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朝聞夕死
“他怎麽不動了?”
因為他已是最後幾個測試第一輪的人,所以身後排隊的幾人不免有些焦急。
看得出來,他們覺得離不棄也要失敗了。
他直接懸浮在天空之上,雖然無法確定其海拔高度,可從他身上飄逸的衣衫以及蹙緊的眉頭來看,他已經底氣不足,即將被甩出試煉。
不過雖然如此,他的身上力量依舊很讓人震撼。
發絲在風中微微飄動,而離不棄的眼,卻突然睜開!
像一輪明月。
他的表情,讓人感覺心神震撼。
“這……”
就像在突然間徹悟了什麽,眼前的世界突然變得清醒了許多。
而希望,似乎近在眼前了……
因為離不棄眼前的那八個鼎,都沒有自己所在的海拔高。
如此看來,自己真的可以活下去了?
“我能再越過幾個鼎呢……”
他隻是心裏歎了一聲。
剛才的那些夢魘都已經散去。
或許是因為自己一身正氣,不會被邪魅沾染。
或許是自己逆天而行,運氣特別好。
“繼續!”
離不棄也是想趁熱打鐵。
不過他總是感覺這些“瓶瓶罐罐有些熟悉。
或許因為自己和煉丹爐打過交道,很熟悉它們的習性。
這馴服的感覺,還真好。
繼續望向眼前,他的臉上,也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堅強情緒。
“這一次,我一定要贏……”
咬牙切齒,不顧一切。
他看到眼前第二座鼎,腦子有些怔怔。
“這……”
它的身上,居然帶著無數血色紋路。
就如那天枉死的鳳廉,他化身了紫瓊煉丹爐上的血絲。
這顏色,這慘淡……
離不棄不禁有些頭暈。
“殺生。”
突然,他在眼前這鼎上發現了這兩個字。
一種不祥的預感,更是襲上心頭。
他感覺一陣莫名緊張,腦子裏空白一片。
又是一次入夢行,不過這次他卻進入了一個堪稱修羅地獄之地。
——
周圍鬼影無數,讓人忐忑。
此時無聲勝有聲。
不過很快,離不棄就聽到遠處人群的喧鬧聲。
自己還趴在草甸上,周圍盡是喧囂的風聲。
“這場獻祭,大概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
“大概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
離不棄抬起頭,眼眸深邃。
他也知道,自己在這裏觀夢,並不容易。
這裏已經成了個陣法,十分徹底……
這些人的生命,都會消失……
“這個夢還挺神奇的,我居然能看到陣法的痕跡。”
“開始?”
這是一個自己並不認識的女聲。
很快,她的聲音消失了。
世界搖曳。
廣場之上,有無數人頭攢動,帶著驚訝的表情,就像受到了刺激。
“不要!”
有些孩童甚至滿地飛跑,他們的生命都將被折斷,一切無法複原。
他們不知死亡將至,但因為旁邊的血液,而多出驚恐的情緒。
的確,再極目遠眺一番,離不棄可以看到草甸之下,廣場上的無數血泊。
這廣場是處在山穀中的,而自己可以以如此扭曲的角度,看到眾生死去的場麵。
它映照著天空中的銀盤。
在詭異的雲霧之中,銀盤逐漸成為血色的滿月。
這不同一般的天地異象,果真不是好東西。
血月將人的情緒激蕩。
“噗!”
世界衝擊力極大,血腥的場麵層出不窮。
有些受到刺激的人,紛紛吐血倒地。
更有甚者抽搐在地上,尚未失去呼吸,任憑自己的身體,被無數人踐踏至死。
混戰如修羅地獄的地方,就是這個山穀。
昔日裏,它山清水秀,是一個宜居場所。
今日卻變化如此之大,甚至反常到極致。
離不棄垂下眼簾,沒有再看。
他感覺這畫麵的刺激性,遠遠高過其他。
甚至自己剛剛入第一個鼎的夢時,他也沒有如此鮮明的心酸。
什麽都是魍魎魑魅,這個山穀該如何複蘇?
思索片刻,離不棄心平氣和,將天地之氣凝聚於身上,緩緩逼到自己的四肢百骸裏,試著固本。
“記住,這一切都是基於你而發生的……雖然我們要殺很多人,但你不用緊張……”
“??????”
離不棄怎麽隱隱感覺,自己身在現實!
