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夢裏不知身是客
“妖丹！”
平生第一次自己殺死豹子，卻還真的看到了妖丹？
“它……”
離不棄走近幾步，一時間居然想去將火撲滅。
因為，它已經死了啊。
一刻鍾後，地上的灰燼幾乎可以被風吹散。
幾乎要喜極而泣的離不棄，捧著一個東西，喃喃自語，全然不顧已經化成灰的豹子。
是這樣的。
豹子的妖丹，在自己的手上。
它的身上，是一層冰藍，澈亮，透明，包裹著宛如荔枝肉的渾圓妖丹，看起來剔透玲瓏。
天地之氣在其中流轉，是致命的冷意，但玄無償已習慣多了。
“這裏，應該是一個寒洞……”
他將死去豹子的妖丹揣入懷中，借著天光將自己的傷口用雪水清洗了，被冷得齜牙咧嘴，但還是不肯放下辛辛苦苦得到的妖丹。
這妖丹，就好比是一條說明……
離不棄感覺，心中是很舒暢的。
而現在的他，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將妖丹融合。
但是，他的傷口還沒有愈合，他的內心依舊存在一種微妙的感應——
就像這洞穴之中，還有什麽好東西。
但是，當離不棄走到一旁的時刻，他隱隱發現，眼前似乎還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屏障。
“屏障？”
可能是因為冰氣的緣故，所以，他的修為不夠，才會真的被拒之門外。
“奇怪……”
兜兜轉轉了一會兒，無形的屏障再度出現。
離不棄的神情懊惱，卻也收斂了心中冒出的疑惑不解。
他的眼前，一切如常，但那個洞穴，旁邊爬滿青苔，有磚頭堆砌的痕跡。
讓他的內心，也情不自禁地產生了期待之感。
“真的是一個洞穴，深不見底……當做我的目標，也足以。”
他想回去了……
在夢中太長時間，會迷失自我的。
再嚐試著走近幾步，離不棄的眼前，無形中的那一道屏障，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他不敢探究，最後卻已經輕微地推了眼前的空氣一下。
他的一隻手上，凝聚了微乎其微的天地之氣，這樣，可以輕輕鬆鬆地搞定很多事情。
“嗯？”
屏障似乎已經豁然開朗。
離不棄的眼前，不算太冰冷的空氣，頓時灌入他的心中。
他的心中，感覺也很奇怪。
的確，在剛剛他想放棄的時刻，屏障已經打開，一切都已經出現了。
調轉方向，心中產生了一些感悟。
離不棄朝著眼前看去，他的神色變得認真。
洞穴黑黢黢的樣子，就像是一個黑洞，會將他直接扯入其中，再也沒有任何可能性拒絕這種東西的誘惑。
如今，離不棄卻感覺到一片暖暖的感覺。
是他所不知道的溫暖，總而言之，比起他剛剛殺死的豹子……這一幕實在是太乖謬。
他迎著熱風，直接朝著眼前走。
洞口大開，他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因為下麵根本找不到底，讓他的內心，卻也更多出了期待。
“呼”地一聲，他伴隨自己的劍下降，在漆黑的一片中，飛速地朝著洞底墜落。
他的心底，還隱隱產生了一些預感。
“可能……隻有我自己一個人。”
旋即，他的腳觸碰到地麵，而他頓時輕而易舉地站了起來，險些摔倒。
“什麽？！”
頓時，離不棄已經錯愕得幾乎要叫起來。
他的眼前，逐漸多出了一些宛如螢火蟲的光點，很小的光源讓他很快就看到眼前的陳設。
他剛剛貌似撞碎了什麽屏障，但洞口還在他的頭頂，漏進一些白光，讓他遐想，讓他憧憬。
但是，他的眼前，還有讓玄無償頓時覺得難受的存在--
是……
若有若無地叫囂聲音出現，還有詭異的呢喃，讓他的內心中，頓時感覺到了一些惡意……
他反應過來，環顧四周，卻什麽也不知道。
“呼呼……”
夢中，有翻滾的海浪，有連天的碧波。
自己渺小的影子被世界吞噬，一切的一切碾壓成泥。
玄無償奮力睜開眼，卻一次次失敗。
他的身上，隱隱有冰霜的重量。
