上的傷口。
“真是一個狠人。”
他的身上有指甲掐後的淤青,大腿、上臂都有,星羅棋布,還有血紅色的劃痕,可能是狂躁時候的釋放留下的痕跡。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待與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