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亦夢亦醒
葉安歌渾渾噩噩了幾日。
“也是奇怪,為什麽呢……”
羽絕和她父親,究竟在暗地裏打算做什麽?
她不清楚,她覺得很是疑惑。
因為他們的表現。
羽絕悠然自得,認真學習劍術。
而他的眼神會飄忽……
整個人,都如勝券在握,讓葉安歌感覺莫名其妙很怪很不適應。
一日歇息,她繼續入夢。
“離不棄,我真沒想到,會遇到你。”
腦中無數思緒紛飛,她的感覺也近乎迷亂。
不知為何,她的四肢已經無法控製。
在她感到自己已奔向無邊無際的荒涼原野,孟林夕的內心,被無數痛苦煎熬。
“怎麽控製?!”
她的身體,徹底失去了控製。
橫衝直撞衝入荒漠之中後,她腳下是硌腳的石子,心卻一片清明,雖然無法控製住自身動作。
心中無奈,她表情痛苦,帶有無限感傷。
努力控製身體想睡過去,並且夢中得到自己身體的統治權,卻一次一次失敗。
被打擊到最後,葉安歌絕望的意識幾乎崩潰。
眼前的世界,依舊是一望無際的荒野,隻不過又有了些許白霧出現,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她自然難受,最後又饑又渴,不知不覺,進入夢中。
之前和離不棄相處的喜悅,像一條河,將她徹底淹沒。
她可以感到自己身體中的一些變化,包括那泛紅的瞳仁,還有狂跳不止的心髒。
奇怪的是,當她進入白霧之中,她的身體似乎不再被統治,而是更舒服了些。
白霧中有什麽奧秘,她始終不清楚。
不過,在她進入夢境的那一刻,她就感覺到耳畔無數的瘋狂囈語。
“為何……”
場麵切換,她終於看到一個影子,在時空盡頭,朝自己深沉望著。
簇擁的挨挨擠擠緋色薔薇。
荊棘直刺朝天,她的心被戳得千瘡百孔,難受異常。
這是個噩夢,眼前是世界毀滅般的岩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將熱氣噴吐到高空中,在天上落下一筆筆鮮紅的血色。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了!
在現實中遭到的挫折,繼續將葉安歌的心情扭轉。
她驚恐地望著眼前的突發狀況,隻感覺身體在輕輕顫抖,僅存的魂魄也會消失破滅,被這個夢直接摧毀。
所以,她異常不安。
眼前的一切,都罩在一片如水的緋色中。
葉安歌沒有再抬頭,而是彎下腰,想檢索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麽異常。
這一切來得都太突然--
“嗖!”
身體移動,撲向高空。
自己剛剛身處的,是宛如死人死後去的地方。
不過,葉安歌的海拔,在不斷升高。
就像被無形的手牽扯到空中,眼前的世界,讓她頗為新奇。
“這是……”
兩個平麵疊加,給她不同的視覺體驗。
頃刻,她耳畔,出現了久違的聲線。
“安歌,還認不認識我了?”
“你——”
帶著戲謔的聲音,不是離不棄,還是誰!
“不棄?你……你又嚇我,你是離不棄???我跟你說,我不會輕易上當的……”
——
“安歌,我就是我。”
眼前少女,身上慘兮兮的,白衣已經劃破,死神似乎沒追上她。
她在現實中的模樣,就是離不棄眼前所展現的。
“嗚嗚……離不棄,原來,我沒看錯你。”
她的情緒容易崩潰,眼和剛才自己看到的緋色,卻並不一樣。
此時,在看到葉安歌完好無損站在眼前時,離不棄險些失聲。
“真的是她?!”
她的樣子不像失控。
但她的氣質,為什麽這麽古怪?
他剛剛才從那個壓抑的穹頂下世界內出來。
不過如今……
“離不棄,你知道嘛,我都不知我跑哪裏去了,真的好奇怪啊。你……”
“你被控製了?”
葉安歌身體虛弱,離不棄想著自己也可以把她抱住,心一動,上前一步,將她護在懷裏。
“葉安歌,我不知道……我身上,總是很難受,我這次,真對不起你。”
離不棄唇上一涼,原來是葉安歌一口咬住了他。
呃?