昔日對自己有益的它們，今日也成為了玄無償身上的累贅。
他身體一顫，很快被顛得七葷八素。
“唔……”
此刻夢境之中，急流湧動。
離不棄不知所措，隻感覺身上亂流湧動，肌膚受到衝刷，一點點冒出水腫。
這一切改變，都在他渾然不知的情況下完成。
“還是個少年呢……”
影影綽綽間，他隻聽見這些細微聲音。
下一刻，離不棄眼前一黑，終於落入夢境。
在夢中，他夢見連綿不斷的夾岸高山，良多趣味。
不過，他的魂魄卻在朝山邊遊去。
各種各樣的顏色分布眼前。
山頂隱現些許冰雪的痕跡。
他驚詫睜眼，最終隻聽見耳畔鼓風的聲音。
——
“居然是這樣一個俊秀的小夥子。”
老人花白華發，看起來和藹可親。
身穿黑布棉袍，表情淡定，其中透出絲絲淡紅。
她的眼對準半身沉在水中的翩翩少年。
他的表情極度冷靜，手上握著一把劍，星星點點的水花迸濺在他臉上。
這一切，組合一起，讓她突然產生憐憫之心。
——
“我……”
“啊，你還有傷在身，先躺著，不要動。”
在離不棄腦子朦朦朧朧之時，他聽見一個嘶啞的女聲。
已讓他推斷出一些信息的女聲。
其中蘊含著關切。
他直起身，最終被阻止了。
“唔……”
自己睡了多久？
在他睡著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麽？
“啊，你是被……被水衝到這裏來的。若想了解更多，你也可以問我。”
這個聲音……
花了幾分鍾時間，離不棄才熟悉了這兒的布設。
唔，他這是被一個慈祥的老婆婆救下了。
她身穿頗有宗教信仰性質的黑衣，身上的氣息，讓離不棄感覺如沐春風般欣喜。
她相貌平平，但談吐優雅。
這是哪裏，又是哪條河畔？他一無所知。
不過這間屋子中，有些淒寒。
不明所以抬起頭的時候，離不棄瞥見旁邊有一扇窗。
窗子上布滿水霧。
用感知查看，窗外是一條雲霧般的河流。
一座山生在河中，將河水一分為二。
湍急的流水滾滾而去，一去不複返了。
這兒的環境，異常之好。
“但她說我是被衝來的……”
離不棄後頸發涼，他最終選擇起身。
“這老太太，看起來精神矍鑠，但應該有什麽舊疾……我可以幫她。”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感覺些許意外的，是這兒參差的房屋。
青磚黛瓦，無數人家。
風景獨好的窗外，應該有河與外界溝通吧。
不過怎麽感覺如此奇怪……
“這兒，一般情況是出不去的，每個月不定期水退潮之後，才會有通道和外界連接。怎麽樣？”
“出不去？你的意思是，我被困在這裏了？”
“嗯。不過，你是怎麽來的？我很少看到有人被衝到這裏。”
“我……我也不懂。”
想了想，離不棄抬起頭，感覺自己再度喪失了目標。
至於這條河，清澈見底……
——
“原來如此？”
拿著自己換下的衣物，離不棄毫不猶豫走到門口。
據善千年所說，這兒有個藥材市場。
以物易物，用錢買所需之藥材，甚至符籙。
不過善千年沒有天地之氣，丹田尚未開發，根本無法畫符。
“你知道嘛，那裏什麽都有，這裏的枯水期不定，隻要退潮，都有預兆……等幾天，先去看看？”
“藥材市場，有點意思。”
生活突然平靜下來，古井無波。
離不棄點點頭，毫不猶豫和善千年一起出門。
他身上，分文沒有，整個人像逃荒的，隻帶一把佩劍，還有朱雀的頭。
之前那幾張染血符籙，也被用完。
自己還在夢中麽？
讓離不棄心神不定了很長時間。
索性，他扔掉了身上全部的符籙……
“這兒有什麽藥材可采？”
“草絨。你若想采摘賣了，也可以得點錢，但我一把老骨頭，隻能靠編竹筐以及資助活著了。”
離不棄也明白，善千年剛剛為他熬了碗薑湯，讓他周身出汗，自己也該報答她的。
“你等我。”
藥材自然是越新越好，往旁邊河岸淤泥之中一看，玄無償就發覺了幾枚大小不一的“鵝卵石”。
“草絨就是這些東西。”
岸邊寒風凜冽，帶著濕冷的空氣。
襯得山越發朦朧，而山上的草木，也各自罩上一層淺淡的白色。
離不棄抬頭的時候，吸進去的空氣，都是濕潤的。