耳畔的聲音自然而然透了出去,散播到眼前擴大的緋紅色血液中。
放眼望去,人們驚慌失措,朝每一個地方四散奔逃,腳步聲驚起地上的塵埃。
離不棄還在原地,沒有再說話。
他的神色冷清而嚴肅。
其實,他感覺也像其他人一樣,被關在這陣法裏麵,沒有出來。
可惜他們看不到自己。
他現在曆的劫,就是獻祭之劫。
“不要被其他人所迷惑……”
獻祭天地,將那些人都弄死!
離不棄不能後退,不能退出,否則隻是自甘墮落到死……
此時此刻,萬籟俱寂。
若有若無的聲音出現時,眼前無數人念出了咒文。
二十八個!
二十八卦?
“呃。”
刹那,離不棄聽見咒文,他的身體,也飄飄欲仙起來。
他突然感覺,自己身下的陸地,也無法困住他。
“我……”
何似在人間!
離不棄將自己身上的天地之氣散發了出去。
它無窮無盡,組成一個圓環,輻射到山穀裏。
他的一腔熱血,似乎都融入今日的獻祭中。
“我不能死,也不能被影響啊。”
感覺旁邊那些念咒的人,也開始凝聚力量。
他們將陣法驅動,組成鏈條,汲取人們的身體精氣和生命力,將它們歸納在一起,最後獻祭於主,何樂而不為?
這感覺無比美好。
驚人的情懷激蕩之下,離不棄感覺他們的身上力氣,以飛快的速度消失,灌入大陣。
他並沒有覺得難受,而是平心靜氣,等待著勝利的開始。
也沒考慮死活,而是微閉雙眼。
他突然感覺,自己和整個大陣都有聯係,密不可分。
或許,自己在這個夢中成為了護法。
因為他看到的範圍,可擴散到整個山穀外。
現在,離不棄眯起眼,感覺不遠處的高空中,有兩人禦劍飛行而來。
在其他人眼裏,他們隻是兩個小黑點,沒有特殊意義,甚至都沒有價值。
此時,場麵白熱化。
突然似曾相識。
奇怪,自己居然無法擺脫死神……
死亡的陰影無處不在,那兩個人,和自己麵對麵,隔著一個山穀……
他們會不會發現自己?
“砰!”
越來越多的魂魄,爭先恐後飛到空中。
場麵突然變了,那些人的身體也如飛煙,什麽都看不到。
魂魄像一枚枚小型炸彈,更像是無數個氣球,卻無法升到外麵的天空中去。
因為這陣法的屏障,將它們都擋住了。
天空之上,頓時陰雲密布。
陣法之中,還有寥寥無幾的人們。
他們表情絕望,頭頂屏障卻沒有絲毫要坍塌的意思。
風大雨大,必死的結局已經注定。
“這……”
波瀾之中,離不棄神情恍惚,就像瀕臨死亡,表情中帶著悲壯之色,或許早已目睹了其他人的死亡,才這樣的。
這……
雖然是天方夜譚,但在玄無償看來,有何不可。
雖然但在這裏,他旁邊居然又跟了一個少女。
這一切,都讓人意外。
“唔……算了吧,我在做夢。”
這就是夢!
離不棄話音未落,隻感覺自己身後,似乎有鳥頭跳了出來,衝著屏障開始吐火。
之前那層在陣法旁邊架構的屏障,已經被火焰摧毀。
而今日,它又會如何噴出火焰,將這屏障也徹底撕毀?
如果這樣,這陣法就徹底沒有了囚禁人的條件。
這當然是極好的,不過可能無法如他所願。
“我tm在做夢啊!”
關他什麽事啊!
“咚咚咚”的聲音,有些像火焰灼燒時的刮蹭。
離不棄懶洋洋地抬起頭,臉上帶著淡漠之色。
這詭異的鳥也很給力。
它噴出火焰的時候,正不斷揮動翅膀,像一顆石頭沉沉浮浮,試圖將整個陣法的屏障摧毀。
屏障這層薄膜,正隨著空氣上下浮動,頗為悠閑的樣子。
但它體內頂著的那些小圓東西,卻受不了了。
在頃刻間,屏障發出沉悶的聲音,被那些魂魄頂破了。
魂魄的身體幾乎都有實質,但無法穿透屏障的束縛。
漏網之魚是不存在的,但因為這莫名其妙的天外火焰,屏障熱脹冷縮,最後爆裂。
“咳!”