這麽快的麽?
他也要出這個陣法了麽?
“在這裏,我們都不可以肆意妄為啊,你……走不了嘛?”
“我不知道……我也看到了好多夢……”
“不過,安歌,我……我一直喜歡你。”
“離不棄,我知道啦。不過,你可以把我放下來嗎?”
葉安歌揮了揮手,離不棄卻沒有作罷。
“你做夢。”
她身體虛弱,而離不棄隻花了一點力氣,就將其按倒在地。
“離不棄,你到底要幹什麽!”
“想和我成親嗎?”
——
“停停停,離不棄……”
頭頂是他的身影,葉安歌的身體有些沉重。
她沒法弄動彈,臉悄無聲息地漲紅了。
“葉安歌,那我試試在這裏滿足你。”
“……離不棄,滾!”
為何與他分別數個月之後,離不棄會變本加厲地輕薄起她……
葉安歌身上刺痛,舊傷複發。
“離不棄,我都受傷了,你還找我幹什麽?”
她聲音尖銳,不覺想吐血,最後才看到,離不棄拍了拍手,緩緩坐在她身旁。
“逗你的。現在,我可以把整個夢境給你。這也算是……我向你求婚了吧。”
“離不棄,你真想這樣?”
入眼所見之夢境,讓她心中一陣安定。
因為,這兒就是離不棄可以掌控的空間吧。
“還有,葉安歌,我也不知道為何來此地。你知道嘛……”
他抬起頭,一臉正經。
“所以,你想好了嗎?”
“嗯……我想好了。”
“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要……”
葉安歌的表情,突然有些尷尬。
她怕離不棄是虛的,沒有任何實體依據。
……
離不棄也怕眼前少女隻是個魂魄。
之後,她可能隻能看,不能觸碰。
不過,當離不棄啞然時,葉安歌小心翼翼牽起了他的手。
“和我抱抱?我給你。”
她對著旁邊的少年伸出手,一臉都是笑意。
“你給我?”
可能是自己太咬文嚼字了些,葉安歌的臉,瞬間轉紅。
“不是說那個意思,我很單純的,不要欺負人啊。”
她聲音柔軟,讓人心生感慨。
“葉安歌,我真喜歡你,真的。”
禁不住離不棄的目光如醉如癡,葉安歌嬌嗔一聲,最後被堵住了嘴。
——
“離不棄,我同意,可以嗎?”
她用比之前更低的聲音說出內心想法,離不棄聽著心裏暖和。
他感覺唇齒留香,還是因為少女主動親的那口導致。
“葉安歌,要不,我們在這兒繼續睡?”
“不必了吧……”
葉安歌抬頭望了眼離不棄,沒說什麽,而是牽著他站起,再深深抱住。
離不棄,我真的想死你了。”
——
“唔……我怎麽感覺,好恍惚啊。”
一覺醒來,葉安歌肚子裏,似乎也不算飽。
她抬頭望去,沒有太多語言,而是“嗯”了一句,感覺自己魂魄,又可以操控身體運動了。
昨日控製她自己、甚至霸占她身體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難道是自己人格分裂,即將死在將來?
她沒敢多想,而是抬頭望著這世界淒涼。
不過,她看到的,已經不再是單純的世界了。
“但這白霧是怎麽回事?”
它們附著自己身體,沒有毒素,就像另有奧秘埋伏在裏麵。
舉起手時,葉安歌滿臉無奈熬煎。
她的表情,略帶憋屈和痛苦。
“為什麽,它是在我心中潛伏,卻始終沒有出現?”
最後,她歎了口氣,克服身體不要走動。
因為,她已經告訴離不棄,自己還是原來模樣。
而操控夢境的玄無償,也可以將她帶到夢裏去吧……
這一切,都會變得更明朗嗎?