……
好逼真。
這裏的天空尚未放晴，下午時分，他的嗓子被刺激得生疼。
“草絨這麽多，沒人采摘？”
他有些疑惑，和善千年彼此望了眼，早已幹脆利落地進入泥沙之中。
泥沙雖滑，但離不棄定力十足，沒有受到影響。
他在濕滑的地上，健步如飛，穩穩當當。
感覺眼前的世界，越發分明。
“唔，需要洗淨了賣出去。”
這些草絨，可以食用，洗淨直接吃掉，也可以熬成藥水，放上老薑，冬日禦寒用，還可以促進凍瘡消除。
雲隱仙境的一幕幕，還在離不棄心中回蕩，源遠流長。
他莞爾，感覺豁然開朗。
現在，他隻想買點符籙，弄點朱砂，墨水這裏有，做幾張取暖符籙。
這也是最簡單加熱符籙的升級版。
這兒是泠水，一個外麵有緣人可進的神奇之地。
據說山上有可淬煉人筋骨的藥材，曲曲折折的河道之中，別有洞天。
這些事都成為謠傳，寄托在這裏人的無限希望。
藥材市場其實也不遠，從河畔爬上來後，離不棄就聽見善千年在絮絮叨叨。
“那天你就在這裏擱淺的，我以為是什麽巨大的草絨，結果一看是你，我本想吃草絨的。”
“唔……”
走到彎道口，離不棄抬眼，就瞥見了一條街。
“這是……”
有石桌石凳，有三三兩兩的看客，還有一對對專心弈棋之人。
落子如飛，落子無悔，時不時的“將”字，讓離不棄耳目一新！
“這是……在下象棋？！”
他突然一陣釋然！
“嗯，還不是為了奪寶，奪星雲棋盤。”
“難道隻要下棋……”
下一刻，離不棄的眼，也呆了一瞬。
“我這兒有棋譜，你可以下。這星雲棋盤，也是個法器，反正還挺奇怪的。回去，再與你細講。對這個，我也略知一二。”
離不棄不識象棋，也不知這怎麽玩，有什麽章法。
“唔，也謝謝你了。”
不過，他們一個個頗為起勁，是不是為了挑戰些什麽？
“哦，那棋盤很奇怪，自己會與你對弈。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去挑戰，但……但隻有三次機會，三次都輸了，就沒有資格去試了。”
“和棋盤下棋……”
不過，這象棋不似圍棋，需要精密計算，應該很好下吧？
“它執黑。不過我沒去看過，是鴻弈社掌門的主意……”
“鴻弈社掌門。”
下一刻，離不棄點點頭，意思是明白了。
不過，對於弈棋，他還是要實戰演練的。
“這就是藥材市場。”
眼前一座飛簷鬥拱的建築，古色古香之感撲麵而來，帶著曆史的厚重。
外表看上去，還真素雅清冷。
裏麵，卻充斥在金錢帶來的歡愉中。
“大甩賣啦！跳樓價啦！”
還未靠近，離不棄眼前，就有無數個人頭。
回頭一看，那些石桌，早已不見蹤影。
這條街走到尾端，離不棄終於到達藥材市場門口。
排隊之時，善千年直接去看棋，而離不棄獨自一人夾雜於人群之中。
他有些茫然了。
“唔，係統，我該不該去挑戰？”
畢竟如這樣，天上掉餡餅的送法器之事，不知真假。
“你知道這個棋盤多厲害嗎？這可是可以推演命運的神器！”
“真的？”
係統如此見多識廣，法器必然極好，他肯定得去。
“我想是這樣的，至於你的猜測，我不知道。不過，我不知道怎麽下象棋，你自己看。”
“你……”
一時，離不棄近乎抓狂。
“所以，它到底是什麽東西？我要眼見為實？它還有沒有神效！”
“它自己會下棋……唔，我感覺這裏麵有個什麽執念，你要小心點，可能是鴻弈社故意拋出來坑人的東西，害人害己。”
若是棋盤上附著執念，說得過去。
“你可以取而代之。”
最終，離不棄繼續深入人群之中。
這是所謂的“藥材市場”。
其**有兩層樓，一樓主要賣買藥材。
而二樓，隻是賣符籙和簡單法器，煉製材料，煉丹爐沒有。
反正離不棄煉丹已熟能生巧。
他急需的東西，隻有符籙和部分藥材。
“一打空白符紙多少錢？”
他在心中想著，將善千年編織的竹筐挎著。
裏麵是自己洗幹淨的草絨，晶瑩剔透的它們，好似無數水晶，美豔的顏色，反映頭頂燈籠的顏色。
看起來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