一瞬間,在場的二十八人,齊刷刷開始噴血。
他們的臉,刹那蒼白,身體也沒了任何力量。
“破陣子!”
頃刻風雲再起,離不棄感覺眼花繚亂。
他抬起頭,感覺內心不安,整個人都像在煎熬中沉淪。
他耳畔產生無數痛苦不堪的聲音。
它們大多都是些沒有意義的雜音,但組合在一起,就像鋪天蓋地襲來的蝗蟲,將自己的聽覺覆蓋,讓他什麽都聽不到。
“可怕。”
天地之氣運轉起來,抵禦著那些怪音的傳遞。
緊張將離不棄的狀態都影響了。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沒有異常,看來還沒被傳送出去。
“看啊,那邊怎麽有個人?”
是陣法內人的聲音!
而此刻,離不棄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鋪天蓋地的冰塊。
它們帶著冷冽之意,在空中迅速凝結成團,並迅速掩蓋了他存在的痕跡。
而很快,離不棄就感覺自己身體一顫。
而他也有些感覺。
因為身體變輕了,就像一片羽毛一般,很快被輕而易舉地牽引、飛起來。
但他很快重新出現在第二與第三座鼎麵前。
時間似乎隻過了一秒。
不過,自己還是成功了!
“好奇怪……”
而離不棄頓時鬆了口氣,他開始打量眼前的敵人。
這第三座戳天巨鼎。
它身上,不僅盤繞著彩色絲線,還帶著絲絲縷縷淡淡的金光。
似乎昭然若揭了難度。
因為這九鼎逆鋒中的一切,都是不可捉摸的……
“繼續吧。”
或許,他的表現已經讓人很驚訝了。
可離不棄沒有因此而退縮,而是正視眼前的大鼎,表情肅穆而莊重。
下一刻,他又感覺自己的意識變得模糊了。
眼前……
又是何處?
無邊無際的白霧,出現在離不棄周圍。
它們甚至帶了玄幻色彩,有厚度,甚至有可以遮蓋時空的能力。
玄無償望著眼前,腳在不斷發顫。
總覺得在濃霧之中,會隨時隨地蹦出些許怪物出來,將自己嚇個半死。
“呼!”
可惜他修為不足,什麽都看不出。
隻是一味朝南方走著,就像將這裏當作他生命開始的地方,無限忠誠。
他迅速調整狀態,試圖從白霧中突破,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
這次係統也很奇怪,他在進入白霧中後,就徹底與其失去了聯係。
他雖然恐慌難受,心中內疚,最後還是釋然了。
“就當,這都是一場夢吧。”
他漫無目的走著,眼前白霧卻越積越厚,如下了一場雪,漫山遍野都是白色,晶瑩剔透的冰霜開始凝結。
終於,離不棄又燒了一張符籙,測定到了北方。
“????”
他索性朝北走了一步,轉了一圈之後,眼前白霧“轟”地爆開一個小口子,有寒風透過。
“沙沙沙”綿密的聲音,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盤。
不過很快,離不棄就輕而易舉地穿過一片較為稀薄的白霧,看到了一片洞天。
二十四橋明月夜?
睜開眼,撲麵而來的,就是靈秀之氣。
這裏已經算特殊。
這橋上的氣息更為朦朧,在眼前緩緩波動,力量衍生,可能很難被人發現。
它精致而小巧,一端對著的是自己這邊,一端則通向無邊無際的白霧。
小橋流水……可是,有水嗎?
橋下麵也是一片白色,就像籠著一層輕紗,美好而夢幻。
離不棄望著這座橋,一時居然不想上去。
這是自己偶然找到的寶地……
他端詳起這橋的棱角以及它身上的花紋,感覺腦子暈眩。
“弄又叫我幹嘛?”
他感覺,這橋不是由平常木頭做成!
它還是白色的,可能被白霧染白。
可能,這是它本身帶有的特點。
離不棄欲言又止,又不願走回頭路,最後咬緊牙關,不顧眼前寒風凜冽,信心滿滿地繼續邁步走。
但願這次,老天可以保佑他。
他還算好,沒倒黴到死,已經不錯了……
“苟且鼠輩,你看看,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什麽?!”
正在他竊喜自己已經苟且偷生之時,耳畔那戲謔的聲音出現。
而他頓時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