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曦悅紛飛(4)
昕悅的麵色刷得慘白,卻突然從身後抱緊了他,近乎乞求地低喃:“曦,我…頭好暈,你…別離開我,好嗎?”她努力了這麽久,眼見血蠶就要複活,墨曦就要得救了,怎麽能讓他毀掉它?昕悅側眸望向窗外,夜色漸沉,月光,很快就要出來了。
墨曦聞言,果然怔了怔。他匆忙回頭,輕輕將昕悅扶至床前,冰涼的指尖碰上她滾燙的前額,眉頭頓時蹙成一團,眸中焦慮盡顯,“幾個時辰前才退燒,怎麽又這麽燙!”
昕悅說她頭暈,一方麵是為了拖住墨曦,另一方麵卻也是實話。這段時間,為了供養千年血蠶,她的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差,再碰上昨日那場大雨,整個身體的免疫功能突然就徹底崩潰了。其實現在的她,不光是頭暈,還伴隨著時好時壞的耳鳴。
她躺坐在床上,緊緊地握著墨曦的手,安靜地對著他微笑。墨曦坐在她的床前,懊惱、擔憂、焦慮,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對她說著話。她的聽覺時好時壞,有時候,她能聽到幾個零碎的詞語,比如“笨女人”,比如“對不起”,比如“我愛你”,比如“幸福”;可更多的時候,她的耳畔隻是翁翁一片亂響。
她看著墨曦時而懊惱、時而嚴肅、時而深情、時而幸福的表情,暗自猜測著,或許他是在為昨日之事道歉,又或許是在向她表白。一想到這些,她的心裏就甜滋滋的。
有時候她會突然有種衝動想打斷他,告訴他,她現在根本聽不見;可更多的時候,她隻是安靜地望著他笑。習慣了孤獨一人的墨曦,並不太善於跟人交流。所以,才會給人造成冰山美男的假象。而真正有機會了解他的人,都會為他的人格魅力所征服,進而,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他。比如無上,比如無牽,比如魅,比如,她。
一般情況下,昕悅與墨曦之間,都是她問一句,墨曦便答一句。
這是第一次,墨曦主動對她講這麽多話。可是她,卻偏偏聽不見。最後,她終於又能聽到墨曦的聲音了。墨眸極其認真地望著她,聲音中滿滿都是迫切與焦慮,隱隱透著希望與欣喜,他說:“悅兒,答應我,可好?”她看著墨曦無比期盼的眼神,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然後,墨曦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熟悉的冰山雪草氣息,鏗鏘有力的心跳聲,滿滿的幸福洋溢在她的心房。
這樣的墨曦,哪怕是付出生命,她也一定要救他。
如果,她可以聽見墨曦此時此刻的心聲,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是偏偏,命運讓她在這個時刻失了聰。於是,所有的一切,從此脫離了軌道,奔向那遙遠的未知。無法挽回。無可奈何。
夜色漸沉,一輪明月升上了高空。墨曦的臉色慚慚慘白,虛汗,自額角噴湧而出。鮮血,不受控製地自嘴角流下。昕悅心疼地用手掌撫上墨曦的麵部,替他擦汗,淚眼朦朧地望著依舊對著她微笑的墨曦,內心的信念卻越來越堅定。
門,忽然被闖開了。
一襲黑衣的魅走了進來,目光隨意地掃到了桌上的銀製錦盒,臉色,突然變得凝重異常!
墨曦疑惑地掃向他,強抑住體內的蠱毒,聲音冷冷地:“不是告訴過你,這三個月不要打擾我們。”
魅的眸光有些許心虛,他不敢與墨曦對視,目光直接掃向昕悅:“現在?”
昕悅的身體突然顫抖地厲害,她的雙手無力地從墨曦的臉龐垂下,掌心,緊緊捏成了拳,泛著慘白,少量鮮血沿著指甲,自掌心流下。她拚了命地壓抑體內不斷上湧的熱流,鼻子酸到不行,喉嚨處幹啞難耐,她垂下頭,用力全身力氣,艱難地、低不可聞地、擠出了兩個字:“現…在!”
墨暗的臉色猛然變得如死灰般慘白!他慌亂而驚恐地盯著眼前的兩人,身體不自覺往後退,憤怒地低聲咆哮:“渾帳!你們…要幹什麽!”。魅不答話,眸光中滿滿都是歉疚與心虛,一步一步,堅定地向墨曦逼近。
昕悅拚了命地低垂著腦袋,眼淚如泉水般噴湧而出,身體不受控製地抽泣著、顫抖著,喉嚨,卻再也發不出一個字來。
昨日,她悄悄給魅發送暗號,要他今夜趕過來。本來是要商量何時才對墨曦動手,誰知,墨曦今日已發現了真相,又恰逢他蠱毒發作。他們都明白,錯過了這個最佳時機,墨曦必會毀掉千年血蠶,而魅亦將不是他的對手。墨曦,一定得活下去。否則,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墨曦在見到昕悅表情的那一刹那,突然明白將要發生何事。他一個勁地往後退,望著魅,狂躁的憤怒中有著隱隱的無助:“魅,別這樣!你們……會後悔!”
魅卻是堅定無比,迅猛地向他出招!兩大高手的對決,還未開始,卻是勝負以分。墨曦的蠱毒擴散得很厲害,此刻,即便是一個略懂拳腳的江湖小輩,亦能將他打敗,何況是魅?幾乎隻用了幾秒鍾的功夫,墨曦的身體就被點了穴,無法再動彈。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他的嘴裏塞了一顆黑色藥丸,用內力迫使他迅速咽了下去!
墨曦滿眼驚恐地望著魅一係列的動作,忽爾,歇斯底裏地大吼:“悅兒!”昕悅匆忙抬起了頭,淚眼朦朧中,墨曦那樣的絕望哀傷、那樣的無助驚恐,那樣的失望與心痛!他用盡全力大吼:“悅兒,要記得,你答應過我……”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卻驀然倒在了魅的身上,沉沉睡去……