“葉安歌,我找你來了。”
沿著她離開之時一模一樣的路線,玄無償朝前奔襲,身體不住上下波動。
眼前世界,逐漸被白霧籠罩。
他沒有受到影響,而是對霧裏麵走,且走得越來越遠了。
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他不知道為何,就像自己要和一個故人,終究相見。
是葉安歌。
她……
她莫名其妙遇見了自己,還莫名其妙承諾了婚約…
頃刻,離不棄飄飄然了,差點沒被自己忘乎所以死。
“要是撞到樹就不好了……”
差點摔死在地上的他,心有餘悸。
下一刻,他用感知查看,發現眼前世界,似乎有棵大樹矗立眼前。
是樹?
沒看錯吧,他已經遇到了一棵樹?
直接加快腳步,朝樹下看去,眼中帶著朝氣。
“看到我了嗎?”
就等著少女抬頭,他微笑說出這一句。
樹下有人的長發搖曳,玄無償更為心動,險些喊出聲來。
是……
“嗖!”
“噌噌!”
“怎麽回事?”
“有人!那邊!”
下一刻,聽見其他人的聲音,離不棄抬頭指去,帶著莫名其妙的迷惘。
“原來……不是……”
“滾吧,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
“怎麽可能……”
頃刻,離不棄的任何辯解都如敷衍了事。
離不棄看到的,是那些自己之前遇到的妖兵敵人!
手持佩劍,神色暴戾的他,就這樣直接砍了過去——
“噌!”
“啊!”
驚叫聲音四起。
離不棄看到眼前,有無數人尖叫竄逃。
他的手上,也沾染上一片鮮血,還有熱度,就像在指責她的罪名。
“不,我沒有錯,我隻是為了殺人而殺人。”
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人生之路,豈會平坦?
想到葉安歌,離不棄幾乎要哭起來。
“宿主,小心一點!”
“他們也不是善茬,千萬不要怠慢!”
眼前人群中一片大亂,卻激發了離不棄的鬥誌。
“想死嗎?向我這兒來!”
他豪爽地喊了一聲,沒有耽擱,直接揮起佩劍,開始砍人。
頃刻血肉橫飛,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修羅般的地獄。
不知疲倦地劈砍著,天地之氣噴薄而出。
離不棄的身上,也灑了人血,讓他有些發暈,最後卻隻是冷笑。
他殺的人都是有辜的。
他們“啊啊啊”驚叫起來,朝後朝前狂跑。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
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待與何人說!
莫名其妙……
昏天黑地……
天塌地陷……
不明所以……
不知殺了多久,亦真亦幻間,離不棄莫名其妙墜入一條河內,周圍的時間幾乎凍結了。
將嘴捂住,埋入齊腰深的泥水之中。
天氣寒冷,冬去春來,卻沒任何暖意。
雨下得很大,甚至像一盆盆不要命潑下的墨汁。
在此時,他抬頭對河岸望去,卻發現一抹明麗的白色身影。
還有一把和這人生生世世相伴的佩劍。
“給我出來吧。”
來者神色淡然,古井無波。
這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人物,身上帶有遇到他,也要畏懼的氣場。
人越強大,就會越怕自己死去。
現在的巫師,也莫過於如此。
就像木雕泥塑般在原地愣住的男子,身上紫黑色長袍,妖豔得像開在彼岸的曼珠沙華。
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支筆。
這筆很奇怪,筆頭看上去極細,透明的顏色繞在身上,就像不容易被人注目的東西。
但現在,隻是被女子望了一眼,離不棄就覺得身上冰冷出奇,不知是為什麽。
他身陷囹圄,卻心懷希望。
她邊走著邊畫,並念叨著咒文。
巫師卻不知道其中藏著什麽意思。
她離自己很近,卻並沒有讓他理解她說了什麽。
一切變得很詭異,就像自己都無法解開的謎題。
他搖了搖頭,感覺生命在離他而去。
他身上也出了汗,在這冰冷的空氣中更為不安。
自己像被剝了皮放在砧板上……
她手持權杖,不怕任何東西的侵襲,動作也很細致,怎麽會這樣恐怖……
他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儀式,而它就畫在自己眼前!
他隻能低下頭去,一言不發了。
“沙沙”的聲音,很快結束了。
下一刻,離不棄隻感覺頭暈目眩,眼前一枚硬幣已至,就像通往地獄的門,將他的魂魄吸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